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羅靈反應最快,尖叫聲帶著破音驚恐地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
好個白熊,不愧是刀槍炮子裡滾出來的悍將,那龐大的身軀爆發出與體型不符的驚人速度!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完全轉身,隻是憑著野獸般的直覺和對那“簌簌”聲來源的精準判斷,口中發出一聲炸雷般的怒吼:“ya——!”(烏拉!)
緊接著下一秒,握在手中的哥薩克恰西克馬刀借著腰力猛地反手向後上方撩起,鋒利的身撕裂空氣,劃出一道慘白淒厲的弧光!刀鋒所指,正是腥風撲來的源頭,隻聽……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斷骨的悶響!伴隨著一聲絕非人腔能發出的、尖銳刺耳的嘶嚎!
眾人被這動靜驚得猛回頭,隻見身後一股腥臭粘稠、顏色發黑的血漿如同噴泉般狂飆而出,一條覆蓋著青灰色鱗片、末端帶著鋒利鉤爪的細長前肢,被這凶狠絕倫的一刀齊根斬斷,如同枯枝般旋轉著飛了出去,“啪嗒”一聲摔在冰冷的岩石上,兀自神經質地抽搐著。
定睛再瞧,這才看清,原來剛剛從後方的黑暗中悄悄潛行,猛撲出來的怪物,竟裹著一件被撐得幾乎爆裂的肮臟黑色西洋神父袍。
眾人見狀,隻覺心中一陣寒栗,看來路上的那兩條“尾巴”,已然全部死於非命。
再看那隻偷襲的“神父袍海和尚”,劇痛之下,撲勢驟停,兀自倒掛在不遠處的峭壁上,慘白的光頭上,幽藍的豎瞳因痛苦和暴怒瞬間縮成了兩條燃燒的細線!它脖頸上掛著的那個歪斜的黃銅十字架,在噴濺的汙血中劇烈地晃蕩著,反射著火光和血光,顯得無比褻瀆與荒誕。
幾乎就在白熊斬斷偷襲者手臂的同一毫秒!
前方那一直低垂光頭、仿佛沉眠的“瓜皮帽”,喉嚨裡那單調的“咕嚕”聲驟然變成一聲充滿暴戾的尖嘯,仿佛知道同伴偷襲未遂反遭重傷,它盤踞的細長怪腿猛地一蹬地麵,整個覆蓋著青灰色鱗片的軀體如同被強弓射出的毒箭,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騰空而起,那雙閃爍著瘋狂幽藍磷火的巨眼,死死鎖定了一個目標——正是此刻還騎在毛驢背上、因為後方劇變而分神了一瞬的老八!
那慘白、光滑、布滿粘液的頭顱,帶著滿口滴落腥臭涎液的鯊齒,如同炮彈般,直撲老八的麵門,速度快到隻在眾人的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慘白的殘影。
“八爺,前麵!”
我的嘶吼帶著肝膽俱裂的驚恐,這海和尚生得醜陋古怪,心思卻極為狡猾陰險,竟然會假寐來蒙蔽敵人,另一隻趁隙暴起偷襲,轉瞬之間,已然成前後夾擊之勢,若不是眾人警覺在先,加上白熊身手矯健,此刻血灑當場的是誰,還未可知。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速度快到根本無從防備,我手握“龍脊”嗡鳴震顫,本能一般,想要欺身上前為老八擋下這要命的一擊,可方寸之間,身形甫動,根本來不及施展。
再看老八,回過頭來的瞬間,麵前的怪物已然到了麵門,腥風撲麵,獠牙森然,已然避無可避……
老八雖沒有白熊出手狠厲,卻也不是吃素的,要命的瞬間腰上發力,整個人身形一歪,同泥鰍般瞬間從驢背上滑了下來,頓時不見了蹤影,竟硬生生讓那怪物撲了個空。
隻聽怪物喉嚨裡一聲惱怒的低吼,似乎對這失手極為不滿,說時遲那時快,我身後的驚蟄已然出手,就在老八墜驢、怪物撞壁身形微滯的刹那,驚蟄眼中寒光一閃,一把流星錘宛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擊那怪物的後心,隻聽那聲音如擊鈍革,悶響了一聲,再看那穿著瓜皮帽襖子的海和尚,連一聲像樣的慘嚎都未能發出,被這一錘砸得離地飛起,如一塊破布,“啪嗒”一聲摔在前方數米外的地上,四肢攤開,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與此同時,身後的白熊也沒閒著,老話說得好:趁它病要它命,身後的海和尚被白熊斬斷一肢,倒掛在絕壁上身形不穩,白熊手裡的哥薩克恰西克馬刀卻足有一米有餘,當即追上前去,刀光如匹練般斬下,手起刀落。
再看白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硬如石,仿佛斬的不是活物,隻是案板上的一堆死肉而已。
“哢嚓……”
骨斷筋折聲和利刃切肉聲密集響起,那倒掛的怪物連掙紮都來不及,瞬間便被這狂暴的刀鋒斬得七零八落。
逼仄的懸崖上,瞬間便彌漫開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海腥和內臟破裂的惡臭。
眾人劇烈喘息,心臟狂跳如擂鼓,緊繃的神經鬆弛了幾分,幾乎虛脫。剛才那兔起鶻落的生死搏殺,耗儘了心神。
錢師爺抹了把臉上的冷汗,長長籲出一口濁氣,聲音還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總…總算…這兩隻鬼東西都……”他的目光掃過前方那隻海和尚,話說到一半,聲音卻猛地卡在了喉嚨裡,再看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眼睛瞪得溜圓,如同見了鬼魅,顫抖的手指直直指向那“屍體”所在的位置,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眾人被他這駭然的表情驚動,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隻見剛才還癱在地上的那具頭戴瓜皮帽的海和尚所在的地麵,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原地隻剩下嶙峋冰冷的岩石和幾塊散落的碎石,沒有掙紮拖拽的痕跡,也沒有沉重的腳步聲,那怪物就在眾人心神鬆懈、注意力被白熊處決另一隻怪物和自身喘息所占據的短短幾個呼吸間,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它…它沒死透!裝死跑了!”我咬著牙,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滿全身,聲音帶著驚怒和後怕從牙縫裡擠出來!這鬼東西硬吃了驚蟄那開碑裂石的一錘,竟然隻是佯裝斃命?這份隱忍和狡詐,簡直匪夷所思。
我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整個後背已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就在這時,隻見羅靈,臉色慘白如紙,驚恐地環顧四周,喉嚨深處響起一聲尖利的驚呼——“老八呢?老八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