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低估他了。”
院長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看著屏幕裡的劉陪陽,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豈止是低估了學員,我們是把劉陪陽給看扁了!”
一位技術老專家激動地一拍桌子。
“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離譜的!”
“他娘的,赤手空拳打狼群,這跟神劇裡手撕鬼子有什麼區彆?”
“可它就這麼真實地發生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了!”
“是啊……”
“這已經不是教學了,這是在創造奇跡!”
“劉陪陽這個人……他的價值,需要重新評估了。”
“不,是必須重新評估!他不僅是一個頂級的戰士,更是一個……頂級的教官!鬼才教官!”
一時間,辦公室裡充滿了對劉陪陽的驚歎和讚美。
之前的質疑、擔憂,全都在這“零陣亡”的輝煌戰績麵前,被砸得粉碎。
所有人都被這場勝利衝昏了頭腦,沉浸在巨大的喜悅和震撼之中。
然而。
就在這時。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冷不丁地響了起來。
“各位。”
說話的是一位一直沉默不語,負責心理評估的老專家。
他沒有看那些歡呼的學員,也沒有看劉陪陽。
他的手指,指向了屏幕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
“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人?”
話音落下。
整個辦公室裡喧鬨的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在了那裡。
他們順著老專家的手指看去。
隻見在戰場的邊緣,一處岩石的縫隙裡,一個身影正蜷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鏡頭拉近。
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正是陳宇!
那個在戰鬥打響的第一時間。
就拋棄了所有戰友,獨自逃跑的學員!
“嗡——!”
所有領導的腦子,都炸了一下。
剛才那股子因為勝利而湧起的狂喜,瞬間退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和……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
如果說,之前的勝利是一塊完美無瑕的璞玉。
那麼陳宇的存在,就是這塊美玉上,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一道抹不去的汙點!
“他……”
之前那位猛地站起來的將軍,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竟然還有這種孬種!”
“臨陣脫逃!這是恥辱!”
另一位領導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這是我們軍校的恥辱!”
氣氛,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臨陣脫逃。
這四個字,在軍隊裡,比任何罪名都更加沉重!
尤其是在所有戰友都在浴血奮戰,用生命捍衛集體榮譽的時候。
他的逃跑,就顯得愈發可恥,愈發不可饒恕!
“必須嚴肅處理!開除軍籍!通報全軍!”
“這種人,根本不配穿這身軍裝!”
領導們群情激奮,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
他們無法容忍,在這樣一場偉大的勝利中,出現如此敗類。
隻有院長。
他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再一次,死死地鎖定了屏幕上那個挺拔的身影。
劉陪陽。
學員們在歡呼,在哭泣,在宣泄。
領導們在震驚,在讚歎,在憤怒。
唯有他,從始至終,冷眼旁觀。
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讓他的情緒產生一絲波瀾。
院長忽然有些好奇。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場驚天動地的勝利。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令人不齒的逃兵。
那麼……
他,劉陪陽,會怎麼處理這個,被他親手磨礪出的狼群裡……
第一個,試圖夾著尾巴逃跑的……叛徒?
戰場之上。
學員們忘情地擁抱著身邊的戰友。
用嘶吼宣泄著胸中那股死裡逃生的激動。
有人在哭。
有人在笑。
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滿地狼藉的機械狼屍骸,咧著嘴,笑得像個傻子。
他們贏了。
麵對那群刀槍不入,凶殘至極的鋼鐵怪物。
他們以“零陣亡”的代價,取得了勝利!
這是奇跡!
屬於他們每一個人的奇跡!
然而,作為創造這場奇跡的最大功臣,劉陪陽卻沒有任何喜悅的表示。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冷漠的眼神掃過一張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
最終,定格在戰場邊緣,一處毫不起眼的岩石縫隙。
學員們的歡呼聲,在他的注視下,漸漸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教官的異常。
他們順著劉陪陽的目光,困惑地望了過去。
那裡除了石頭,什麼也沒有。
“陳宇。”
劉陪陽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瞬間劃破了戰場上熱烈的氣氛。
陳宇?
這個名字讓不少學員都愣了一下。
誰是陳宇?好像有點印象……
哦,想起來了!
是那個在戰鬥開始前,因為恐懼而臉色慘白。
第一個衝出隊伍的家夥!
當時戰況緊急,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被機械狼撕碎了,根本沒人在意。
可現在,教官為什麼突然提他的名字?
難道……
一個讓人不敢置信的念頭,在眾人心底浮現。
“躲到現在還不出來嗎?”
劉陪陽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冰冷。
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轟!
全場死寂。
所有學員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錯愕,是震驚,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他沒死?
他在所有人都拚死戰鬥的時候,一個人……躲起來了?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處岩石縫隙裡。
一個身影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動作僵硬地走了出來。
正是陳宇!
他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一隻手還捂著自己的胳膊。
腳步虛浮,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報告教官!”
陳宇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
“我……我不是躲起來了!我是受傷了!”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通紅,指著自己的胳膊,大聲辯解。
“我的胳膊被機械狼的爪子劃傷了!血流不止!”
“我留下來也是送死,隻會拖累大家!我這是……這是戰略性規避!對!戰略性規避!”
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
“我不是逃兵!我隻是在保存有生力量!”
然而,迎接他的,是劉陪陽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
“受傷了?”
劉陪陽淡淡地開口。
“傷在哪?醫療日誌上為什麼沒有你的受傷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