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的黑色光柱突然劇烈扭曲時,柳傾城正站在封印祭壇前。她手中的長劍劃破掌心,鮮血滴在祭壇中央的凹槽裡,那些刻著七凰圖騰的符文立刻亮起紅光,與楚驚瀾之前留下的地脈之力交織成網,試圖將那道即將破封的邪神氣息重新鎖回深淵。
“再加把勁!” 柳傾城對身後的七凰衛喊道,聲音因失血而有些虛弱。她能感覺到血脈中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那些潛藏在基因深處的封印本能被徹底激活,甚至能 “看” 到邪神在光柱中掙紮的虛影 —— 那是個長著九頭蛇身的怪物,每顆頭顱都在發出刺耳的嘶鳴。
就在這時,祭壇西側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身披黑金鎧甲的將領帶著三百親兵闖了進來,為首那人正是九皇子的心腹,北境都護使趙坤。他手裡舉著一枚虎符,銅製的符牌在血光中泛著冷光:“柳傾城勾結逆賊,擅動封印,奉九皇子令,即刻拿下!”
七凰衛們瞬間緊張起來,紛紛拔劍對準趙坤的親兵。柳傾城皺眉看著那些親兵腰間的蛇形令牌,突然明白沈星移密信裡的 “皇室後手” 指的是什麼 —— 九皇子根本沒打算讓她活著完成封印,這些人是來殺她滅口的。
“趙都護可知擅闖祭壇的後果?” 柳傾城的劍鋒指向對方咽喉,掌心的鮮血還在不斷滴落,“封印一旦破裂,整個北境都會被邪神吞噬。”
趙坤嗤笑一聲,揮手示意親兵上前:“九皇子說了,隻要獻祭了你這七凰血脈,再加上楚家餘孽的龍脈,邪神不僅不會作亂,還會成為皇室的戰力。” 他的鎧甲突然滲出黑色霧氣,那些霧氣在地麵凝結成蛇形,朝著祭壇的符文爬去,“你以為楚驚瀾真的信你?他在祭壇周圍布下的龍脈大陣,早就把你當成了祭品。”
這話像淬毒的冰錐刺進柳傾城心口。她猛地看向祭壇邊緣的地麵,果然發現那些看似自然生長的草芽正在移動,組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七凰衛與祭壇完全隔絕。更讓她心寒的是,屏障上流轉的土黃色光暈裡,竟夾雜著誅龍台特有的獻祭符文 —— 楚驚瀾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她。
“將軍小心!” 貼身衛隊長突然擋在柳傾城身前,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那支箭的箭簇是九頭蛇形,與寒淵皇室供奉使用的武器一模一樣。趙坤的親兵趁機發動強攻,黑色霧氣所過之處,七凰衛的鎧甲立刻被腐蝕出孔洞,慘叫聲在祭壇上空此起彼伏。
柳傾城揮劍斬斷襲來的毒霧,卻發現長劍上的紅光正在暗淡。趙坤帶來的親兵中,有五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老者,他們結陣念誦的咒語讓七凰血脈的力量急劇衰退,掌心的傷口甚至開始發黑 —— 那是專門克製七凰後裔的 “鎖凰咒”。
“楚驚瀾!你好狠的心!” 柳傾城望著屏障外那些移動的草芽,突然想起青岩村的龍鳳圖騰。原來那不是預示和平的象征,而是楚家早就布好的殺局,她和九皇子的人,都是他用來加固封印的祭品。
憤怒與背叛感讓柳傾城的血脈徹底沸騰。她沒有後退,反而縱身躍向祭壇中央,將全身靈力注入那道與地脈交織的光網。七凰血脈與邪神氣息產生劇烈衝突,她的鎧甲寸寸碎裂,露出的皮膚上浮現出金色的凰紋,那些紋路像活過來般遊走,竟暫時逼退了鎖凰咒的侵蝕。
“瘋女人!” 趙坤沒想到她會玉石俱焚,急忙下令發射信號彈。三枚黑色煙火在寒淵上空炸開,那是召集誅龍台伏兵的信號。按照計劃,隻要柳傾城和楚家餘孽兩敗俱傷,這些伏兵就會衝出來收割殘局,用雙方的血脈完成最後的獻祭。
然而煙火升空的瞬間,整個寒淵突然劇烈震顫。祭壇周圍的地麵裂開無數縫隙,土黃色的地脈之力噴湧而出,那些原本保護封印的光網突然倒轉方向,將趙坤的親兵和七凰衛同時罩在其中。柳傾城驚訝地發現,光網邊緣的符文正在變化,從楚家特有的龍紋,變成了更古老的圖案 —— 那是太醫院秘檔裡記載的 “共生陣”,本是用來平衡龍脈與凰血的上古陣法。
“這不是我布的陣!” 楚驚瀾的聲音突然從光網外傳來。他展開龍翼落在祭壇邊緣,龍戒發出的金光與光網產生共鳴,“有人篡改了地脈符文!” 他指向趙坤身後的青銅麵具老者,“是他們身上的蛇紋咒印在搞鬼!”
柳傾城這才注意到,那些老者的麵具下露出的脖頸處,都有個九頭蛇頭的烙印,與誅龍台的陣眼圖案完全吻合。他們念誦的咒語看似在克製七凰血脈,實則在引導地脈之力倒戈,想要同時吞噬龍氣與凰血,為邪神破封提供能量。
“破陣!” 楚驚瀾的龍爪撕裂一道光網,地脈之力在他操控下形成無數石矛,射向青銅麵具老者。柳傾城也趁機發動反擊,掌心的鮮血化作火凰,焚燒著那些黑色霧氣。兩人一攻一守,竟形成了奇妙的默契,讓原本倒戈的光網重新穩定下來。
趙坤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跑,卻被突然升起的石牆擋住去路。楚驚瀾的聲音帶著龍氣炸響:“把鎖凰咒的解法交出來,留你全屍!” 他能看到柳傾城皮膚上的金色凰紋正在消退,那些被咒印侵蝕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再不解毒,就算保住性命也會修為儘廢。
趙坤獰笑著掏出個黑色瓷瓶:“想要解藥?先問問九皇子答應不答應!” 他突然將瓷瓶擲向祭壇中央,裡麵的黑色液體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蛇形蟲豸,朝著柳傾城飛去 —— 那是用噬魂淵毒瘴煉製的 “蝕骨蠱”,專食血脈靈力。
楚驚瀾想也沒想就衝過去擋在柳傾城身前。龍戒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將那些蟲豸燒成灰燼,卻也讓他暴露在鎖凰咒的攻擊範圍內。咒語的力量順著龍氣侵入體內,楚驚瀾頓時感到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鋼針在經脈裡遊走,龍戒的光芒瞬間暗淡下去。
“你……” 柳傾城看著他手臂上浮現的黑色咒印,突然明白自己錯怪了他。那些被她當成殺局的地脈符文,其實是楚驚瀾用來保護她的屏障,而篡改陣法的罪魁禍首,自始至終都是九皇子的人。
“彆愣著!” 楚驚瀾忍著劇痛喊道,“用你的劍刺我心口的龍紋!隻有龍血能中和鎖凰咒!”
柳傾城握緊長劍,劍尖卻在顫抖。她能看到楚驚瀾心口的龍紋正在發光,那是龍帝遺骨的位置,也是他力量的核心。這一劍刺下去,就算能解咒,楚驚瀾也會修為大損。而遠處已經傳來馬蹄聲,趙坤的援兵正在逼近,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快點!” 楚驚瀾抓住她的手腕,將劍尖按在自己心口,“難道要讓九皇子的陰謀得逞?”
長劍刺入的瞬間,柳傾城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輕響。楚驚瀾的龍血順著劍鋒湧出,與她掌心的凰血在空中交融,形成一道金紅相間的光柱。那些侵入兩人體內的鎖凰咒印在光柱中發出慘叫,像冰雪般消融,而祭壇周圍的地脈之力也隨之沸騰,將剩餘的青銅麵具老者和趙坤親兵全部震飛。
趙坤看著那些被地脈之力碾碎的手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從密道倉皇逃竄。楚驚瀾想追,卻被柳傾城拉住 ——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出鮮血,顯然剛才的反噬讓她受了極重的內傷。
“彆追了。” 柳傾城的聲音虛弱,長劍從手中滑落,“他會去報信,九皇子很快就會親征北境。” 她看著楚驚瀾心口的傷口,那裡的龍紋正在緩慢愈合,“為什麼要救我?我們…… 不是敵人嗎?”
楚驚瀾拔出心口的長劍,龍血濺在祭壇的符文上,那些原本暗淡的紋路突然全部亮起,將黑色光柱徹底壓製回寒淵:“因為沈星移說過,破局的關鍵在你我。” 他從懷裡掏出半塊玉佩,與柳傾城腰間的另一半拚在一起,恰好組成完整的龍鳳圖騰,“這是楚柳兩家的盟誓信物,靈堂摔碎的婚契,本就是九皇子偽造的。”
玉佩合二為一的瞬間,柳傾城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畫麵 —— 年幼時父親將半塊玉佩交給她,說將來要交給能與她並肩守護北境的人;靈堂前九皇子的親信偷偷調換婚契;寒淵祭壇上趙坤與青銅麵具老者的密談…… 所有被忽略的細節串聯起來,真相像利刃般刺穿了她堅守多年的信仰。
“原來…… 一直都是錯的。” 柳傾城跪倒在祭壇上,掌心的傷口不再流血,而是滲出黑色的膿水。鎖凰咒雖然被壓製,卻已傷及她的根基,七凰血脈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連帶著那柄陪伴多年的長劍都發出悲鳴,劍身上的凰紋開始剝落。
楚驚瀾剛想上前攙扶,就聽見寒淵外傳來震天的喊殺聲。秦風的聲音從光網外傳來:“少主,九皇子的大軍殺過來了!他們…… 他們帶著誅龍台的陣盤!”
兩人同時望向寒淵入口,隻見無數火把組成的長龍正在逼近,最前方的高台上,九皇子趙燁正把玩著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的九頭蛇紋在火光中栩栩如生。他身邊站著個身披道袍的老者,正是天機閣的叛徒,沈星移的師兄玄機子。
“楚驚瀾,柳傾城,你們的表演該結束了。” 九皇子的聲音透過擴音法術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多謝你們幫本王加固封印,現在…… 就請兩位做邪神的祭品吧!” 他舉起令牌,寒淵周圍突然升起十二根石柱,石柱上刻滿獻祭符文,與誅龍台的陣圖完全吻合 —— 原來整個寒淵,就是座移動的誅龍台!
柳傾城看著那些石柱,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笑:“七凰衛聽令!” 她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從今日起,七凰衛脫離皇室,唯楚將軍號令是從!” 說罷,她猛地將那柄剝落凰紋的長劍擲向石柱,長劍在接觸符文的瞬間炸裂,碎片中飛出一縷金色的凰魂,融入楚驚瀾的龍戒。
這是七凰血脈的最終傳承,以自身修為為代價,為楚驚瀾的龍帝之力增添封印之力。楚驚瀾能感覺到龍戒變得滾燙,裡麵不僅有龍帝遺骨,還多了份屬於柳傾城的力量,兩種截然不同的血脈在其中完美融合,散發出鎮壓一切的威壓。
“瘋了!全都瘋了!” 九皇子氣急敗壞地揮下令牌,“啟動陣盤!讓他們嘗嘗邪神啃噬的滋味!”
玄機子舉起拂塵,十二根石柱同時噴出黑色霧氣。那些霧氣在寒淵上空凝結成巨大的九頭蛇虛影,張開血盆大口咬向祭壇。楚驚瀾將柳傾城護在身後,龍戒與地脈之力同時爆發,土黃色的光罩將整個祭壇籠罩,與九頭蛇虛影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碰撞產生的衝擊波將秦風等人震得連連後退。林晚意帶著醫官們躲在岩石後,看著祭壇上那道金色與紅色交織的身影,突然想起太醫院秘檔裡的最後一頁 ——“龍鳳相護,封印可固;龍鳳相殘,天地傾覆。” 原來楚柳兩家的宿命,從一開始就不是爭鬥,而是共生。
柳傾城靠在楚驚瀾懷裡,能感覺到他的龍氣正在修複自己受損的經脈。她看著那些在光罩外掙紮的九頭蛇虛影,突然低聲說:“我父親臨終前說,七凰血脈的詛咒,需要真龍的眼淚才能化解。” 她抬起頭,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楚驚瀾的手背上,“現在…… 我信了。”
楚驚瀾的手背傳來灼熱的痛感,那滴淚水竟像活物般鑽進皮膚,與龍血融為一體。龍戒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照亮了寒淵深處 —— 那裡沉睡著一艘巨大的龍船,船頭插著的將旗上,楚家的龍紋與柳家的凰紋並排而立,正是傳說中楚柳先祖共同打造的 “鎮淵艦”。
“原來船在這裡。” 楚驚瀾喃喃自語,終於明白沈星移為何說破局的關鍵在他們兩人。隻有龍氣與凰血共同作用,才能喚醒這艘沉睡的戰艦,真正鎮壓邪神。
九頭蛇虛影的攻擊越來越猛烈,光罩開始出現裂痕。九皇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楚驚瀾,隻要你殺了柳傾城,本王就封你為北境王!” 他拋出一枚金印,印上的龍紋卻歪歪扭扭,顯然是偽造的傳國玉璽,“這可是你楚家夢寐以求的東西!”
楚驚瀾看著那枚金印,突然想起靈堂前摔碎的婚契血玉。原來皇室一直都知道楚柳兩家的關係,所有的陰謀詭計,不過是為了讓他們自相殘殺,失去共生的力量。他低頭看向懷中的柳傾城,她已經陷入昏迷,嘴角卻帶著解脫的微笑,仿佛終於擺脫了家族的枷鎖。
“你的好意,本將軍心領了。” 楚驚瀾的聲音帶著龍氣的轟鳴,傳遍整個寒淵,“但北境的王,從來都不是靠彆人封賞的!” 他抱起柳傾城,展開龍翼衝向那艘沉睡的龍船,“秦風,帶所有人登上鎮淵艦!”
龍戒的金光引導著眾人穿過九頭蛇虛影的攻擊,落在龍船的甲板上。楚驚瀾將柳傾城放在船艙的玉床上,龍戒貼在床板上,那些刻滿符文的床板立刻亮起,開始修複她受損的血脈。他轉身走向船頭,握住那杆楚柳合璧的將旗,龍氣與殘留的凰魂同時注入,將旗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震得九頭蛇虛影連連後退。
九皇子看著那道光芒,臉色變得鐵青:“玄機子!還愣著乾什麼?啟動最後的殺招!”
玄機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卻還是掏出個黑色的頭骨,頭骨上刻著沈星移的名字:“這是用沈星移的本命精血煉製的‘鎖星符’,就算他能掐會算,也救不了你們!” 他將頭骨擲向龍船,黑色的符文憑空出現,竟開始吸收龍戒的金光。
楚驚瀾看著那些符文,突然明白沈星移為何一直隱在幕後 —— 他早就知道師兄會背叛,故意留下本命精血,就是為了給他們留下破局的線索。鎖星符吸收金光的同時,也暴露了自身的弱點,那些組成符文的黑色霧氣,其實是玄機子偷練禁術的邪氣。
“原來如此。” 楚驚瀾冷笑一聲,將龍帝遺骨的力量全部注入將旗,“想要鎖我的星?先問問龍帝答應不答應!” 船頭的將旗突然化作一條金色巨龍,張開巨口吞下那些鎖星符,隨即轉身撲向九皇子的大軍,龍爪掃過之處,石柱紛紛倒塌,誅龍台的陣盤瞬間崩壞。
九皇子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跑,卻被突然出現的沈星移攔住。那個一直神秘莫測的道士此刻麵色蒼白,顯然動用了某種禁術:“師弟,你的野心該結束了。” 他揮手甩出無數星砂,將九皇子困在其中,“楚將軍,寒淵的封印暫時穩定,但邪神的本體還在沉睡,需要找到七凰之心才能徹底根除。”
楚驚瀾剛想問七凰之心是什麼,船艙裡突然傳來柳傾城的驚呼。他急忙衝進去,隻見柳傾城心口的位置,正浮現出一顆金色的心臟虛影,而虛影的中央,嵌著半塊與沈星移龜甲相同材質的碎片 —— 那是七凰之心的核心,也是沈星移預言中,能徹底封印邪神的最後一把鑰匙。
沈星移的聲音從船外傳來,帶著一絲欣慰:“看來,天命自有安排。”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像是在離開,“楚將軍,柳姑娘,剩下的路,就交給你們了。”
楚驚瀾握緊柳傾城的手,她心口的金色心臟正在與龍戒產生共鳴,寒淵深處傳來邪神不甘的嘶吼,卻再也無法衝破龍船的光芒。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但此刻握著將旗的手,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因為他不再是孤軍奮戰,身後有楚家的舊部,有覺醒的七凰衛,有沉睡的龍船,還有那個終於放下恩怨的柳傾城。北境的風雪還在呼嘯,但龍船的甲板上,已經升起了新的旗幟,那麵楚柳合璧的將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像是在宣告一個新時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