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環視全場,解釋道。
“實話告訴大家,這次全軍區範圍內的對抗演習,不止你們一場。”
“其他幾個戰區,藍軍的戰績,一敗塗地!”
“有的,甚至在演習開始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被紅軍打得建製都散了!”
“他們輸在哪?不是裝備,不是兵員素質,是輸在了思想上!”
“他們的指揮官,腦子裡全是紅軍的條條框框,成了穿著藍皮的紅軍,怎麼可能贏?!”
“所以,軍區決定,將兩支表現最差的藍軍旅,就地解散!”
“然後,從這兩支解散的部隊裡,挑選出最精銳的士兵、最頂尖的技術人才,合並到你的麾下,組成我們戰區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數字化藍軍團!”
“而你,劉陪陽,就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總司令站起身,對著身後的警衛員沉聲道:“去,把中校軍銜和任命狀拿來。”
“是!”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總司令這雷厲風行的手段給鎮住了。
解散兩個旅,隻為組建一個團?
然後把這個團,交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
這手筆,這魄力,太大了!
很快,警衛員捧著一個托盤,快步走了進來。
托盤上,一副嶄新的中校肩章和一份蓋著鮮紅印章的任命狀,靜靜地躺著。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總司令親自接過托盤,一步步走到劉陪陽麵前。
他的動作很慢,很穩。
他親手摘下了劉陪陽肩膀上那代表著學員身份的一拐肩章。
然後,將那代表著中校軍銜的兩杠一星,鄭重地,為他佩戴了上去。
整個過程,莊嚴肅穆。
當那冰涼的肩章落在肩膀上時,劉陪陽隻覺得千斤重擔壓了下來。
“劉陪陽同誌。”
總司令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充滿了期許。
“從現在起,全軍區的眼睛,都會盯著你,盯著你的藍軍團。”
“不要讓我失望。”
“是!保證完成任務!”劉陪陽挺直了胸膛,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儀式結束。
但會議室裡的氣氛,依舊詭異。
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林浪。
他沒有再咆哮,聲音卻充滿了壓抑的、毫不掩飾的質疑。
“總司令,我還是不服。”
“就算您說得都對,藍軍需要不擇手段。”
“可指揮一個團,靠的不是小聰明,是真正的軍事素養和指揮藝術!”
“他一個學員,憑什麼?就憑他會耍詐,會偷襲?”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浪和總司令身上。
這個問題,很尖銳,也問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總司令聞言,卻笑了。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林浪,那眼神裡,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淡然。
“林浪,你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
“我問你,演習開始,劉陪陽的第一次斬首行動,目標為什麼是你?”
林浪一愣,下意識道:“因為我是最高指揮官!”
“錯!”
總司令斷然否定。
“因為你是特種兵王,是野狼大隊的靈魂!”
“乾掉你,整個野狼大隊的氣焰就滅了一半!”
“他打的不是你的指揮係統,是你們所有人的心氣!”
“這叫,攻心為上!”
總司令又問:“那我再問你,他為什麼輕易就放棄了自己的指揮部,讓你們那麼輕鬆就端掉了?”
林浪的臉色變了。
“那……那是個陷阱?”
“不然呢?”總司令反問。
“他用一個空殼指揮部,就把你最精銳的突擊力量,牢牢地吸引在了他的預設陣地。”
“而他自己,卻帶著人,抄了你的老家!這是兵法裡的‘金蟬脫殼’和‘聲東擊西’!”
“從頭到尾,他每一步都走在了你的前麵。”
“他預判了你的每一步行動,並且將計就計,把你的傲慢和輕敵,變成了套在你脖子上的絞索!”
“他打的不是演習,是戰爭!”
“他運用的,是戰術,更是人心!”
總司令的聲音在會議室裡回蕩。
之前那些疑惑不解的軍官們,此刻臉上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們將整場演習的經過在腦中飛速複盤,越想,越是心驚。
原來,那看似離譜的每一步,背後都藏著如此深遠的算計!
這個年輕人,太可怕了!
總司令最後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林浪,語氣沉重地對所有人說:
“戰爭,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
“如果你們的思維,還停留在按部就班的推演上,連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劉陪陽都應付不了。”
“那上了真正的戰場,麵對那些比他狡猾百倍,殘忍千倍的敵人,你們,準備怎麼辦?!”
總司令的話,如同重錘,一記一記,狠狠地砸在會議室裡每一個人的心上。
攻心為上。
金蟬脫殼。
聲東擊西。
這些他們都學過,甚至倒背如流。
可當這些戰術,被一個學員用一種近乎胡鬨的方式。
活生生地展現在他們麵前時,他們才驚覺,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懂。
紙上談兵終覺淺。
他們將整場演習在腦海裡飛速地過了一遍。
從最開始的斬首,到中途的放棄指揮部,再到最後直搗黃龍,端掉野狼大隊的老巢。
每一步,都匪夷所思。
每一步,又都恰到好處。
這哪裡是演習?
這他媽就是一場教科書級彆的現代特種作戰!
之前那些還帶著幾分輕視和不解的軍官們,此刻看著劉陪陽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驚駭、佩服,甚至……恐懼的眼神。
這個年輕人,才多大?
他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太可怕了!
而全場的焦點,林浪,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他的臉上一片死灰,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總司令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
將他引以為傲的自尊和榮譽,一片片地剝離開來,露出底下那因為輕敵和傲慢而早已腐爛的內裡。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不是輸在裝備上,不是輸在兵力上,而是輸在了腦子上,輸在了格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