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舊下著的小雨，外麵的服務員端著菜敲響房門。
“您好，給您上菜。”
她正欲按下門把手，裡麵卻傳來女生溫和禮貌的聲音。
“不好意思，菜先幫我放在外麵吧，我們暫時不用上菜。”
服務員一愣，收回手， “好的。”
包廂內，央瓷瓷已經坐在了裴言川身邊。
和服務員說完話之後，她轉頭對上一雙炙熱的目光。
男人坐在位置上，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央瓷瓷一直知道裴言川眼鏡下的眼睛很好看，以前親吻的時候，她悄悄睜開眼看過。
可是，現在裴言川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歪了下腦袋，慢慢摸著男人的臉，指尖擦去男人額頭的冷汗。
“裴言川，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生氣了？”
男人側過頭垂眸親吻她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卻始終沉默不語。
不，不是沉默，他更像是陷入一種無意識的狀態。
他不知道自己在乾些什麼，不知道對方在問什麼，隻能靠著身體的下意識舉動。
央瓷瓷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裴言川生氣後的病嬌表現。
但是……她很滿意。
是的，央瓷瓷很喜歡裴言川的這種樣子。
男人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而且隻聽她的話。
她眼睛彎起，低聲喃喃：“夢實現了……”
這是和夢裡一樣的裴言川。
如果穿越者攻略成功，對方也會看見裴言川這副樣子嗎？
這可不太行……
央瓷瓷一邊想著，一邊慢悠悠鬆開手。
男人視線牢牢跟隨著她的動作，下意識就要重新貼上去，可隨後胸膛就被人抵住，女生不緊不慢地開口。
“等一下哦。”
男人瞬間坐在位置上不動。
央瓷瓷很滿意裴言川的聽話，隨後拿過他的手，認真地摸了摸，又把自己的臉貼上去感受了一下。
男人的指尖泛著涼意，貼上去的時候還挺舒服的，央瓷瓷小幅度蹭了蹭。
好像沒發抖了。
之前裴言川全身都在抖，她還以為是不舒服。
難道就因為自己說了那些話，把裴言川弄得這麼生氣嗎？
那這個表現算不算病嬌啊？
央瓷瓷思索著，完全沒感覺到男人的呼吸陡然加重，眼神暗得可怕。
檢查完裴言川身體恢複正常後，央瓷瓷抬起頭看著對方還心有餘悸的蒼白臉色。
“還不舒服嗎？”
“……嗯。”
這一次，裴言川的聲音比之前要低沉幾分。
他慢慢低下頭，把臉埋在央瓷瓷的頸窩裡，像是還沒有恢複過來理智。
可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男人眼底的饜足和癡迷無所遁形，薄唇若即若離掠過少女頸側，溫熱呼吸灑在肌膚上，惹得女生下意識顫了顫。
裴言川眼眸轉暗，灼人的渴望在深處翻湧，燒得胸腔發疼，連指尖都泛起細密的顫意。
這一刻，口袋裡的藥品成了無用的工具。
因為他真正的藥，已經在眼前了。
裴言川甚至閃過一個想法。
說不定騙瓷瓷自己生病了，不用說真的病，隨便捏造一個病出來，賣慘博得她的同情就好了。
隻要能讓瓷瓷一直這樣關心自己就好了。
什麼筆記，什麼釣人，什麼喜歡上彆人。
這些情況都不重要了，隻要瓷瓷一直看著他就好了。
卑劣病態的想法在心底破土，如藤蔓般迅速蔓延橫生。
裴言川張了張嘴，還未說出口，頭發就被人輕輕撫摸。
女生側過頭，小聲在他耳邊吐著氣息。
“好了就起來吧，我餓了。”
——被看穿了。
裴言川瞬間如夢初醒，他先是一僵，而後把手慢慢抽離開。
央瓷瓷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對著門口的服務員開口：“麻煩幫我們上一下菜吧。”
“好的。”
央瓷瓷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她沒有問裴言川剛剛會變成那樣的原因，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隻是從包裡拿出手機。
央瓷瓷：【於菁！！！我今天來和裴言川吃飯啦！！】
對麵很快回複消息過來。
於菁：【臥槽速度挺快啊，我果然沒看錯你，怎麼樣？發展怎麼樣？】
央瓷瓷：【發展很好！o】
於菁：【成功釣到裴言川了？這麼順利？】
央瓷瓷：【還沒開始釣，但是我惹裴言川生氣了！】
這下對麵沒回了，似乎是被央瓷瓷這段話給弄懵了。
沒等到回複，央瓷瓷拿起筷子，打算開始吃飯，畢竟時間有限，下午還要回去上班。
夾起一口青菜放進嘴裡，察覺到對麵男人沒動，疑惑地抬頭就看見對麵的人正盯著自己看。
“你不吃嗎？”
裴言川動作頓住，抿唇慢半拍地拿起筷子，“吃。”
一餐結束之後，央瓷瓷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我差不多要回公司了。”
裴言川也連忙起身跟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時間也很晚了，你不是也要回去上班嗎？我打車回去就好了。”
央瓷瓷拿上傘，歪頭一笑：“不過我要把傘拿回去，所以我送你上車吧。”
裴言川神色一怔，片刻才緩緩點頭。
“……好。”
他們剛打算坐電梯下樓，裴言川的手機忽地響起，隻是沒等看清上麵的號碼，男人立馬按了掛斷。
比起這些，央瓷瓷還注意到裴言川還換了新手機。
她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沉默中，裴言川忽地開口：“其實昨天我也來這裡吃飯了。”
央瓷瓷盯著電梯上跳轉的數字，感歎道：“這樣啊，真巧誒。”
裴言川動作一僵。
瓷瓷為什麼不問他和誰來的。
是不關心……還是不在意？
剛想開口，電梯門就已經打開了，看著門口的服務員，他隻能默默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而央瓷瓷從頭到尾都沒露出異樣的情緒。
等上車之後，她打著傘站在車門外，笑著揮手：“拜拜，路上小心。”
看著女生的笑臉，裴言川的那一句“拜拜”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攥緊方向盤，指尖發白，各種想法瘋了一般灌入腦中。
為什麼這麼開心？
是因為覺得見完這一次就可以不見了？
還是覺得可以徹底擺脫他了？
那剛剛在餐廳裡為什麼要關心自己？是不是隻有自己受傷了瓷瓷才會這樣？要是路上出車禍了她會見自己嗎？
要不然故意用病情將女生道德綁架在身邊？
正想著，耳邊忽地響起央瓷瓷的聲音。
“對了，裴言川，我還可以繼續用那張蛋糕卡嗎？”
他愣愣抬起頭，就看見女生彎腰靠近。
在雨聲清脆的滴答聲中，漂亮乖巧的女孩靠在車窗邊，耳邊的碎發被風吹亂。
她眨眨眼，琥鉑色的瞳孔映射著他的身影，眼中帶著笑意。
“我那一年的蛋糕還可以繼續領吧？”
刹那間，那些陰暗的想法瞬間散去。
裴言川怔愣在原地。
費儘心思裝成正常人的意義被重新找回。
許久，他才慢慢彎起眼睛，輕聲開口：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