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臨淵的車緩緩駛離藍調酒吧的後巷,霓虹燈光在車窗上投下變幻的色塊。
桑渝坐在副駕駛座上,拘束的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安全帶邊緣,仿佛抓住這些,她就能安心一點。
他調整了空調出風口,讓暖風避開直吹她,輕聲詢問著:“地址?”
“中心醫院。”桑渝立馬開口,然後像是解釋般輕聲說,“我想去看看奶奶。”
慕臨淵沒有多問,在導航中輸入地址,奶奶大概就是她去藍調酒吧的原因。
車廂陷入沉默,隻有引擎低沉的嗡鳴和偶爾駛過減速帶的顛簸。
“為什麼要幫我?”桑渝突然問,“在酒吧……我們明明素不相識。”
桑渝一直很困惑,她跟他明明並不認識。
他沉默了一瞬,緩緩開口:“我聽過很多鋼琴演奏,但很少有人能像你那樣,把《藍色狂想曲》彈得那麼……痛。”
這個形容詞讓桑渝心頭一震,難怪慕陽成說他哥哥對音樂挑剔,就連對音樂的評價都與眾不同。
痛。是的,每一個音符都是她無處傾訴的難過,每一次彈奏她都會想到奶奶,想到她的委屈。
“音樂不會說謊。”慕臨淵的聲音低沉而篤定,“你值得更好的舞台,桑渝。比酒吧,比季家……更好的舞台。”
桑渝攥緊了手帕,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何嘗不想,但眼下奶奶的情況,她更需要維持生計。
“謝謝你的評價。”除此之外,桑渝什麼都說不了。
車子駛入醫院停車場,慕臨淵找了個靠近入口的車位停下,他沒有立刻解鎖車門,而是轉向桑渝:“需要我陪你上去嗎?”
桑渝搖搖頭,擦乾眼淚:“不用了,謝謝慕總。”
“好。”
直到季墨臨把車停到停車站時,他才幡然醒悟,他竟然到這裡了。
“我到底在做什麼?”他低聲自問。
他從沒看望過桑渝奶奶,隻知道她在中心醫院,回想桑渝今晚彈奏的模樣,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投入。
可她的樣子不僅是他一個人看到的,還有慕臨淵,慕臨淵那種專注的、帶著欣賞的目光,仿佛桑渝是什麼稀世珍寶。
“該死。”季墨臨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汽車喇叭發出刺耳的鳴響,在空曠的停車場裡格外突兀。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推開車門,既然來了,就上去看一眼,桑渝她……應該也會來醫院。
電梯緩緩上升,季墨臨還在安慰自己,他來看桑渝奶奶,隻是怕她哭哭啼啼煩他。
快到的時候,季墨臨對著金屬門整理了一下領帶,門上映出的男人西裝革履,眼底些許焦躁。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七樓心內科病房區。
季墨臨邁步走出,他突然意識到他並不知道桑渝奶奶的具體病房號,隻知道在七樓心內科。
正當他猶豫是否要詢問護士時,前方轉角處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慕總,你怎麼上來了?”
是桑渝的聲音,輕柔中帶著疲憊,她果真來醫院了,季墨臨提高速度,大步向前。
下一秒,一道男聲響起。
“這麼晚了不安全。”低沉的男聲回應道,“我見你這麼久沒下來,有些擔心,來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到的地方。”
季墨臨的血液瞬間凝固,第二個聲音他同意熟悉,慕臨淵,他怎麼也在這裡。
他前進的腳步一頓,退到一旁,確保說話的人看不到他。
從牆角望去,他看到桑渝和慕臨淵站在病房門口,桑渝已經換下了那身酒吧演出服,慕臨淵站在對麵,表情平靜。
季墨臨很少見慕臨淵有這麼平靜的時候,他在談生意的時候,一直以冷麵出名。
“奶奶已經睡了,醫生說情況穩定。”桑渝輕聲說著,她充滿感激的看著慕臨淵,“謝謝慕總這麼晚還送我過來,您已經幫的夠多了。”
慕臨淵搖搖頭:“舉手之勞。”
兩人的接觸不算太近,但落在季墨臨眼裡,卻讓他一陣窩火,他還沒有跟桑渝離婚,她怎麼敢!
怎麼敢跟彆的男人有接觸。
他全然忘記,先忽略婚姻束縛的人是他。
原打算看望奶奶的季墨臨打消想法,他毫不猶豫轉身離去,他不信今晚桑渝敢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