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安淡笑:“哪裡比的上林小姐,光這頭飾,恐怕也要不少金子吧?”
林沁寧一愣。
周圍有人議論紛紛。
林沁寧身旁的婢女小聲說:“小姐,老爺之前吩咐這套不許帶出來。”
“為什麼?”
“因為當今陛下說‘君臣共儉’,”馬車裡有人出聲,“連當今皇後娘娘都不敢戴這樣的頭飾,你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戴出來,可見左相並沒有將陛下之言放在眼裡。”
林沁寧瞬間打了個寒顫。
這聲音,是陳亭序!
果不其然,馬車裡緩緩下來一人,侍從上前扶著。
此人樣貌俊美,且身子骨孱弱。
流安瞧見他咳嗽幾聲,似笑非笑:“看來左相私藏不少啊。”
林沁寧更嚇傻了。
完了,不會影響父親仕途吧?
她手指幾乎都要掐進身旁婢女的肉裡,然後狠狠瞪了流安一眼。
婢女手心都要被掐爛了,卻一聲不敢吭。
林沁寧不敢再招搖,找了個借口匆匆回左相府,把這一身金飾給卸了。
而那邊,還很熱鬨。
眾人坐在席位,流安跟陳亭序的席位挨著,中間場地有人在投壺玩。
還有人在吟詩。
從陳亭序下來第一眼開始,流安就發現他身子骨確實不好。
他喝不了酒,時不時會咳嗽幾聲,身形單薄,走路虛軟無力。
就連說話,都是一股懨懨的樣子。
席間來的貴族才女都時不時往陳亭序那裡瞟,顯然有那張臉在,身體好與否的都顯得不太重要。
流安心裡想著事,手拿杯子時,卻不小心碰倒了。
她一時發愣。
眾人也沒注意,流安正要歎氣,身側忽然遞過來一條手帕。
“流安小姐,若不嫌棄,用這個先擦一下可好?”
流安偏過頭,就見那人眼皮微垂,虛弱的手心放著一條米白色的帕子。
流安壓抑住內心的狂跳,用指尖捏起來,生怕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怕敗好感。
即便她已經很小心了,卻不知為什麼,還是碰到他手心,一觸即離。
若不是感受到不一樣的溫度,連她都以為是幻覺了。
“多謝公子。”
那人冷淡的收回手,坐在席間喝著茶水,還是一副懨懨的神情。
流安擦了擦衣袖,見眾人熱鬨,而他卻很冷清。
哪怕有人過來套近乎,也都被他譏諷走了。
也不知道是誰把他請動了。
流安悄悄離席,衣服臟了,得回府換一件。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後,陳亭序也慢吞吞的離開了。
有人留他:“陳兄,不一起作詩?”
陳亭序頭也沒回,“無趣。”
流安回到府裡,右相心情極好。
“聽說陳亭序為你出頭了?”
他聽暗衛的彙報,陳亭序為了流安,出言諷刺左相之女。
“他人好,並不單是為了女兒。”
“他把帕子給你用了,不是嗎?”右相笑了一聲。
流安詫異抬頭,似乎不敢相信這他都能知曉。
右相瞥了她一眼,“流安,父親再給你一次機會。”
“父親請講。”
“今晚,陳亭序會經過京城最大的青樓——旖夢閣。你將會因為私自出府,被人迷暈拐走,送去旎夢閣,正巧碰上陳亭序進去青樓,他會看見你,認出你,然後將你救下……”
·
暈,好暈。
流安意識渙散,被人扛在肩上。
她還沒徹底暈倒。
能看到不斷後退的地麵,能看到萬籟俱寂的黑夜,能看到倒過來的天空。
慢慢的,她看到明亮的街道,聽到嫵媚少女的聲音,進了樓,聽到了滄桑的嗓音。
“這是我新拐來的,你看看什麼價位?”
流安暈倒了,她聽不見他們的聊天聲。
也看不見陳亭序意外經過,聽到有人在他後麵說“那人好眼熟啊”。
陳亭序狐疑的往那邊掃了一眼,人忽然怔住。
他又回頭尋找在他後麵說話的男人,掃了一圈,也沒看見。
老鴇將流安放到一間房間,床上有紅色的帷簾。
她對著門口兩個男人說:“你們看好她,這還是個雛。”
她關上門邊走邊奸笑,“我要去找幾位貴客,這可是個上等貨。”
……
門口兩個男人色欲熏心的互相看了一眼,悄悄打開門,想要一睹芳容。
忽然,後頸一疼,兩個人同時暈了過去。
小竹拍拍手,哼了一聲。
“主子,你看這兩個廢物。”
陳亭序咳了一聲,“趁現在沒人趕緊處理好。”
“是。”
陳亭序緩緩走近,掀開帷簾,看到的就是少女清淡的麵容有一絲微紅,她衣衫褪去一半,大片春光外泄。
小竹還在門口拉屍體,陳亭序閉了閉眼,說:“出去。”
“啊?主子我……”
“把門帶上,出去。”
小竹撓了撓腦袋,隻好把那兩個看門的全甩進屋裡,出去關上門。
站在門口看情況。
陳亭序為難的閉緊雙眼,替她拉好衣衫。
隻是,會時不時碰到些不該碰的。
艱難的給她整理好,陳亭序才緩緩舒了口氣。
他的手指間都抖的控製不住。
他解開外衣,將流安裹住抱起來。
小竹看到陳亭序出來,跟在他後麵。
“主子,您身體不好,讓小的來抱吧。”
陳亭序忽然停下,看向他的眼神讓小竹身體一冷。
他摸了摸脖子,沒再吭聲。
等陳亭序繼續走,小竹才後怕的拍了拍胸脯。
差點以為自己脖子要掉了。
主子這是怎麼了?
莫不是中邪了?
回家跟大人說一聲,得為少爺的安危著想。
陳亭序抱著她回自己馬車裡,對侍從們說:“去清庭苑。”
清庭苑,是陳亭序的私宅。
他低下頭看,懷中少女還沒有清醒的跡象。
流安醒過來時,室內有清雅的熏香。
她迷茫的坐起來,角落發出一道聲音。
“醒了。”
他站起來,緩慢的走到她床前。
流安不由得仰視他。
他坐下來與她平視。
陳亭序掀起眼皮,說道:
“聽說右相大人想招我為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