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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祭神大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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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要我妹子祭龍王,我就要你死!”

李餘毫不遲疑地狠狠地扣動扳機,“砰”地一聲,再次將子彈送進廟祝的胸口,盯著那洪廟祝那難以置信的驚恐眼瞳,咬著牙低聲道。

看著李餘那凶厲的表情,洪廟祝表情驚怒,臉色慘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喉中發出“咯咯”吐氣之聲,整個人便無力地朝著椅子下邊滑了下去。

見得這洪廟祝果真被自己兩槍轟死了,李餘也長舒了口氣,手一翻,袖中的手槍便消失不見;這廝死了,至少自家妹子就應當無事了。

隨著這兩聲槍響,台上也一片死寂。

在台下暴起地一片嘩然聲中,旁邊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知縣李宗翰,強抑住心頭驚駭,跳將起來驚聲道:“拿下,快給我拿下這廝!”

在知縣的強令聲中,終於幾個衙役蜂擁而上,一把將李餘拽了下來,狠狠壓在地上。

“快快,快看看洪廟祝如何了。”

李宗翰臉色鐵青地,指揮著人將那洪廟祝給扶起來。

那倆扶起洪廟祝的衙役,看著那口吐鮮血、兩眼無神的蒼白臉孔,不禁驚惶地看向那邊的李知縣:“大人,洪廟祝死了。”

“死了!”

李宗翰臉色一白,看向那邊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李餘,又看了看台下那群情忿湧的百姓,這頓時有些慌亂。

這潯陽縣整整三月沒下雨,除了沿河沿湖少許良田,其餘的眼見將顆粒無收;偏偏祭神求雨大典上,主祭的洪廟祝又被李餘給當場殺了。

這若是激起了民亂,自家這烏紗帽隻怕也保不住了。

那邊被按在地上的李餘,這時卻是也不掙紮,隻是看著那李知縣,喊道:“縣尊大人,我是龍王廟新任廟祝,放開我。”

李知縣一愣,看著被按在地上毫無慌色、一臉鎮定的李餘,下意識地道:“你說什麼?”

“我是龍王廟新任廟祝,龍王爺昨夜托夢與我,說這洪廟祝假托他老人家之名、斂財施虐,得罪上蒼,才導致潯陽縣三月不下雨。龍王爺授我雷法,命我將其誅殺,主持祭神大典,三日之內,必然下雨。”李餘大聲道。

李知縣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想起方才少年手中冒出的兩聲輕雷聲,麵色有些陰晴不定。

又看了眼下邊那愈發忿湧憤怒的人群,知曉再不決斷,這些被旱災已經逼到儘頭的百姓們,又隨著龍王廟祝當麵被殺,滅絕了最後希望,隻怕這民亂立馬將起。

麵對暴民,不但自己的烏紗帽難保,這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終於咬了咬牙,湊近李餘身邊,沉聲道:“你說你是龍王廟新任廟祝?龍王爺昨夜托夢傳你的雷法?命你斬殺這洪廟洪範良?”

“正是!”見得李知縣問話,李餘稍稍鬆了口氣,大聲應道。

見得這廝這般篤定模樣,又想了想方才那兩聲輕雷,李知縣心頭也稍鬆,又道:“你說,隻要你主持祭神大典,三日內必下雨?”

“三日內必下雨!”

看著李宗翰那咬牙的模樣,李餘輕輕一笑:“三日不下雨,族侄可拿我一家五口祭河,告慰百姓。”

“族侄?”

李宗翰微愣,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但看著李餘那格外白皙臉龐上的自信表情,也不由地悶哼了一聲。

他與李餘確實都是潯陽李氏總祠出來的李氏血脈,隻不過,他是桑柴縣李氏分支出身,而李餘是潯陽縣李氏本族旁係。

李氏近幾代以“顯祖榮宗”四字排輩,這李餘是“榮”字輩,他是“宗”字輩。

真正算起來,李餘確實算是他族叔。

這會,李宗翰忍不住仔細看了看眼前這李餘。

李餘是李氏族學先生李祖民之子,以前他也見過兩回,這李餘在他麵前那向來是拘謹膽小的很。

前陣子,他也曾聽說李餘那日在龍王廟拜完神出來,就被雷劈了,不但未死,反而竟然如同換了個人一般的事情。

今日這再見,李餘竟然敢悍然當眾殺人,不但毫無慌亂之色,而且竟敢喚自己為族侄,整個人與以前果真截然不同了。

還有剛才那兩聲震響,頗有些似傳說中的“掌心雷”,隨意便將多有神異的龍王廟洪廟祝給劈死。

難不成,真是龍王爺傳命的新廟祝?否則膽敢如此?否則怎能如此?

“放我起來。”

見得李宗翰明顯心動,隻是還在猶豫,李餘隻是沉聲道:“吉時將近,事不宜遲,待我主持大局。”

聽得這話,李宗翰心頭快速變幻,轉頭看了看台下越發忿湧的百姓,眼見得隨時可能出事。

又瞧著李餘那白皙如玉麵龐上的自信表情,與往日印象中的那皮膚黝黑的膽小少年判若兩人,心頭終於有了決斷。

若是李餘所言不假,能以龍王爺的名義鎮住這場麵,不至民亂,那自己這命和烏紗帽或許便能保住。

若是有假,隻要撐過了現在,那事後拿他一家五口性命重新祭神,至少能消弭全城百姓之怨怒,自己這烏紗帽或許也還有機會穩住。

這番想著,李宗翰便是咬牙,這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當機立斷,拱手道:“好,那就有勞族叔。”

兩邊衙役一直聽著李餘言語,這心頭早已有了幾分相信,見得李宗翰眼色,便是趕緊放開李餘。

李餘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袖,便是沉聲喝道:“抬鼓上來。”

聽著李餘的言語,那邊衙役無需李宗翰發令,這便是趕緊將旁邊的一麵大鼓抬了上來,平放到李餘麵前。

看著下邊嘈雜忿湧的百姓,李餘甩了甩袖子,接過衙役遞過來的兩根鼓槌,拉開架勢,便擂起鼓來。

“咚咚咚”

隨著這厚重的鼓聲連綿響起,台下的原本紛雜忿湧的百姓愕然地看著上邊的場景,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打了一場大鼓,渾身出了一身汗的李餘,見得下邊百姓都安靜下來,隨手將這鼓槌一丟,緩步走到台前。

掃視了一眼台下眾人,李餘氣沉丹田,負手沉聲喝道:“各位父老鄉親,吾乃龍王廟新任廟祝李餘。”

這話一出,台下又是一片驚呼哄然之聲。

李餘也不理會,隻是繼續沉聲言語。

“昨夜,龍王爺托夢與我,說這老廟祝洪範良、假托尊神之名,斂財施虐,得罪上蒼,才導致潯陽縣三月不下雨。”

“如今,洪範良更是膽敢以童男童女為祭品,草菅人命,毀尊神神譽。龍王爺特托夢授我雷法、命我今日誅殺洪範良,繼任廟祝一職,主持祭神大典。”

“隻要我主持祭神大典,三日之內,必然下雨。”

聽著李餘這話,台下百姓,再次一片轟然,想著方才那老廟祝洪範良毫無反抗之力,在兩聲輕雷中倒地的模樣。

這看著台上的李餘,較之方才少了幾分質疑,卻是又多了一份熱切。

縣裡搞這祭神大典求雨,也隻是求雨而已,就連洪廟祝也不敢說就一定能求來。

但眼前這新任廟祝,說三日之內,必然下雨,那還等什麼?

隻要能下雨,咱們就認你做廟祝!

瞧著下邊那些百姓們眼中露出的希冀,李餘嘴角微微一翹,揮手道:“來人,給我上法袍,準備祭神。”

隨著李宗翰的眼色,那邊龍王廟裡早已經被嚇得渾身顫抖的一老執役,便是小心翼翼地托著裝著法袍的木盤上來,伺候著李餘更衣。

那洪廟祝身材矮小,平日穿著這寬大紅色法袍,蓋及鞋麵,略有幾分滑稽。

但穿在李餘身上,卻是僅及小腿。

待得李餘穿上法袍,戴上蓮花法冠,轉過身來。

旁邊的李知縣,看著都是眼前一亮。

隻見這少年,身材碩長、麵若冠玉,雙手輕托在胸前,氣度儼然。

在這紅色金絲紋繡法袍和金色法冠的襯托之下,更是有若九天謫仙一般,出塵不凡。

台下的百姓,看著更是一個個驚呼出聲。

更是有那年老的姑婆信士,看著趕緊雙手合什,朝著台上連連作揖。

原本還半信半疑,隻是權宜之計的李知縣,這會看著都不由地信了七八成,心頭暗忖:“難不成我這遠房族叔真是龍王爺傳命?”

瞧著眾人的反應,李餘微微昂首,麵目肅然,雙袖一甩,沉聲喝道:“吉時已到,祭神大典開始。”

聽著李餘的言語,旁邊樂班頓時鑼鼓齊鳴,旌旗招展,場內瞬間一肅。

待得那鑼鼓聲消去,李餘接過旁邊執役送上來的三柱大香,緩步登上那祭壇,朝著眼前擺放著的龍王神像,以及其背後露出丈許高乾涸河岸,但卻依然深不見底的大河,還有不遠處的鄱陽湖口,恭敬鞠身三拜。

然後,將大香插上香爐。

隨著李餘大袖一揮,兩邊樂班又是一陣鑼鼓喇叭齊鳴。

“上祭品。”

李餘沉聲喝道:“將三牲及罪人洪範良入河祭神。”

下邊,執役們抬著宰殺好的牛羊豬,在鼓樂聲中,一個個推下河中。

同時也將那洪範良的屍體也丟了下去。

看著洪範良那乾瘦身軀被河水吞沒,李餘嘴角微微一翹,心頭大暢。

你要拿我妹祭神,老子便祭了你。

“諸信士跪拜!”

隨著李餘的大喝聲,那邊李知縣領著縣丞、主簿等在台上跪下,下邊的諸多百姓更是一個個誠心跪拜。

待得三拜之後,李餘拿出祭文,昂首而念。

至德年六月初三日,潯陽縣知縣李宗翰率全縣官紳百姓諸信士,謹以香燭素酒、三牲花果之儀,致祭於鄱陽龍王尊神座前,曰:

乾坤浩渺,萬物生靈仰賴天地之澤;歲月悠悠,百姓農桑常祈風雨之調。今時運乖舛,旱魃肆虐,大地焦枯,田畝龜裂。禾苗垂首於烈陽之下,河溪乾涸於熾熱之中。農人心焦,商賈意沮,萬民之生計,岌岌可危;社稷之根基,搖搖欲墜。

憶往昔,尊神司掌水府,威德廣被。興雲則雲霧漫天,布雨則甘霖普降。江河湖海,皆聽號令;水族萬類,鹹受庇佑。彼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清平祥和。實乃尊神之功,萬民感恩戴德。

今蒼生蒙難,旱情緊迫,信士憂心如焚,特虔誠設祭,匍匐於尊神座前,懇請尊神大發慈悲,憐憫眾生之苦。速起風雲,廣施霖雨,潤澤乾涸之大地,複蘇枯萎之草木。使禾苗茁壯,重煥生機;讓溪流潺潺,再複靈動。解萬民於倒懸,救蒼生之劫難。

信士等亦深知,天地有其定數,陰陽自有平衡。然蒼生苦難,亟待救援。若蒙尊神施雨,澤被四方,信士等願率鄉鄰,修葺龍王廟宇,重塑尊神金身。四時供奉,香火不斷;春秋祭祀,禮拜虔誠。以報尊神之恩德,表萬民之敬意。

伏望尊神靈鑒,垂聽禱告。速降甘霖,解此旱災。則潯陽幸甚,百姓幸甚。

尚饗!

祭神大典進行的異常順利,百姓滿懷希望地散去,龍王神像也請回了旁邊龍頭山上的龍王廟內。

龍王廟側殿內,潯陽知縣李宗翰與新任廟祝李餘相對而坐。

李宗翰喝了口茶,見得廟裡執役都已退下,乾咳了一聲,便緩緩拱手:“族叔。”

“不敢。”李餘笑著拱手:“方才不過是為說服大人之權宜之策,大人還是喚我李廟祝吧。”

見得李餘如此識趣,李宗翰也鬆了口氣,不管眼前這到底是真廟祝還是假廟祝,若真讓他這堂堂知縣,喚一及冠少年為叔,那顏麵何在?

“好。”李宗翰微微頷首,道:“李廟祝繼任,本該及時舉辦盛大升座之儀,供百姓官紳恭賀。”

“不過,如今大旱三月,百姓惶然;待旱情緩解,本官必將召集全縣,為廟祝升座大賀。”

聞言,李餘含笑點頭:“正該如此。如今大旱未解,本座身為龍王廟祝,也無顏承受潯陽百姓升座之禮。”

李宗翰道:“潯陽大旱,百姓渴求龍王爺早日降雨;如今祭神大典已成,不知龍王爺可有神諭,何時降雨?”

“龍王爺神諭:今夜,必然降雨。”李餘朝著主殿之處,微微拱手,淡聲道。

瞧著李餘那篤定模樣,李宗翰一愣,然後又是一喜,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先替潯陽百姓,謝過龍王爺。”

說到這處,李宗翰似是遲疑了一下,便又是道:“廟祝身為我李氏血脈,繼任龍王廟祝,乃是族內大事;當回祠堂祭祀先祖。”

“不過廟祝剛剛繼任,尚未正式升座,雜務眾多,不如請李先生攜夫人和榮梅,代廟祝前往致祭如何?”

李餘輕輕頷首:“大善。”

見得李餘點頭,李宗翰心頭鬆了口氣,這李餘願意將他爹娘、妹子交在他手中,那就不怕你李餘跑了。

而且看這樣子,今夜應當真會下雨吧?

當下李宗翰那便更是客氣。

這龍王廟廟祝,雖然隻是名聲清貴,管理也隻是一廟之地。但卻掌管全縣信仰香火,甚至還延及整個九江府,一道神諭下來,影響力不小。

國朝尊崇香火神道,就算是他這知縣,也時常要與廟祝商量討教一些事務的。

全縣官紳更是每逢三節或龍王爺壽誕多半都是要來上香祭祀,他這知縣,至少大年初一之時,都是要來祭祀一番,求保佑全縣風調雨順。

若是這位少年族叔,今夜真正顯聖,那以後少不得要多多來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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