“哼,愚蠢的人類,臭葉子、壞葉子!我堂堂富江 大人,整日被你像丫鬟一樣使喚來使喚去。滿街和尚又怎麼樣?有巫蠱師又怎麼樣?誰敢碰我,我就吃掉他!”
富江自言自語,不斷咒罵著葉蘇林,在天空中飛著飛著,突然間心中一凜。
她向地麵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有些破爛僧袍、頭戴鬥笠的大和尚正在仰著腦袋看她。
“真的有和尚,他看見我了?哼,本小姐現在沒工夫搭理你們。”
富江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沒有理會那和尚,徑直朝著歌舞伎町而去。那裡的年輕男女全是夜貓子,整條街的煞氣又非常濃鬱,很適合她挑幾個人來打牙祭。
不一會兒,富江飛到一家酒吧上空,她坐在伸出外立麵的霓虹招牌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男女咧了下嘴:
“一個個把自己畫的人不人鬼不鬼,身上的香水比石油味兒還難聞。現在東京的男女,真的不知道何為美、何為醜嗎?看到他們一點食欲都沒有了,真該死!”
富江挑來挑去,可這裡的男女要麼濃妝豔抹,要麼帶著腐敗的氣息,再要麼渾身上下都是病,吃起來口感一定會很差。
“算了,換個地方看看。”
富江又飛到隔壁更加熱鬨、還彌漫著食物香氣的街道。這裡有很多手推車在售賣小吃,來往顧客們總會駐足在感興趣的攤位前購買,看他們吃完後的表情,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富江咽了口唾沫,可緊跟著卻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急忙搖頭:“不對不對不對!我今天出來是吃人的,為什麼看到這些人類的食物會嘴饞流口水?
這不對!該死,都是葉蘇林那家夥,他總逼著我吃人類的食物,我甚至都有些習慣了……可是這些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好吃。”
富江不一會兒又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從天上落下。她在人群中穿梭著,走著走著,停到了一輛賣煎餃的推車前:“煎餃我要吃這個!”
“嗬嗬,姑娘,恭喜你啊,你是我們攤今天晚上來的第一百位客人。我們正在搞活動,送你一份煎餃,拿去吃吧,彆客氣。”
餐車後戴著廚師帽的老板聽到富江想吃煎餃,便笑著用餐盒裝了滿滿一盒遞過去,還表示不要錢。
富江愣愣地接過煎餃,有些沒想明白,這個老板跟剛剛的大和尚一樣能看見她,難道也是什麼風水師或者道士?不應該呀?
雖然滿心疑惑,但聞著香噴噴的煎餃氣息,她再也按捺不住,打開盒子用牙簽紮了一個,也不管燙不燙,徑直塞進嘴裡。
“還是煎餃子好吃,比人肉好吃多了!”
富江一邊咀嚼著煎餃,一邊眯眼享受美味。她意猶未儘地咽下第一顆,很快又紮起第二顆,可還沒來得及放進嘴裡,突然被人在身後撞了一下,紮在牙簽上的餃子也掉到了地上。
“啊?我的餃子!找死啊!”
富江大怒,猛地回身準備把這個冒失的家夥腦袋擰掉,可轉身卻看到一個隻有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著掉在地上的餃子,也有些愣神:“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弄臟了你的餃子。我媽媽教我,做了錯事一定要道歉並且賠償。我還小沒有錢,要不這個……這個冰淇淋給你吃~!”
睜著明亮大眼睛的小男孩手上舉著兩個甜筒,此刻踮起腳努力地將其中一個遞向富江,臉上帶著期盼的表情。
“什麼啊,是一個臭小鬼。哼,你的冰淇淋我就收下了,以後走路注意點啊。”
看見冰淇淋,富江又一次忘了生氣,她一把從男孩手上接過冰淇淋舔了一口,感覺鬱悶的情緒瞬間好了起來:“冰淇淋冰冰的、涼涼的、甜甜的,人類的食物也並非一無是處嘛。”
看到富江接受了道歉,小男孩非常開心地鞠了一躬,再次跑開時還不忘揮手:“姐姐再見!”
富江 三兩口就將冰淇淋吃完,甚至還舔了舔流到手指上的奶油。
“奇怪,今天怎麼接二連三地被人看到?那個小鬼甚至還撞到我……”
富江再一次感到莫名其妙,可剛吃完冰激淩,手上還有剩下的餃子,便很快將這份疑惑拋到腦後,找了處人少的地方坐在路邊石階上,一顆一顆把煎餃全部吃光。
“啊,太美味了!葉蘇林那臭家夥,我隻是吃了一點剩飯就唧唧歪歪叨叨個不停,真是小氣。不過……那家夥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從內心裡湧出的正義感也不是裝的,當然愛錢也是真愛錢,小氣也是真小氣。”
富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起身沿著霓虹燈街道往前漫無目的地行走。周圍行人們的歡笑聲、說話聲,店鋪老板的叫賣聲,以及商店裡播放的音樂混雜在一起,配合著食物散發出的騰騰熱氣,勾勒出一副極具人間煙火的畫卷,置身其中,不由讓人流連忘返。
“多久了?我已經多久沒有像一個人類那樣在外麵逛街了?”
富江忽然間有些恍惚,可不一會兒又為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到羞恥。
“富江,你可是極其厲害的惡靈鬼怪,人類在你麵前就是行走的食物,你早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不要忘了人類的貪婪、醜惡、欺騙與狠毒
!你早就發誓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對,他們都是低等碳基生物……剛才吃冰淇淋那個小孩子,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要不我就用他來當今晚的主菜?”
富江給自己“ua”了一頓,回過身想去找那個小男孩,可剛轉頭就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前方響起:“媽媽,就是這個姐姐!”
富江看到,自己正想找的那個男孩居然不請自來,還對著她揮手。而男孩身邊站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眉清目秀,長相倒是不錯,可就是眼圈發黑,雙眼裡沒有什麼神采,嘴唇也有些發白。
“媽媽你看,這個姐姐長得好漂亮,跟你年輕時有些像呢。剛剛我不小心碰掉了她的餃子,不過我有道歉,還給姐姐吃了一個冰淇淋。”
小男孩說完,那名女子對著富江深深鞠了一躬,之後就領著男孩,有些僵硬地往人少處走去。
男孩拉著母親的手還在朝富江擺手,富江卻皺著鼻子在空氣裡嗅了兩下,小聲自語道:
“那個男孩的媽媽一身死氣,她是想要自殺嗎?自己自殺就算了,為什麼要帶上孩子?該死的人類,隨著年齡增長,也變得越來越自私、越來越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