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伸手抓住舒窈腳腕,往自己身下用力一扯!
臉部線條緊繃成生硬的弧度,眼底迸發的怒意燒得眼瞼通紅。
“你不是想死嗎?老子成全你。”
男人滾燙的大手覆上女人大腿,順著弧度往上摸。
所過之處宛如毒蛇吐信,震得人頭皮發麻。
“啊!滾開!彆碰我!”
剛剛從昏迷中蘇醒,神經本就脆弱不堪,陸梟野此舉無疑再度把她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她臉色一變,難受地伏在床邊不斷乾嘔。
胃裡像是有一把小刀在無情攪動,疼得她直冒冷汗,三天未曾進食,全靠營養針延續性命,舒窈什麼也吐不出來。
臉色白得堪比白紙,大汗淋漓,發絲粘膩在額角格外不舒服。
她乾嘔了半分多鐘,才勉強將胸口處不斷上湧的異感壓下。
她靠在床邊虛弱地喘著氣,不斷有眼淚從眼角滑出來。
整個人如同大病一場,抽去了所有生機。
陸梟野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著她這副模樣,竟真有種視死如歸的氣節。
也是,如果不是沒拉保險栓,她早就死在了自己槍下,屍體涼了半截。
還真是死都不願意待在他身邊啊,可是怎麼辦呢。
他仍是不想放手啊。
陸梟野的占有欲是從骨子裡帶出來的,他從小眾星捧月般長大,科羅拉多州的一切都是為他慶生準備的禮物。
但凡他看上的東西,就算是親自毀了,也不會讓彆人沾到分毫。
對女人也是一樣,盯上了,就是她的噩夢。
陸梟野端起灑了大半的退燒藥,折騰太久藥湯已經冷了,散發出刺鼻的藥味。
“喝了。”
命令式的語氣。
舒窈腦袋偏到一邊,閉上眼睛,眼皮都是慘白的顏色。
她一句話也沒說,意思卻很明顯。
不願喝藥,一心求死。
“你不會覺得你死了就解脫了吧?”
陸梟野冷笑開口,見女人眼睫顫了瞬,似乎是聽進去了。
“一具屍體並不會讓我失去興趣,反倒更刺激。”
男人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句話有多瘋,罔顧人倫,毫無人性。
見女人瞳孔震顫,他伸出手,揉揉她的耳尖。
“所以,你還不如好好待著,等老子睡膩了,或許就會放過你。”
放過
女人掐被子的手緊了緊,這兩個字對她具有強烈的誘惑。
她意識到男人的強大,手眼通天,她逃不出猶他州,更彆說安全回國。
周圍幾個州都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半晌,她狼狽地用手背抹了把淚,啞聲開口,喉嚨痛,全身痛,說句話都能嘗到血腥味。。
“你什麼時候才會睡膩”
聽得出的期待和希冀。
陸梟野挑起眉梢,端起退燒藥重新遞過去。
“或許明天,或許下個月。”
見女人不太信,他補充了句。
“我這人喜新厭舊,等膩味了,你想待在老子身邊都不可能。”
舒窈仿佛看到了希望,端起退燒藥咕嚕咕嚕灌入嘴裡。
昏迷三天,她身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可見,除了一張臉紅得厲害。
喝得太急,藥汁嗆入喉管激起一陣細細密密的咳嗽,男人聽得直蹙眉頭。
“趕緊把身子養好,早點睡,你也能早點離開。”
他淡淡說著,眼底刻意收斂的戾氣四溢,一覽無餘的偏執侵占欲令人心驚。
舒窈醒後第四天,燒終於完全退了。
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她不吃飯。
並非故意絕食和他抗爭,而是真的吃不下飯。
再豐盛的飯菜端到她麵前,看一眼就忍不住衝到廁所直吐,本就嬌弱的身子餓得更加脆弱。
陸梟野換了四五個療養師,都沒有起作用。
鬨到最後,又把自己折騰到了床上,一天內清醒的時候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或者說是昏迷。
陸梟野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什麼病因都檢查不出來,卻肉眼可見的虧空虛弱,提不起一點力氣。
醫生來了一波又一波,房間裡的氣氛僵硬到極點。
男人站在床邊,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醫生量完體溫,又給舒窈做了全身檢查,放下儀器搖了搖頭。
陸梟野擰眉,忍不住罵道:“你他媽搖什麼頭?”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得了絕症,要死了。
絕症好歹有個病因,像現在這樣什麼都檢查不出來才是見鬼了。
醫生給了陸梟野一個眼神,示意他出去說,彆影響病人休息。
陸梟野看了眼窩在被子裡的人,與世隔絕,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不耐煩地抬腳,跟著醫生出去了。
“檢查出了沒,到底什麼情況?”
男人靠在牆邊,嘴裡叼著煙。
醫生態度恭敬,將檢查出來的所有東西儘數告知。
“這位小姐身上查不出任何病症,但身子虧空得厲害,幾天沒吃飯了?”
陸梟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兩天半。”
醫生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除了不吃飯,還有沒有其他反應,比如說做噩夢,驚嚇,暈厥。”
陸梟野吸了口煙,啞聲道:“不讓老子碰算不算?”
醫生微愣,“具體是什麼情況呢?”
“老子一碰就嚇得不行,又哭又鬨,連睡覺的時候也是一樣。”
說起這事,陸梟野的臉色迅速陰沉下去。
哪有人發燒能燒成這樣,最主要的是,請的那幾位女療養師都能碰,給她喂水一點反應都沒有,乖順得不行。
認人似的,他碰就不行,全身起紅疹,激動得直抽搐。
醫生聽完,大概了解了,合理分析著目前的情況。
“依我看,這位小姐是心理方麵的問題,她與您有過不愉快,甚至是創傷性的經曆,大腦會將您與負麵感受緊密關聯。”
“所以當您靠近或者接觸,潛意識裡的負麵記憶被激活,身體會本能地進入應激狀態,表達出排斥反應,喘不過氣就是身體應激的反應。”
“醫學上,我們將這種病症稱為——創傷後應激障礙。”
陸梟野聽都沒聽過這玩意。
他撣了撣煙灰,利落吐出三個字,“怎麼治?”
醫生徐徐道:“很難,您需要先減少和患者的肢體接觸,甚至是不要讓她看到您。”
“營造出一個支持性的環境,讓患者心情愉悅,能夠表達自己的需求和情感,目前看來,您給了她太多不好的記憶。”
陸梟野擰眉回複:“比如?”
醫生小心翼翼吐出四個字:“放她回家。”
“老子可以先斃了你。”
你看,說了你又不樂意。
醫生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改口道:“您還可以對患者溫柔點,不要大聲說話,不要關著她,讓患者多出去走走對病情也有好處。”
這幾點倒是可以勉強做到。
陸梟野怒意平息,冷聲道:“問題是她現在連飯都不吃,一直打營養針也不是辦法。”
醫生:“我先給她開一些抗抑鬱的藥,可能會有點效果,另外還可以讓療養師做點這位小姐的家鄉菜。”
他說的辦法陸梟野早試過了,屁用沒有。
隻能寄希望於抗抑鬱的藥能管點用。
早知道睡一次能給那女人嚇成這樣,不如憋炸了,也好過現在人要炸了。
陸梟野走進臥室,輕手輕腳關上房門。
臥室裡這幾天浸染得全是藥味,撲麵而來。
暖黃色的燈光下,女人躺在被子裡熟睡著,露出一個毫無生氣的腦袋。
她瘦了很多,臉頰之前還有點肉,現在是一點都沒有了,顯得五官更加立體。
陸梟野在床邊坐下,掀開被子。
細瘦的胳膊上青紫一片,全是打營養針打的,她皮膚本就白,針孔挨在一起,完全不能看。
他伸出手,沒敢碰女人的臉,一碰就要發病。
粗糲指腹擦過烏黑的發絲,男人嗓音嘶啞低沉,擦過砂石般滾燙。
“老子不殺你,你就要把自己活活餓死是不是?”
“你最好趕緊醒過來,不然”
不然了半天,終究卡在喉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陸梟野慣會抓人軟肋,現在卻發現,他已經沒什麼可以威脅到眼前的女人了。
她的身體?已經被他睡了,估計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命?連她自己都不放在眼裡。
至於家人他連她有什麼家人都不知道,也沒有了解過。
陸梟野沒嘗過後悔的滋味,現在終於真真正正體會到了一把,久久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