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翀想了想,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於是乎,他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城內共有一萬人口,如果保住他們,我們將來要麵對的風險也會小些。
你妹妹不是說,將來各州府會有人圈地自立嗎?
我們也得做番打算才行。”
如果這一萬人裡有一半變成怪人,那他們也需要付出極大精力去解決。
而且雲荊他們還沒回來,遂城不亂的話,他們就可以找船工去接她們。
謝雲祁略一思索,微微點頭,“萬一明日城中先亂的話……”
“那就隻能放棄城中百姓。
保全自身。”謝翀一口應答。
他也不是非得保護百姓,隻是覺得有機會的話。
敵人嘛,自然是越少越好。
崔六娘忽然覺得眼前的飯菜不香了。
“可關了城門,沒有吃的,城裡百姓也會鬨的。”
沒有食物,跟等死有何區彆。
謝雲祁抿唇,聲音溫和道,“食物還好,遂城旁邊就是大河,後麵也有山林。
此地怪人不多的話,之後可以組織隊伍出城搜尋食物。”
勒緊腰帶,節省一些,隻要保住性命,其他需求暫且可以忽略。
好吧。
崔六娘覺得他言之有理。
謝瑜想,這也不用擔心。
她們手裡有的是種子,她還可以催生。
小問題。
謝翀快速吃完飯,把嘴一擦,“一會兒我就去縣衙。”
事不宜遲,他們得抓緊行動。
距離天亮也沒兩個時辰了。
“爹,帶我一起去吧。”謝瑜舉起小手,興衝衝的請求。
她最近好無聊。
謝銘也想去來著,可他知道自己沒有小姑姑那麼厲害,還是等他變得更強大,不拖後腿再出去闖蕩吧。
“不行!”謝雲霆和崔六娘同時開口駁回。
“爹,我同你一塊兒去。”謝雲霆主動請纓。
爹孤身一人太危險。
遂城雖小,可靠近邊境,縣衙的捕快都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可不是其他地方隻曉得混吃等死的酒囊飯袋。
謝翀一笑,“不必,我一人足矣。”
“你得留在家中保護你娘她們。
何況,萬一明日城內先亂起來,也好通知於我。”
謝雲霆不放心,微微蹙眉,“爹,娘她們待在空間裡不出去就行。
我必須跟你去。”
謝瑜小手叉腰,有些不服氣的插話,“不行,大哥。
讓我跟爹一起去。”
崔六娘捂住她的小嘴,將她抱在懷裡,“彆皮,你爹的事兒太危險,不適合你。
你就跟銘兒在空間玩兒吧。
聽話!”
她可不放心讓女兒出門涉險。
謝瑜鼓鼓嘴,掙脫開她的大手,拿起桌上的杯子,輕輕一捏。
杯子化作齏粉從她指縫間滑落。
“……”
家中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謝雲霆沒看見這一幕,隻覺得家中所有人的呼吸都慢了兩個節拍。
咳咳……
礙於謝瑜的小發神威,謝翀最後還是決定帶她一起出去。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飄飄然的想,不愧是將門虎女,真有他的風範。
他其實也不想將孩子困在溫室裡,隻是她年紀太小,倘若有個十來歲,那他根本不會擔心半點。
夜色濃稠。
謝翀抱著謝瑜出了空間。
外頭涼風吹拂,樹葉聲沙沙作響。
不知從哪兒來的兩隻烏鴉站在屋頂,將氣氛襯托得略顯詭異。
崔六娘和謝雲霆也出了空間。
她們睡不著,便乾脆出來等著。
謝翀的計劃是挾持縣令一家,讓他明日不準開城門。
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決定將縣丞一家也給挾持了。
隻是他還不清楚縣丞一家的住所,還需花費時間打探。
準備好東西,謝翀抱著謝瑜跳上牆頭,身形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崔六娘在心中祈求上天,希望他們一切順利。
雞困狗乏,城中所有人都在安眠中。
但早起賣豆腐的人家已經點亮油燈,開始忙活。
遂城縣令睡得正香,忽覺背後冷颼颼,他翻了個身,恍惚間對上一雙幽暗的眼眸。
啊!!!
猛地被嚇醒後,他欲反抗,抽出床頭佩劍,下一秒,一把大手伸來,佩劍就先被人搶了去。
“什麼……唔……”
謝翀直接將其打暈,然後把劍丟在一旁,三兩下用繩子給他捆起來。
動作熟練得過分。
書房裡。
縣令一家大眼瞪小眼。
除了縣令六十歲的老母,謝翀將他們一家所有人都綁了過來。
包括他夫人,三個小妾,兩個女兒,兩個兒子。
“嗚嗚嗚……”縣令女兒嚇得眼淚汪汪,使勁兒掙紮。
可惜身上繩子太緊,她掙紮半天也沒用。
徐海低頭,看了一眼身上五花大綁的繩子,迫使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究竟是什麼人,竟敢闖入縣衙大院,將他全家都給綁了。
真是不可思議。
難道是外頭的山匪?
不可能吧。
縣令夫人嚇得瑟瑟發抖,她眼神安慰的看了看女兒,又四處張望,試圖求救。
忽然,她發現屋中還坐著一個小女孩兒。
“唔……唔唔……”放開她們。
她試圖向謝瑜求助。
也不知道這是誰家小孩兒。
謝瑜沒有搭理她們,隻是等她爹回來。
她爹去抓縣丞去了,估計快回來了。
徐海聽到自家夫人的嗚咽,轉過頭來,也看到了謝瑜。
書房昏暗,門窗緊閉,看不太清。
綁他之人好像知道他會武功,所以將他捆得跟粽子一樣,還特意丟在了地上,以防止他求助。
該死,究竟是什麼人?
吱嘎~
書房大門被人從外頭打開,謝翀拎著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走進來,隨意將他往地上一丟。
隨著蠟燭點亮,徐海定睛一看,這不是縣丞羅飛嗎?
天爺,這是什麼人啊。
難道專門針對城裡官員的?
這下可怎麼辦呐。
謝翀取下臉上麵巾,先是看了謝瑜一眼,然後來到縣令徐海麵前。
四目相對,徐海強撐氣勢沒有露出任何害怕之色。
倒是比鬆葛關的刺史強不少。
謝翀蹲下,故作凶狠的威脅道,“不想死就彆出聲,否則我殺你全家。
聽懂了沒有?”
徐海緩了緩,點頭同意。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匪徒想做什麼。
謝翀取下他口中布條,又一腳將旁邊的縣丞給踹醒。
縣丞羅飛睜開眼,剛要大叫,就看到麵無表情的縣令徐海,以及他全家。
等等,他們身上那是……繩子?
他們都被綁了?
羅飛大驚失色,掙紮扭動起來,口中哼唧。
謝翀的匕首放在他脖子上,他頓時冷靜下來,求饒賠笑。
謝翀沒有過多搭理他,將注意力挪到徐海身上,壓著嗓音道,“你,現在下令,明日不得開城門。”
徐海一愣,眼底閃過一抹警惕,“……為何?”
他還以為他綁架自家和羅縣丞是想謀財害命呢。
謝翀自然不可能用有怪人那一套給他們解釋。
他們沒有親眼見到怪人,是不會相信的。
謝翀又將匕首拿來橫放在他脖子上,言語脅迫,“少廢話,你隻管下令便是。”
徐海咬牙,瞧見他深邃眼眸裡並無凶光,倍感疑惑。
“我……你將我捆住,我如何下令。”
不僅如此,他還從謝翀拿匕首和行事作風中看出他應該是軍旅之人。
莫非是逃跑的軍士?
可關城門又是為了什麼。
謝翀冷哼,餘光瞥了一眼桌上的條子,“我已經寫好紙條,蓋了你的印章,叫你身邊隨從送去城門便可。”
“……”徐海眼角一跳。
你什麼都弄好了,還綁架他乾啥。
可惜家人都在他手中,沒有辦法,他隻能配合。
當紙條被遞出去的那一刻,徐海眉頭緊鎖,心中煩躁不安。
關城門事小,若是影響百姓生計,那可不妙。
條子遞出去後,謝翀鬆了口氣。
就等雲祁他們盯著城裡情況了。
徐海和羅飛對視一眼,穩住心態,沉聲開口,“不知這位好漢關城門做什麼?
明日捕快一上值,就會發現縣衙異常,你再不跑可就來不及了。”
而且他看這人怎麼有些眼熟呢。
謝翀不苟言笑,目光掃過屋中驚慌害怕的眾人,心中暗道抱歉。
“我說出原因,你也不會相信的。”
徐海動了動雙手,又無奈放下,“你怎知我不信。
倘若你有什麼仇怨,儘管告知本官,本官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你孫女兒這麼小。
你看看,多可愛的女娃娃。
不至於帶著一起犯險啊。”
謝翀拉垮臉,瞪了他一眼,摸了摸手中匕首邊緣,“這是我女兒,睜眼瞎!”
“……”咳……
徐海麵部抽搐,神色尷尬。
這……這也不能怪他吧。
誰讓他這麼老,小姑娘這麼小,又這麼可愛的。
不過看起來他是個能商量的,並非窮凶極惡之徒。
“……那你總不能讓你女兒跟著你冒險吧。”
謝翀坐下,目光極為鎮定,“這會兒得空,我倒也可以跟你解釋一番。”
徐海迫不及待點頭,假裝很想傾聽的模樣。
實則是在拖時間。
隻要捕快一來,他就跑不了了。
謝翀便將晉國有怪人出沒,瘋狂咬人害人的那一套拿出來給他解釋。
誰知他剛說完。
徐海便一口否定。
“這不可能!”
荒謬。
胡言亂語。
這不,謝翀無語的給了他一記冷眼。
徐海皺眉,不懼他的冷眼,“你從何處聽來的風言風語,如果真有此事,晉國早就亂了。”
謝翀沒想跟他過多解釋。
晉國本來就亂了。
遠方天際泛起一點白,他直接將徐海的嘴給堵上。
那就等著吧。
很快他就知道這話是真還是假。
徐海扭動身子,不滿的唔唔唔。
他不是不信,主要是這理由太離奇了。
羅飛顯然也不信,更彆提屋中其他女眷。
謝瑜坐了半天,有些發困,撐著小腦瓜打瞌睡。
天色一點點被刷新。
當想要出城和入城的百姓發現已經過了開城門的時辰,然而城門還沒打開時,紛紛催促起來。
“什麼時候開城門啊,官爺,我趕著賣菜呢?”
“已經過了時辰了,你們怎麼回事,快開門啊。”
“開門,開門!”
“我們要進城啊。”
抱怨聲越來越大,守城官兵也有些茫然,左顧右盼。
官兵頭子皺眉,握緊手中佩刀。
是縣令大人吩咐今日延遲開城門,等他通知,這會兒他也不敢貿然打開。
可這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接到開城門的消息。
這時,一個縣衙的長隨急匆匆奔來。
官兵頭子一喜,眼看出入城的百姓越來越多,再不開城門,他都要被唾沫星子給淹了。
上前兩步,他急忙問,“是不是縣令大人吩咐可以開城門了?”
長隨使勁搖頭,湊到他耳邊,慌張道,“開不得,開不得。
縣令大人和縣丞大人被一個匪徒給綁架了,這會兒於捕快正在和匪徒談判。
匪徒說,今日要是開了城門,縣令他們就要小命不保。”
“我來隻是讓你想辦法,找個借口先穩住百姓。”
什麼?
竟有此事。
官兵頭子大驚,回頭看了一眼人擠人的城門口,“這……我拿什麼當借口啊……”
他老子娘都還等著出門去城外上香呢。
原來是被匪徒給搞得。
長隨也不知道,隻是聽上頭吩咐行事。
“你隨便找個借口吧。我抓緊得回去了。”
袖子一甩,他又立馬往回奔走。
官兵頭子急得抓耳撓腮。
片刻後,等著出城的百姓躁動起來。
“什麼,搜查逃犯?”
“城裡有逃犯啊?那我不出城了。”
“什麼時候才能搜查完,我還等著趕路呢。”
“搜查逃犯關我們什麼事兒啊,我有戶籍的。”
“開門啊,我的獵物要臭了,你們到底要關到什麼時候。”
“就是,就是。我們還等著做買賣呢。”
……
官兵頭子一臉惆悵。
他能有什麼法子。
可眼看人越堆越多,他也急了,生怕百姓們躁動。
“閉嘴,都給我等著,誰再敢多說,就去大牢裡蹲著。”
一聲怒吼,場麵瞬間被控製,安安靜靜。
官兵頭子瞥見人群中自家親娘的冷眼,臉龐輕輕抽搐,悻悻一笑,彆過身去。
謝雲霆、謝雲瀾、崔六娘站在一家茶樓的包廂中,正好可以從窗外看到城門和縣衙裡的情況。
眼看已經快中午,城裡城外都沒有什麼異常。
“你爹他們能撐住不?”崔六娘急得在屋中來回踱步。
最可憐她閨女,早飯還沒吃呢,就到中午了。
真不該讓她去的。
謝雲瀾看著城門口的人都快散完了,心裡也有些癢癢,“娘,要是今日怪人不出現怎麼辦。”
那爹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縣衙捕快把弓箭手都調來了。
“沉住氣!”謝雲霆喝了口茶,出聲安慰。
按照昨日追趕他們怪人的速度,今早是到不了遂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