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算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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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叫不好,白熊作為驚蟄的手下,雖然為人莽撞,但是護主心切,倒也情有可原。

既然已經將他製服,那就不如點到為止算了。倘若再盲目再擴大戰局,徹底把場麵搞崩,雙方撕破了臉皮,怕是也不好收場。

思慮至此,當即衝老八喊道:“慢!八爺,彆傷著……”

老八那隻虎爪眼瞅著就要扣上驚蟄雪白的脖頸,被我這一嗓子喊得稍一分神,動作一滯,探出去的右手往前伸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僵持在了半空當中,不知該如何是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說時遲那時快,我這邊話音未落,隻見驚蟄兩隻黑色的胳膊宛如兩道黑色的閃電,五指成爪叼住老八右肩胛骨下的軟筋,另一隻精準地扣住他探出的右手腕子,兩手同時發力,老八的一條胳膊好似被兩條黑龍纏住了,一擰一抖之間,隻聽“嘎嘣!”一聲讓人牙酸的脆響,清晰得刺耳。

再看下一秒老八的右邊的整條右臂瞬間軟塌塌地垂了下來,瞬間——“脫了環”,像條斷了骨頭的死蛇,隻剩皮肉連著,在身側無力地晃蕩。

“呃啊——!”

老八喉嚨裡爆出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吼,整個人疼得“騰”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子“唰”地就從額頭上滾了下來,臉色煞白如雪。

這一切快得隻在電光火石之間,車廂裡地方狹小,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再看身側的羅靈,“唰”地站起身!一身喬裝的藏青西裝襯得整個人她英氣逼人,眼神淩厲如刀,作勢就要撲向驚蟄拚命。

再看老八身後的白熊,此時已然變成了熊貓,頂著烏青著兩個眼圈,此時也挪著步子揉著眼睛挪到近前。錢師爺更不用說,自始至終像根釘子,牢牢釘在驚蟄身側,寸步未離。

眨眼功夫,車廂裡一行六人,此時隻剩下我和驚蟄還安然在座位上坐著,其餘四人成掎角之勢,將我倆圍在中間,老八右手沒了力道,可哪裡肯就此罷休,眼看他此時左手已經摸向了裡懷的寶刀。

剛才還推杯換盞的熱乎勁兒,瞬間煙消雲散,此刻空氣裡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火藥味,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眼看就是一場亂戰。

周圍的乘客嚇得紛紛起身,連滾帶爬地躲到車廂兩頭,伸長脖子往這邊張望。

我心說這些人這趟車票可是買值了,一路上不是洋鬼子抽羊角風口吐白沫,就是兩撥人人腦子打成狗腦子,坐個火車還帶著瞧西洋景、看全武行的,直接省了戲園子錢。

場中,雙方雖然怒目而視,僵持不下,卻誰也沒敢先動手。從驚蟄他們現身到現在,變故接二連三,快得讓人喘不過氣。

饒是此刻殺氣騰騰,我反倒被逼得冷靜下來。腦子裡像過電一樣,把前前後後所有線索飛快地串了一遍,心頭猛地一亮。

我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無視周圍那四個虎視眈眈的身影,目光如錐子般直刺驚蟄那雙深潭似的眼睛,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一字一頓,在車廂中嗡嗡響:

“驚蟄把頭真是好雅興,追了這麼多年的長生線索,好不容易有了驚天突破,”我故意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居然還有閒心,為了一個破銅爛鐵的盒子,繞道往膠東跑一趟?!這豈不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

我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索性一刀捅破那層窗戶紙,目光死死鎖住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鬥膽猜猜——隻怕那報紙上‘膠東青銅寶函出水’的消息,從頭到尾,都是您老人家精心編排的一出好戲吧?!”

此言一出,白熊和錢師爺麵無表情,紋絲不動,顯得不以為意。反倒是羅靈和老八兩人,臉上瞬間爬滿了震驚,眼睛瞪得溜圓,眼神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再看驚蟄莞爾一笑,那笑容,如同萬古不化的冰封雪原上,驟然瞥見一泓春水潺潺流過,短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黃先生好算計。”驚蟄的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讚歎,“精心布下的局,俯仰之間就被您點破了海底眼。”她話鋒一轉,又恢複了那副冰霜麵具,“不過,您高看驚蟄了。我們哪有那通天本事篡改報紙消息?就連讓它提前或延後一天登出來,也做不到……”她似乎意識到失言,擺了擺手,語氣重歸冷淡,“膠東青銅寶函出水,確有其事。隻不過,想辦法‘請’三位一同前往膠東尋寶,倒是我等……提前設計好的。”

說罷,她姿態隨意地對身側的白熊和錢師爺擺了擺手,“回去坐好。”

白熊捂著烏青的眼眶,錢師爺默不作聲,依言退回了原位。

老八一條胳膊還軟塌塌地吊在胸前,見狀,那隻完好的左手卻猛地五指並攏,瞬間變幻成刁鑽的蛇形,在白熊眼前虛晃一下,作勢還要再給他眼珠子來一下狠的。

臉上那表情,又狠又痞,活像個打架占便宜沒夠的頑童。

我心中忍俊不禁,可麵兒上還得繃住,也不能不出言製止,可麵上,佯裝急切地嗬斥:“行了八爺!快收了您那套‘小孩子打架’的把戲吧!趕緊坐下!還嫌不夠亂麼!”

再看老八,立馬換上一副地主家的小媳婦兒還冤的表情,抬手指了指自己那條軟塌塌吊在胸前的胳膊,眼神那叫一個委屈。我心說:“好嘛!光顧著掰扯正事兒,倒把這茬兒給忘了!”

二話不說,我探手就朝他那條廢胳膊抓去,打算順勢給他把膀子“哢吧”一聲複位裝回去。

可誰知——

老八一見我這動作,眼珠子瞪得溜圓,活像見了鬼!整個人跟觸電似的,“嗷嘮!”一嗓子,屁股底下裝了彈簧一樣猛地就往座位裡縮!那顆腦袋搖得,又快又急,活脫脫一個上了發條的撥浪鼓!,彆說讓我碰他胳膊了,連根汗毛都彆想挨著。

“彆!彆!你丫彆他媽碰老子!”

他扯著嗓子嚷嚷,唾沫星子差點噴我一臉,“彆人不知道你黃司令那兩下子,八爺我心裡可門兒清!要讓你出手接這骨頭?姥姥!”他齜牙咧嘴,仿佛已經預見了那慘狀,“不讓你丫當場給我捏死,也得活活疼死!”他誇張地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控訴:

“到時候老子疼得嗷嗷叫喚,聲兒能穿透八節車廂!讓彆人聽見了,還他媽以為咱這節車廂裡過年殺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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