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你怕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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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芍心頭一凜,果然是在考驗她。

她立刻坐直了身體,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種時候,說好話太過諂媚,說壞話更是愚蠢至極。

最好的應對,便是中規中矩,且滴水不漏。

“太孫殿下,性情爽朗,天真爛漫,是位至純至善的少年郎。”江芍斟酌著詞句的說道。

沈清安的嘴角,似乎揚了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少年郎?”他重複著這三個字,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他隻比本王小了不到四歲。”

江芍:“……”

她怎麼感覺自己額角似乎有冷汗要冒出來了。

這是在嫌她把皇太孫說的太幼稚了?

可他剛才那上躥下跳的樣子,哪裡像個心智成熟的儲君?

不等她想好如何挽回,沈清安的下一個問題,便又狠狠砸了下來。

“你,當真想嫁給他?”

江芍的腦子徹底炸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寧王在代表皇室,試探她對這樁婚事的態度?

她一個手握兵權的將軍府孤女,即將嫁給未來的儲君。

皇室必然要再三確認,她是否安分守己,是否對這門親事心存怨懟。

若她有半點遲疑,或是流露出對權力的野心,等待她的,恐怕就是萬劫不複!

一瞬間,江芍的後背已經被一層薄汗浸濕。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迎上沈清安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回答:

“皇後賜婚,君無戲言。臣女自當恪守本分,靜心待嫁,絕無二心。”

她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宛如在戰場上立下軍令狀。

她以為,自己都這般表明心態了,應該能過關相信她了吧。

可沈清安聽完,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難辨,說不清是什麼意思。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氤氳的熱氣,嗓音低沉,像是從胸腔裡發出的共鳴。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江芍一懵,這話什麼意思?

沈清安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到底想要問什麼。

暖閣裡的檀香,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嗆人。

江芍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她垂下眼眸,不敢再與他對視,雙手在膝上攪緊了絲帕。

“皇叔……說笑了。”她乾巴巴地擠出一句話。

“哦?”沈清安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興味。

“本王在說笑嗎?”

他身子微微前傾,他周身的冷香和壓迫感瞬間襲來,將江芍整個人籠罩其中。

“你很怕我?”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羽毛一樣,撓在江芍最緊繃的那根神經上。

怕?

她心裡的小人已經快要掀桌了。

能不怕嗎!

您老人家問的每個問題都像是送命題!

跟您待在一起,比在死人堆裡爬出來還累!

可這些話,打死她也不敢說。

江芍猛地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她自認為最真誠、最恭敬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皇叔說笑了。您是太孫殿下的親叔叔,是天下臣民敬仰的寧王,更是一位負責任的好長輩,泱泱對您,隻有敬佩,何來懼怕?”江芍滴著冷汗說道。

這一通吹捧,應該夠了吧?

果然沈清安似乎很受用,他靠回了椅背,周身那股迫人的氣場也隨之收斂了些許。

“泱泱?”他玩味地咀嚼她的小字,讓她覺得一陣臉熱,自己的小字為什麼在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那麼那麼說不上來的羞恥感。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那泱泱,覺得……本王與知意相比,如何?”

江芍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出門。

這問題怎麼答?

說他比沈知意好?那不是明擺著說未來儲君不如一個閒散王爺嗎?

傳出去就是大不敬!

說他不如沈知意?她敢肯定,眼前這位冷麵王爺能當場送她一劍歸西。

這已經不是送命題了,這是誅心之問!

江芍的求生欲在這一刻飆升到了。

最終,她選擇了一個最無恥,也最安全的答案。

她一臉肅穆地站起身,對著沈清安,深深地躬身一禮。

“皇叔與太孫殿下,皆是人中龍鳳,天家麒麟。隻是皇叔風華內斂,深沉如海,是定國安邦的磐石,而太孫殿下朝氣蓬勃,燦爛如日,是王朝未來的希望。磐石與曜日,各有其光輝,無法相提並論。能得二位庇佑,是天下之幸,亦是泱泱之幸。”

說完,她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心中忐忑不安。

這番話,捧了沈清安,也捧了沈知意,還順帶表達了自己的忠心和渺小。

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許久的沉默後,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失笑。

那笑聲很低,像是壓抑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的愉悅,讓江芍渾身一僵。

他在笑什麼?

“起來吧。”沈清安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暖意。

“坐。”

江芍依言坐下,卻依舊不敢放鬆警惕,腰杆挺得筆直。

“逗你的。”沈清安看著她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終於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再逗下去,這隻受驚的小獸,恐怕真要炸毛了。

他神色一正,說起了今天請她來的真正目的。

“宋彥恒,又去騷擾你了?”

話題轉變得太快,江芍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她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時,立刻誠實的回答。

“不過是些無聊的口舌之爭,算不上騷擾。”她淡淡地說道。

“福伯已經處理好了,他不敢再來了。”

她不想在這位深不可測的王爺麵前,流露出絲毫的軟弱。

將軍府的人,可以被人打敗,但絕不能被人看輕。

沈清安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眸色又沉了幾分。

不敢再來?宋彥恒那種被寵壞了的文人,最是自負,也最是偏執。

這次吃了癟,隻會讓他覺得顏麵儘失,下一次,隻會用更極端的方式找回來。

他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但他知道,不能嚇到她。

沈清安斂去眼中的情緒,從腰間解下一塊通體溫潤的白玉佩,放到了桌上,推到江芍麵前。

那是一塊上好的和田暖玉,中間刻著一個古樸的“安”字。

“這是?”江芍不解。

沈清安的聲音恢複平淡:“寧王府的令牌,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拿著,多有不便。這塊玉佩,京中權貴都認得。”

他抬眸,直視著她的眼睛。

“下次他若再敢放肆,直接將此物,摔在他臉上。”

江芍呆呆地看著桌上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又看了看沈清安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他……這是在為她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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