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沛玉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她總覺得讓祁衍回來是個完全錯誤的想法。
家裡的氛圍最近怪怪的,每個人都很局促,唯一不受影響的大概就是祁衍本人。
他當然不受影響,他就是罪魁禍首。
早上用餐時,江沛玉看到傭人正在清理昨天的垃圾,她無意間掃了一眼,因此看見那條黑金表帶,被當成垃圾一樣扔了進去,連帶著精美的禮盒。
想起昨天那個女生送出禮物的眼神,江沛玉歎了口氣。
那種一種尚且還未完全成型,卻也離得不遠的,極端的,狂熱的,仰慕和迷戀。
江沛玉的爛好人本性在此刻發揮作用,對方沒有欺負過她,所以她對她同樣保持著基本的善意。
江沛玉不希望她因此而難過。
想了想,她抽出幾張紙巾走過去,扔進垃圾桶中,企圖掩蓋住那條黑金表帶。
江沛玉時常感歎上帝的不公平,將所有好的都給了祁衍。
聰明的頭腦,頂級的外形,以及驚人的家世。
卻又同時附加唯利是圖的惡劣本性。
媽媽離開後,她經常想起媽媽。
祁衍總會在這種時候告訴她,你的媽媽早就不要你了。
他說她如果缺少這方麵的愛,他倒是可以考慮成為她的監護人。
反正她經常被他在床上c到叫daddy。
江沛玉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覺得,祁衍甚至想要取代媽媽在她心中的地位。
安茜覺得江沛玉最近很反常。
上課經常走神打瞌睡,身上也總是出現一個來曆不明的紅色痕跡。
說是撞出來的淤血不太像。
反而更像是指痕和吻痕?
不怪安茜多想,實在是位置太敏感,不是白皙的後頸,就是鎖骨下方。
而且她最近總是不同的連衣裙換著穿,像是為了掩蓋怪異的走路姿勢。
尤其是這兩天,她直接沒來學校。據教授所說,是她的家長親自打電話幫她請的假。
安茜覺得有些蹊蹺,所以特地給她打去電話。
但出乎她預料的,電話不是她接的。
而是呃
“找她有事嗎?”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低沉男聲,安茜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酥麻了。
對方似乎剛睡醒,又像是剛運動完,聲音微微沙啞,卻又帶著一種極致迷人的魅力。
哪怕看不見臉,也能斷定,擁有如此性感嗓音的男人,必定是個頂級帥哥。
安茜的臉瞬間就紅了:“您您好,我是nie的同學,我有點擔心她,所以就”
男人的語氣沒什麼變化,平淡中又帶著一點穩重溫和的笑意。
“多謝你的關心,她沒什麼事。”
安茜的心臟越跳越快,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否則為什麼對方每說一個字,她的心臟就會隨著不斷加快。
但她沒有忘記打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可她教授說她請假了,如果什麼事也沒有的話,她不會”
她不會隨便請假。
身為她的好友,安茜很清楚江沛玉對學習有多看重。
之前就算感冒她也會帶病來學校。
男人輕描淡寫的語氣打斷了她的問題。
他似乎從某個地方坐起身,隨後點燃了一支煙,安茜聽見打火機的聲音。
應該是金屬材質,隻聽聲音就很有質感。
看不見畫麵,卻能想象到,伴隨著那聲低而沉的吐氣聲,頂著皮膚的喉結滾動,灰色煙霧從男人口中吐出。
與此同時,一同傳出來的還有他被煙霧炙烤過的,變得更加低沉性感的聲音。
他淡笑著反問她,“因為她要在家陪我。這個理由足夠了嗎?”
江沛玉出現的及時,在安茜問出那句‘您是nie的什麼人’之後,她從浴室跑出來,一把搶過手機和安茜解釋。
“哥哥,他是我哥哥。”
她的手在抖,生怕安茜誤會。
好吧這不叫誤會。
好不容易讓安茜放下心,結束了這通電話,江沛玉欲言又止地看著坐在沙發上抽煙的祁衍。
沙發墊和床單早就被扯開了,扔進了臟衣簍中。
江沛玉打算待會自己偷偷拿去洗了,她不敢讓家裡的傭人發現。
那些傭人中大多都是已婚人士,一定能看出端倪。
這些床單和沙發墊濕的甚至能夠擰出水來,就算是想藏也沒辦法藏。
祁衍嘴裡叼著煙,單手摟過江沛玉的腰,讓她在自己腿上坐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很難捕捉到的溫情,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捏了捏:“nie,騙人的話鼻子會變長哦。”
她有些心虛:“我沒有騙人,你本來就是哥哥。”
沒撒謊?那剛剛是誰撅著屁股在床上喊爸爸。
他顯然心情很好,狠狠地發泄了幾次,垃圾桶內的橡膠套都快堆滿了。
也就沒有繼續逗她。
取下裹滿濕發的乾發帽,替她擦了擦:“怎麼不吹乾了再出來。”
江沛玉躺在床上緩了好久才稍微恢複了點體力,支撐她洗完澡。
她如此狼狽,罪魁禍首卻看不出一點異常來。仿佛他不是江沛玉幾次昏死過去的始作俑者。
他早就洗過澡了,隨意地找出一件衣服換上。
領扣散了幾顆,在他彎下腰替她擦頭發時,隱約可以看見利落的肩頸線條和形狀飽滿的胸肌。
江沛玉抿了抿唇。她的確是打算先吹乾頭發再出來的,可聽到他在客廳接電話,她頓感不妙。
還好她及時出來了,否則還不知道他和會安茜說些什麼。
但下次去學校,肯定免不了接受她的‘拷問’
想到這裡,她有些惆悵。
男人唇角微挑,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怎麼,這個表情是對我有不滿嗎。”
他哪怕是坐著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襯衫被他平直的寬肩撐開,手臂袖子卷了上去,青筋盤旋的左手手腕,本該佩戴著的那隻黑金腕表在兩個小時前被他隨手摘下,扔進垃圾桶內。
那隻腕表恰好是不防水的一隻,兩個小時前,一大汪噴濺出來的水打濕表盤,指針早就停止了走動。
為止,江沛玉很是愧疚。她知道那隻腕表是定製款,全球隻有那麼一塊,價格早就無法正常估算。
想到這裡,她的語氣因此軟了一些:“我隻是害怕下次去學校的時候,她會問很多我答不上來的問題。”
“她很關心你?”
江沛玉點頭:“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祁衍淡笑著糾正她:“我以為‘最好的’的形容詞隻會用在哥哥身上。”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江沛玉及時改口:“我大學剛入校時,她是第一個主動和我說話的人,所以我們關係比較好。”
這句話顯然令祁衍感到滿意,他的笑容因此也變得更加柔和。
“雲妮總是這麼乖,哥哥都不知道該怎麼獎勵你了。”
江沛玉在心裡吐槽,想要獎勵她的話,就將中間這麵牆重新堵上吧。
她最近睡覺總是不安心,生怕某天晚上醒過來,身上趴著一個男人。
他之前隻是提過一嘴,說要將中間這麵牆給打通。
江沛玉原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結果他言出必行,當天晚上就找來了工人。
好在他知道替江沛玉瞞著這件事,最起碼沒有讓家裡其他人知道。
為此,江沛玉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祁衍覺得好笑,打她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種事兒在她這兒還能刷好感度。
有意思得很。
雖然他不至於真的打她一巴掌,隻是打個比方而已。
他可不舍得打她,這麼好的nie,讓她撅屁股就撅屁股,讓她抬腰就抬腰。
又聽話又乖。
沒了乾發帽包裹的長發垂落下來,祁衍一手掌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夾煙。
他的肌肉還沒有徹底放鬆下來,仍舊處在一種充血僨張的緊繃狀態。
他心情好時,那種居高位的壓迫感稍微得到緩解,可對江沛玉來說微乎其微。
她隻能乖乖地被他抱著,坐在他的腿上。同時還得擔心會有人來敲她的房門。
“如果被波頓叔叔發現了”她咬著唇,眼神為難。
他笑著安慰她:“有哥哥在,怕什麼。”
她在心裡吐槽,就是因為有他在,所以她才會害怕。
祁衍將她半乾的濕發輕輕彆在耳後,防止她頭發上的水珠滴到他身上來。
除了sex時他的容忍度會變高,其餘時間,他厭惡這種濕黏的感覺。
“最近那些小老鼠還在欺負你嗎?”
如果換個環境,換個姿勢,江沛玉會認為這是一個十分溫馨的畫麵。
許久沒有回家的哥哥關心獨自在家的妹妹有沒有被欺負。
可顯然不是。
她搖頭:“沒有了,他們現在已經不理我了。”
“他們都是怎麼欺負你了?”他托著她的腰,讓她在自己懷裡坐穩點,“和哥哥說說。”
江沛玉聽話的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包括潑在電腦上的油漆是什麼牌子的,她都說了。
嘴巴一張一合的,淡粉色的唇瓣柔軟,隱約可以看見白皙整齊的牙齒。
再往後她說了些什麼,祁衍就不是很在意了,也沒太認真聽。
而是捏著她的下巴,低下頭和她接吻。
雲妮的嘴唇很軟,第一次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性子軟,舌頭也軟。
讓她張嘴就張嘴,讓她伸舌頭就伸舌頭。
她母親騙走老頭子的錢離開後,她總擔心自己會被遺棄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度,所以相比之前更加聽話了。
怎麼可能會被遺棄呢。
就算老頭子舍得,他也舍不得。
雖然他總嚇唬她,老頭子對一個女人的愛是有時限的,最長也不會超過五年。算算時間,也快到時限了。
對她媽媽沒了感情,江沛玉尤其。現在還留著她隻是期望那個女人能回心轉意罷了。
於是江沛玉更加害怕。
祁衍想安慰她,沒關係,如果老頭子把你扔了,我再撿回來。
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但她害怕的樣子很可愛,祁衍想再多欣賞欣賞。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哥哥過段時間可能又要回塔蘭了,雲妮要和哥哥一起去嗎?”
聽說那邊很亂,最近好像在打仗,新聞上到處都在報道,甚至有些愛顯擺自己的男同學也總喜歡聚在一起,故意大聲地討論這些。
以此來顯得自己很博學。
江沛玉就算不關注這些也多少知道一點。
她還是喜歡安穩一點的生活:“我我想留在這邊把書先讀完。”
祁衍沒有勉強她。
她也就在這方麵還有些脾氣,要是連這點都給磨平,那就太無趣了。
他很快也會興致全無。
“也是,那邊都是沙漠。”他的手放在她光滑的後背上,坐姿呈放鬆狀態,“要是讓雲妮的皮膚變粗糙了,哥哥會心疼的。”
這段對話到此為止,因為他的手機響了。
祁衍隻是掃了一眼,然後拍拍江沛玉的屁股,放她去將頭發吹乾。
江沛玉在裡麵吹頭發,偶爾會偏頭往回看一眼。祁衍拿著手機接電話,與此同時站起身,從衣櫃內取出提前備好的衣服。
傭人會將他次日需要更換的衣物提前熨燙妥帖,再用熏香仔細熏過一遍,然後放進衣櫃之中。
他換衣服時,身體是背對著江沛玉的。所以她隻能夠看見他寬闊結實的後背,背闊肌延展開,像是一匹蟄伏的獵豹。
結實而有力。
和他平時帶給人的那種清貴優雅很不同。
誰能想到,禁欲穩重的西裝下,藏著這樣一副極具性張力的身材。
“剛才脫光了讓你看你不敢。現在怎麼像隻老鼠一樣躲在角落偷看。”
男人帶著淡淡嘲弄的慵懶聲線打斷了她的注視。
她急忙收回視線,耳邊的吹風機幾乎沒有半點噪音。
果然貴的東西就是好。應了一分錢一分貨這句話。
來到這邊之後,江沛玉見過了許多她從前不曾見過的市麵。
她是第一次知道餐桌上的食物和酒水全都來自於私人酒莊和私人牧場還有私人漁場。
這些人打發假期的時間不是像她們那樣,或是逛街或是去圖書館。
而是前往私人獵場捕獵,會有專門的廚師隨時等在旁邊,親手為你將剛捕獲到的獵物去皮料理,製作成一道美味的佳肴,等待你去享用自己的勞動成果。
放在以前,江沛玉連這樣的畫麵都無法想法。
她一言不發地將頭發吹乾,祁衍早已換好了衣服,手腕上佩戴的腕表已經不再是剛才那塊。他慢條斯理的將領帶打好,很隨意的動作,僅由他做出來也如此的賞心悅目。
現在的他,穩重優雅,周身帶著一種從容冷靜的氣質。和剛才抱著她的腿,將她狠狠按在牆壁上的男人截然不同。
祁衍走過來,讓她去換一件衣服。
江沛玉洗好澡後就直接換上了睡衣,現在已經很晚了,她本來打算等他回到自己房間後,她就該休息了。
但祁衍的話讓她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換衣服做什麼?”
“放心。”他說。“不做。帶你去個地方。”
江沛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都已經這麼黑了。她想休息,她很累。
他覺得她這副有點脾氣也硬生生壓回去的憋屈模樣很好笑。
“你累什麼,五個小時你睡了三個小時。我可是一分一秒都沒有休息過。”
江沛玉認為他倒打一耙。
又不是她要求他做這種事情的。明明是他自己
並且她認為自己根本就不是睡著了,而是身體跟不上這個強度,累到昏死過去。
但她的不情願顯然起不到絲毫作用。
祁衍的要求,她為數不多反抗成功的那幾次,本身他自己也沒太上心。
隨口一提而已。
他決定好的事情——江沛玉想,哪怕自己在他麵前自殺,也不會換來他的動容。
他會帶著她的屍體去的。
唉。
這個總是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出最強硬的話的壞男人。
江沛玉還是去了,換上了她衣帽間最昂貴的一條裙子。
她的頭發沒怎麼打理,隻是吹乾後梳順了而已。
她本來是想精心卷個大波浪的。畢竟這條裙子很適合波浪卷。
但祁衍不是那種會耐心坐在房間等待女朋友化完妝,然後一起去約會的貼心男友。
他更像是她的上級,她的主人。
她的衣食父母。
她要做的就是聽從他的命令。
直升機降落在頂層的停機坪,江沛玉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
獨立於一座小島上,這棟大樓周圍的小房子像是透明的水晶屋。裡麵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家具。
四周的花草樹木也開的很茂盛,鋪滿鵝卵石的小路直通沙灘。
甚至還有隨處可見的冰淇淋車。
她總覺得這裡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江沛玉很好奇,那些透明房子裡究竟住著怎樣的人。
祁衍漫不經心的解答了她的疑惑。
“裡麵沒住人。”
“啊?”她愣住,“所有的都沒住人?”
“嗯,隻是裝飾物。”見她一直左右張望,視線甚至還會停留在從旁邊經過的其他男人身上,祁衍那雙深灰色的眼睛短暫地變得深暗。
他笑著提醒她:“跟緊了,不要東張西望。要是你走散了,哥哥是不會找你的。”
江沛玉隻是覺得好奇而已。
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這裡的人身上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龐大氣場,不苟言笑,眼神大多銳利。
如果她是隻身前來的話,一定會被嚇到腿軟。
可她身邊有祁衍。
不是說她‘狗仗人勢’
而是這些人和他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他甚至不需要板著一張臉,用不苟言笑來襯托自己的氣場。
他哪怕帶著溫柔的笑,那種震懾人心的壓迫感仍舊宛如一座看不見頂的高山,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而那些讓江沛玉感到害怕的人,似乎也很忌憚他,畏懼他。
見到他後,大多都是局促地問好。全然沒了剛才駭人的氣場。
祁衍也隻是禮貌地回以一個微笑。
“這座小島是私人的,今天有一場晚宴。那些小房子是特意讓工人建造的,為了使這座島看上去不那麼死氣沉沉,有些童趣。”他攬過她的肩,有耐心地和她解釋。
童趣?
江沛玉好奇。
祁衍看她的眼神多出幾分耐人尋味;“是啊,本來是沒有這些小房子的。但想到小朋友應該會喜歡,就建了。”
“小朋友?”江沛玉更好奇了。她沒想到祁衍會是一個這麼有……嗯……愛心的人?
男人的手掌貼放在她的腰後輕輕摩挲:“nie小朋友喜歡嗎,這可是按照你那本書裡的場景一比一還原的。看到了嗎,那輛冰淇淩車,裡麵有吃了能夠隱身的冰淇淩。”
聽了他的話,江沛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恍然大悟,難怪明明是第一次來,她卻覺得這裡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些都是她書裡描寫的場景。
心臟湧上一陣溫暖,跳動的頻率也快了些。
她還以為他看了自己那些天馬行空的幻想,隻會嘲笑他,沒想到他居然
“噓。”他故弄玄虛地將食指豎放在她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為了你準備的,他們就會知道我是一個滿腦子都是雲妮的戀愛腦了”
他像是在嚇唬她,又像是在提醒她,“他們會按照雲妮的長相和性格,往我身邊塞更多的‘雲妮’。”
江沛玉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
嗯她其實還蠻想看看和自己擁有類似長相與性格的人。
但這種話她肯定不能說,一旦開口,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麵臨什麼。
她挽住祁衍的手臂,他的手臂很結實,線條緊繃,她靠在上麵,感受著他所帶來的,沉甸甸的安全感。
突然就不想和他分開了。
他就是具備這樣的魅力,讓人又愛又怕。
江沛玉不清楚自己對他是不是愛。她想,應該是愛吧。
如果不愛的話,她不可能在和他兩性方麵感到舒服。
穿過那條掛滿油畫的長廊,視野逐漸開闊起來,厚重的窗簾從中間拉開,向往的那麵牆壁是一整麵的落地玻璃。
交響樂團在前麵演奏曲目。
全球都享有知名度的世界級舞蹈家正在一旁表演。
隨便一位的表演在外都是一票難求。
而此時,這裡卻聚集了數十位這樣的頂級舞者。
明明是視覺上的盛宴,此刻卻無人問津。
那些傲慢卻又保持紳士風度的上位者們正在交談些什麼。
江沛玉的視線被旁邊那位裹緊披肩離開的男性給吸引。
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她還是火速認出了對方。
——特裡奧利爾
目前最有名的男演員,今年剛拿下最具含金量的演技大獎。是該獎項最年輕的得主。
同時也是江沛玉做夢都想合作的人。
是的,再渺小的人也可以做大大的夢。
江沛玉在構思那本書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一直都是奧利爾。
如果那本書未來可以被改編成電影,她希望能由他來出演男主。
江沛玉的眼神一直跟隨著他,自然忽略了身旁那位氣壓逐漸變低的男性。
一絲不苟的大背頭將他的整張臉全都展露出來。
立體鋒利的完美骨相,那是屬於頂級上位者的冷峻和威嚴。
周身的壓迫感在此時毫無收斂的完全釋放,從此處路過的人也像是四散的魚兒一樣,察覺到不對勁紛紛遠離了。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深灰色的眼眸帶著冷淡的睥睨與審視。
手臂也漸漸地從她肩上抽離。
今天來了很多客人,都在為了接下來的晚宴而做準備。
燈光是逐漸暗下去的,等暗到一定的程度,就是晚宴開始的預兆。
交響樂的曲目早就結束了,自動進入了下一曲。而那些頂級舞者們的表演仍舊無人在意。
這些在舞蹈領域的天才們,恐怕沒有體驗過如此不受重視的表演,但他們還是非常認真。
甚至比平時那些萬眾矚目的演出還要認真。
沒有一個人敢鬆懈,每個人都發揮出了超常的水準。
江沛玉終於舍得將視線收回來了。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真人。以往都是隔著一塊電子屏幕。
見到真人後更加激勵了她努力創作的決心。
她一定要以此為目標去努力。
她想和祁衍分享這個喜悅,她見到了自己的偶像。
可當她抬起頭去看身側時,那裡早就空無一人。
剛才搭放在她肩上的手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完全不得而知。
她看著空蕩蕩的四周。
瞬間,她像一隻貓,被主人遺棄在這裡。
不知所措。局促和恐慌充斥著她。
直到此刻她才深刻的體會到祁衍代表了什麼。
代表了所有人的敬畏和尊重。江沛玉跟在他身邊時,過往的人對他低聲下氣,對她同樣也禮貌恭敬。
她甚至已經開始認為,這裡的人比她平時見到的那些貴族們要平易近人許多。
可是現在,沒有祁衍在身邊。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中帶著打量與厭棄。
他們避開她,生怕碰到她。
即使她身上穿戴的裙子珠寶同樣昂貴。
可這些貴族精英們顯然擁有迅速分辨出非同類的敏銳嗅覺,像狗一樣。
江沛玉的驚慌失措他們看在眼中。
沒有一個人想要惹上這個廉價的麻煩,他們避開她像在避開一隻肮臟的蒼蠅。
早就暗下去的燈光成了找到祁衍最大的阻礙。沒有人願意幫助她。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走的。
都怪她剛才看人看的太過專注,眼睛都恨不得貼到對方的身上。
怎麼辦
她不敢亂走,怕祁衍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她。
可又不敢一直站在這裡,晚宴似乎要開始了,有人開始發放麵具。
特殊材質打造,造型精致的手工麵具。
江沛玉嘴唇咬的更緊,她不知道今天的晚宴居然是一場假麵舞會。
她看著手中這個淺粉色,插著幾片火烈鳥羽毛的麵具。
心中的恐懼和不安被放大到了極致。
她沒有帶手機,身上這條裙子不像牛仔褲那樣方便,到處都是兜。
此刻找到祁衍已經猶如大海撈針了,更何況是當所有人都戴上麵具之後。
怎麼辦
她無比焦慮。
如果他找不到自己,會自己先離開嗎。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留在這座孤島上。
她想起祁衍剛才的話,這座小島平時是沒有人的,沒有任何居民。
早前有一批難民湧入這個國家時,慈善協會找他商議過此事,希望他能用這座閒置的小島暫時給他們提供住所。
但祁衍以自己有潔癖為由給拒絕了。
他做慈善是為了利益置換,這些難民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
所以,這座小島隻有在需要接待客人的時候,才會變得熱鬨。
那麼宴會結束後,她會被獨自留在這裡嗎?
想到這裡,江沛玉沒辦法冷靜地留在這裡等他回來找自己了。
她走進大廳,企圖從那些高大的人影之中找到自己熟悉的那一位。
可是無論她怎麼找,她的視線範圍內都沒有她想要看到的身影。
沒有哪個瞬間,她比現在更加依賴祁衍。
更為迫切地想要找到他。
想要撲進他的懷裡,抱緊他的手臂,然後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她開始後悔,剛才不敢如此專注地看著奧利爾。
否則也不會和祁衍走散。
她又想起他一開始的囑咐。
讓她跟緊點,彆走散了。
她應該乖乖聽話的。
她應該聽話的
身邊的人都戴上了麵具,等待舞會的開始。
江沛玉手中拿著麵具,失魂落魄的低下了頭,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像是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激起一層柔軟的漣漪。
“怎麼哭了。”沉甸甸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男人溫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帶著寵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