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陽光灑進辦公室，招財貓靜靜地擺在櫃台上，趙瑾的虛影偶爾從裡麵探出，專注地盯著平板屏幕上的一段關於現代交通的視頻。
我正坐在桌前整理最近的客戶檔案，腦海中還回蕩著剛才的思緒——或許是時候計劃一次旅行了，去陝西，讓趙瑾重溫故土。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我剛泡了一壺鐵觀音，正打算小酌一口，辦公室的門鈴忽然響起。
我抬起頭，看到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那是黃素敏，她雖然不是我的客戶，也不是我的員工，但她算是我業務部的總經理了，我的好多客戶都是她介紹來的，我前期的那四個單，賺到八十萬就全是她的朋友，後來我要給她錢，她將我罵了一頓，說她不是我的業務員，我知道她對我是有點心意的。
其實我對她也有點想法，畢竟她長得漂亮，又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所以我就不客氣了，反正以後她會是我這店的老板娘。
黃素敏她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隨意紮成馬尾，看起來精神煥發。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個頭中等，皮膚黝黑，穿著簡樸的短袖襯衫和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沾了些泥土的運動鞋。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睛銳利有神，像是經曆過風霜的商人。
男人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裡麵似乎裝著些水果，散發著很濃的香氣。
“老卓，早啊！”黃素敏笑著打招呼，聲音清脆。她徑直走進來，男人跟在後麵，腳步穩健卻略顯謹慎。“我今天帶了個朋友來找你，他姓卓，是廣東人，在廣西做水果批發生意。卓老板，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卓法師，專門幫人排憂解難的。”
卓老板——原來他也姓卓，這讓我微微一笑，覺得有點緣分。他停在門口，先是環顧了一下辦公室：白色牆壁上的山水畫、書架上的古籍、角落的小茶幾和綠植，一切都映入他的眼簾。他的目光在招財貓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被那圓潤的眼睛吸引，但很快移開。他點點頭，臉上擠出個禮貌的笑容，伸出手來：“卓法師，你好。我是卓老板，從廣東過來，在南寧批發水果。黃小姐說你本事大，能幫人解決難題，我就厚著臉皮來了。”
我站起身，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手掌粗糙有力，帶著一絲水果的清香，顯然是常年勞作的結果。“卓老板，請坐。彆客氣，先喝杯茶。”我指了指茶幾旁的椅子，讓他坐下。
黃素敏也笑著坐下，幫著倒茶。卓老板坐下後，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打開來，裡麵是幾個馬來西亞的d197貓山王榴蓮鮮果，市麵上很難買得到的，市麵上隻有冷凍果“這是我從市場帶過來的小禮物，不成敬意。”
卓老板熟練的將榴蓮打開，辦公室裡頓時多了濃濃的榴蓮香味。我謝過他，我們三個人一人吃一塊黃澄澄的d197榴蓮肉。
講真的，我沒吃過d197榴蓮，卓老板沒有吹牛，市麵上隻能買到金枕，d197比金枕貴多了，最重要的是d197市麵上隻有速凍的，鮮果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據說馬來西亞的d197必須要十足熟才能采摘，那樣就沒有時間運輸了，所以這兩個榴蓮得從馬來西亞直接空運來到這裡才行。先不說這個果貴不貴了，光是極短的空運費都是很嚇人的。
趙瑾的虛影在招財貓裡微微顫動，我知道他在觀察這一切，但沒有現身。我心想，這或許是個新案子，能讓趙瑾學到更多現代人情世故。“卓老板，你有什麼難處？黃小姐介紹的，我一定儘力幫忙。”
卓老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組織語言。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廣東口音，語速不快，卻帶著一種生意人的穩重。“法師，其實我不是為自己來的，是為了一個員工。他叫小劉，真名叫劉原智，今年三十多歲，比我小兩歲，所以我一直叫他小劉。他是個老實人，之前幫我做過事，但最近出了點怪事，我覺得不對勁。黃小姐說你懂些……特殊的東西，或許能幫我查查。”
他頓了頓，眼睛看向窗外，像是回憶著什麼。辦公室的空氣似乎凝重起來，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黃素敏在一旁安靜聽著，偶爾點頭附和。
卓老板深吸一口氣，開始詳細講述起來。他的話語緩慢而詳儘，每一句都帶著情緒的起伏，仿佛在重現那些場景。
“大概一個月前，小劉突然問我，有沒有認識的律師。他想告一個所裡的老大。我當時有點奇怪，問他怎麼回事，他支支吾吾地說是些糾紛，沒細說。我就告訴他，去附近法院找法律援助，那裡免費的，不用花錢請大律師。他點點頭，說會去試試。後來，他就沒再提這事了，我也沒多問。生意忙，你知道的，水果市場一天到晚訂單不斷，我得盯著貨源和物流。”
卓老板說著，雙手比劃著，仿佛在描述市場的喧鬨。他的神態認真，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回想著小劉當時的模樣。
“過了大概一個禮拜，他突然跟我說，他弟弟生病了，需要換肝才能活。現在沒錢，快要死了。他找我預支6000元工資。我一聽，心軟了。小劉平時乾活勤快，從不偷懶。我就給了他6000元，算預支的，另外再多給他2000元。一共給了他八千塊，我說這兩千不用還了，算我的一點小心意。誰家沒難處呢？水果生意雖說賺不到什麼大錢，但能幫的我肯定要幫點。”
他停頓了一下，喝了口茶，聲音低沉下來。“我還承諾他，隻要他通過水滴籌發起募捐，我會叫市場裡的同行們多少捐些錢。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的，互相幫襯。但過了幾天，他跟我說搞不了水滴籌。我問為什麼，他說資料不通過審核。什麼資料不通過？他弟弟的病曆、證明什麼的，應該沒問題啊。我當時沒深想，以為是手續問題。”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隻剩茶杯碰撞的聲音。黃素敏輕聲問：“後來呢？小劉怎麼樣了？”
卓老板點點頭，繼續說：“一個禮拜前的晚上，23點多，我都準備睡覺了，他突然打視頻電話給我。我接通了，看到他在所裡——就是縣裡所。背景是白牆和鐵門，他讓所裡的帽子叔叔跟我視頻。帽子叔叔說這是小劉要求的，視頻是為了證明他不是拿了錢就跑路，在視頻裡，小劉就在邊上，說老板我要請假一個禮拜，因為現在要協助所裡調查點事。掛了視頻後，我才發現他下午16:37就發消息說要請假一個禮拜。他當時將所裡的地理位置發了給我，也將所裡的工作人員的手機也發了給我，我當時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雙手握緊茶杯。“今天早上，因為距離請假已經有一周了，我打他請假時提供的那個所裡的電話，對方承認是所裡的。接電話的人說，劉原智是神經病，現在已經被強製送到市裡的精神病院了。
我一聽就懵了。小劉平時正常得很，怎麼就成神經病了？我問他們，那晚你們說他隻是回去協助查案子，怎麼現在變卦了？”
卓老板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憤怒，他模仿著對方的語氣：“對方回答，‘如果我不這樣說的話，他怎麼可能會回來呢。’法師，你聽聽，這話多陰險！他們大半夜把他從南寧騙回縣裡，然後強製關進精神病院。我懷疑他得罪了什麼人，或者知道什麼大事。否則，為什麼這麼針對他？”
我聽著，眉頭漸漸皺起。這故事聽起來不簡單，涉及到欺騙和強製，背後或許有隱情。趙瑾在招財貓裡微微動了一下，我知道他在傾聽，或許他的古人智慧能派上用場。“卓老板，你再詳細說說小劉的背景。怎麼認識的？他平時什麼樣？”
卓老板點點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講述。他的話語更加詳細，每一個細節都像在腦海中重放。“小劉真名叫劉原智，1987年出生，比我小兩歲，所以我叫他小劉。去年，他買了個小貨車，搞物流。從南寧開到博白，開始是一天發一次貨，後來生意淡了，就變成兩天一次，再後來一周一次，最後就不進批發市場了。市場競爭大，你知道的，水果物流這行，油價漲、路費高，不容易。”
他回憶著，聲音帶著一絲感慨。“今年4月15日，我有一批榴蓮從龍潭退回南寧海吉星，還是他幫我拉回來的。十件貨，他都沒收我的運費。那時候榴蓮剛上市，挺貴的，一件榴蓮900到1000塊，按正常運費，這十件貨大概100塊吧。但貨款差不多一萬塊。他拉到海吉星的時候是淩晨兩三點，我說批發市場的檔口這時候基本沒開門，叫他放在我檔口吧。他說進市場還要收門費，所以他幫我找了個認識的人，把十件榴蓮放在他覺得信得過的人的倉庫裡。第二天上班，我才安排人去拉回來。法師，你說，這人多仗義？不收錢，還幫我省事兒。”
辦公室的空氣中，榴蓮的香氣似乎更濃了，像是佐證他的話。黃素敏點頭：“是啊，聽著是個好人。”
卓老板繼續：“5月26日，我的一個送貨工因為個人原因辭職了。我在朋友圈發了招工信息，他聯係我。他說他的車出了點問題，現在沒車了，連買煙的錢都沒了，希望我能聘請他。我知道現在大家都不容易，哪個行業都不好做。我說可以，但醜話說在前，我是賣水果的，中秋和春節會忙，你不能淡季來做，旺季又跑去開車。他保證至少在我這裡做一年。我同意了。”
他描述著小劉入職的細節，聲音生動起來。“他第二天就來我檔口做了。我們這裡的工作不算複雜，每天四五個小時，但這四五個小時忙得腳不沾地。從開工就得忙到收工。要對手機操作很熟悉，因為要處理幾百條微信訂單群的單子，把客戶需要的貨拉到指定的物流車去。還要開三輪車，很熟悉路，因為批發市場車多，人雜，開三輪車拉貨時，得跟同行搶道，拉到物流車那兒，又得跟物流的人打交道。說白了，不是聰明又勤快的人做不了。很多送貨工乾幾年後，自己就當老板了，因為積累了人脈和經驗。”
卓老板的眼睛亮起來，像是誇讚一個得意門生。“小劉做得挺好的。從沒跟供應商起過衝突，也沒跟同事鬨過彆扭，更沒跟物流的人爭吵。安靜本分，乾活麻利。現在所裡的人說他神經病，大半夜騙他回去，然後關進精神病院。我不信！他要真是神經病，怎麼能在我這兒乾得井井有條？”
他停頓了片刻，聲音低沉：“法師，我來找你，就是想求你幫忙查查。或許用你的辦法，能知道真相。小劉幫過我，我不能不管他。黃小姐說你有特殊本事，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或許這事兒背後有貓膩，得罪了什麼大人物，或者知道什麼秘密。”
我聽著他的講述，心中湧起一股好奇。故事中充滿了疑點：突然想告人、弟弟生病、騙局、精神病院……這不像是普通糾紛。趙瑾在招財貓裡微微現身，隻有我能看到，他輕聲傳音：“法師，此事詭異，似有陰謀。唐時亦有權貴陷害良民之案。”我點點頭，對卓老板說：“卓老板，你放心，我會幫忙。先告訴我更多細節，比如小劉的聯係方式、所裡的地址。我或許需要去一趟，或者用些方法探查。”
黃素敏在一旁補充：“卓法師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上次朋友的事兒，他幫了大忙。”卓老板感激地點頭，從兜裡掏出個小本子，寫下些信息：“這是小劉的手機號、老家地址，還有精神病院的名字。法師，麻煩你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帶你去南寧市場看看他的工作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