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姐姐一家回娘家來了，母親看著仝雪帶的禮物不少，也露出笑臉相迎，還給了兩個外孫子，每人一毛錢的壓歲錢，這麼多年也算是大方了一回。
中午吃飯時，男人一桌，女人一桌，飯菜做的很是豐盛，雞鴨魚肉都有，隻是味道稍微差了些，喝的酒也是仝樾買回來的汾酒。
幾個人倒是都沒喝多，弟弟小勇吃飽後就跑了，也不和彆人打招呼，讓大哥很是不高興。
父親卻裝作沒看到一樣，仝樾看了父親一眼，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就不知道教導小勇，都長這麼大了，也該懂點兒事了吧。
姐夫李滿倉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他一個女婿才不會多事，好了就多來幾趟，不好了來都不來。
姐姐也看到小勇跑出去了，她可不是大哥的性格，“這小勇都這麼大了，還是屁事不懂，這樣下去村裡人肯定會說閒話。”
“他才多大？十幾歲的孩子，正是什麼都不懂的時候，等長大了就好了，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母親聽到說小勇這個小兒子，立刻就接過話頭，還幫他說話。
大嫂看了杜淩霜一眼，露出一絲苦笑，這個婆婆她算是看透了，好在明年搬家後，也懶得回來看他們了，就讓婆婆去做吧！
杜淩霜更是裝作沒看到一樣，笑著給兩個侄女碗裡夾菜。
“仝勇在家嗎？欠我們的錢什麼時候還？說是年前還，現在都過了年，也沒看到他的影子。”
外麵進來五六個年輕人，穿著軍大衣，腰間都是鼓鼓的，好像是帶著刀或者匕首之類的家夥。
“他欠你們什麼錢？”母親聽到找小勇的，立刻就站起來走出去。
“這是欠條，總共一百二十塊錢，這是他賭錢輸了，找我們借的欠條，看在經常在一起玩的份上，我們都沒給他算利息。”
為首的一個留著四六分的發型，拿出幾張欠條，母親一把奪過來，就塞到嘴裡。
“欠條呢！你們說小勇借了錢，那得有證據吧！”
“你……你個老不死的耍滾刀肉，也不看看我們是誰？”
四六分的青年，沒想到還有這一手，解開軍大衣的扣子，從腰間拔出匕首，指著母親就破口大罵。
“來人啊！殺人了。”母親看到雪亮的匕首，立刻大聲喊叫起來。
“我讓你再喊！”這青年把匕首架在母親的脖子上，頓時母親的聲音就停不來了，嚇得臉色發白，戰戰兢兢的，“彆…彆殺我。”
“先放下刀子，有話說話。”大哥他們這桌上的幾個人，看到都動了匕首，連忙都走出屋去，父親更是隨手拿了一根木棍。
“仝勇借了我們的錢，說是年前還錢的，可一直都看不到他的影子，昨天大年初一，不是要賬的日子，隻能今天找他來了。”
仝樾這才明白，為什麼每天白天都看不到弟弟小勇，連中午都不回家，原來是出去躲債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就去找他吧！如果他不給錢就剁他的手，切他的手指，再不行的話，就挖他的腎賣了，還債吧！”
仝樾給這幾個人出了個主意，這幾個年輕人沒想到仝樾會說出這樣的話，都給愣住了。
“不行！我給你們錢，彆剁他的手，老頭子，快去拿錢。”
母親聽到仝樾的話，又看到這幾個年輕人手裡都拿著刀子和匕首，立刻就對著父親大喊起來。
“拿你嗎了個比，啪！你們剁了他算了，老子沒錢，這兒子我不要了，你們抓走他吧！不給錢就讓他給你們乾活兒還錢。”
父親抬手就給了母親一個耳光，又指著母親大罵起來。
大嫂拉著杜淩霜和仝雪就走了，兩個侄女也跟著跑了。
大哥和姐夫李滿倉互相對視一眼，轉身也拉著仝樾離開了，讓他們去找小勇吧！這麼小的就學會賭錢了，而且還敢借了這麼多錢，不是母親的寵溺，他敢借錢去賭？
“叔，你彆這樣說，抓人是犯法的，再說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都是平時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您行行好，把錢還給我們吧！以後保證不借他錢了。”
“狗日的！回來再說！”父親知道這錢不給的話，這幾個年輕人在家裡嚷嚷起來，可丟死人了，轉身回屋裡拿了錢，給了這幾個年輕人。
“你看看你慣的這什麼孩子，竟然敢借錢去賭了，今天我要不打斷他的手腳，我踏馬的不姓仝！”
父親說了幾句發泄的話，就氣呼呼的出門了。
母親連忙也跟著跑出去，她要找小勇，趕緊躲起來，千萬彆讓老頭子找到他，不然這次誰也救不了他，沒看到家裡那些人嗎？一個個的都躲的遠遠的。
“小勇這孩子如果再不管的話，以後可就廢了，你當大哥的應該多管教管教他。”
姐夫李滿倉抽了口煙，說起該怎麼管教小勇了。
“我管？還不等我說小勇幾句，我娘就護著他了，反而還嫌我多管閒事，我爹也是個不吱聲的人，我看這次他們怎麼辦吧？”
大哥苦笑了一下，他不是沒想管小勇，可母親這關就過不去，他怎麼去管教這個弟弟。
如果沒有父母在，長兄如父，他就是揍小勇，外人也不會說彆的，哥哥管弟弟很正常，現在父母還都健在，也輪不到他管弟弟。
“以後這個家我也不回來了，每個月我會按時寄錢回來，你們以後如果想去京城玩，或者開車經過四九城時，就去我家裡，我在那裡買了套四合院。”
“你買了套四合院？你還在上學，哪來的這麼多錢？”
姐夫李滿倉聽說買了四合院後，也正想問問仝樾的錢是怎麼來的，回去也好給仝雪說。
“我在大學裡，自學了德語，法語等，通過李建國幫我找的關係，給京城的一些單位翻譯文件，按照翻譯文件的字數付錢，每個月能都掙幾百塊錢。”
“李建國？就是在咱們這裡下鄉的李建國嗎？”大哥是知道李建國他們這幾個知青的。
“就是他們這些知青，他們這幾個知青家裡，在京城的權力很大，一些單位的領導，都會給他們麵子，就是他給我介紹的。”
“看來這李建國他們這些知青還算不錯，有他們的關照，你在京城上學，我們也就放心了。”
仝樾的話有真有假，反正大哥他們也不會去查問。
晚上，小勇也沒回家吃飯，估計是母親找到他後，把情況都告訴他了，嚇得他也不敢再回家，不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
第二天上午，仝樾和杜淩霜和家裡人告彆，準備回京城，大哥和大嫂，兩個侄女還有小侄子送他們到村口，父親看著他的眼神，想和他說什麼，也沒說出口。
“爹，照顧好你自己，小勇指望不上了，要給自己留後路，以後多照顧照顧你的大孫子。”
仝樾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在他口袋裡放了一些錢，還有一塊手表，畢竟這是自己的親爹，血緣關係斬不斷，這一刻他又心軟了。
“在外麵注意安全，這個家你不想回就彆回來了。”
其實父親心裡都明白，這兒媳婦第一次回來，就看到了家裡的笑話，他感覺在兒媳婦麵前丟了臉麵，才會和仝樾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