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她都沒有夢見銘兒和大哥出事。
再看這信的落款時間,已經是昨天。
也就是說,明天一早,玄璞師兄就要先替公主換命。
然後就是大哥跟銘兒?
還有不到半天的功夫。
這怎麼辦?
換命,換命……
謝翀和崔六娘神色凝重的進入空間,也不顧不得之前信上所寫的內容。
“瑜兒,信在哪兒?”
崔六娘著急忙慌跑過來,表情前所未有的緊張。
謝瑜把信遞過去,“娘,彆急,大哥還沒有和銘兒換命。”
崔六娘一看信上的內容,手臂頓時一軟,渾身驚顫起來。
“六娘!”謝翀摟住她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又拿過信看起來。
短短幾日,變故怎麼來的這麼快。
越看謝翀臉色越焦灼,渾身猶如置身岩漿之中。
謝瑜看看周圍,怎麼辦,她們得想到大哥大嫂取得聯係才行。
現在人又不在空間。
“這下怎麼辦啊?”謝雲荊在旁邊來回踱步,一臉愁苦。
大哥,嗚嗚嗚,大哥能不能彆死?
銘兒也是。
怎麼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糟心事情。
他都要哭了。
崔六娘和謝翀坐下,夫婦二人麵無表情,眼神寂寥……
銘兒和雲霆……
他們父子二人才相見不過一年啊。
謝瑜摸著自己的小辮子,神色鎮定,絞儘腦汁思索起來。
絕命咒,她不了解,但她了解自己啊。
先前的困難,她們都順利度過了,此番臨門一腳,難不成上天還會讓她們分崩離析?
對了。
找一下她這些天釣到的寶貝裡,有沒有什麼可用的東西。
雷電符……不對。
逐月……總不能用馬換命啊,它們又不是血親。
昊天鏡……沒用。
等等,這是什麼……
傀儡人偶,隻要所用之人,將三滴心頭血滴在人偶額頭上,默念術語,就可以讓人偶替死或者充當分身,也可轉移本體疾病和災厄。
也就是說……
“有了!”
謝雲荊一抹眼淚花,同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什麼有了,妹妹?”
是不是有辦法救大哥他們了。
謝翀和崔六娘也嗖的一下站起來,轉頭朝她看去。
謝瑜取出傀儡人偶,三個大家夥一出現,驚了他們一大跳。
“爹,娘,四哥,我有辦法救大哥他們了。”
謝瑜指著三個傀儡,臉上露出一抹鬆快的笑容,打了個響指。
崔六娘和謝翀對視一眼,蹲下一看,摸了摸這三個人偶,發現它們的觸感竟然如此真實,跟摸人沒什麼兩樣。
“瑜兒,這是何物?”崔六娘一頭霧水,揪著一顆心,忐忑詢問。
“娘,這是傀儡人偶,但是,可以用它們轉移小侄兒身上的咒術!”
所以即便咒術發作,她們也不用擔心銘兒會出事了。
這樣大哥也就不用替銘兒換命。
崔六娘聞言,喜極而泣,直接摟住謝瑜,幾番哽咽。
謝瑜被她乖乖抱著。
其實她爹娘都很好,沒有強製要求她必須去救大哥和小侄兒,她也不想讓他們傷心。
太好了。
謝翀也激動的握著拳頭,彆過頭去吸了吸鼻尖。
他們一家真是太虧欠女兒了。
“也不知道大哥他們什麼時候能進空間。”謝雲荊鬆了口氣,站在旁邊對人偶看來看去,興趣盎然。
“對了!”崔六娘忽然想起。
“倘若我們替銘兒解決了咒術,公主那頭怎麼辦?”
這樣一來,豈不是會有人懷疑他們一家有辦法而不告知出來。
謝瑜坐在小凳子上啃點心,想了想,“娘,反正有三具傀儡,公主和陛下都是神王穀弟子,咱們的熟人了,也應該幫幫他們。”
也幸虧她爹沒有中咒術,不然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公主和陛下死一個了。
崔六娘眼眸輕轉,餘光掃到桌上的紙箱,沉思道,“可以是可以,但她們明天就要換命,我們該想個什麼法子阻止才是。”
公主隻有不到三日的壽命,傀儡在空間,如果讓雲祁他們隨便拿出去,肯定會造成沒必要的懷疑。
要是不從空間拿出去,此地距離月城幾千裡路,一時半會兒怎麼送去?
彆說三日?六日都夠嗆。
謝瑜皺眉。
這時,謝雲祁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大哥,你快把大嫂抱進去,我去給大嫂熬點藥。”
眾人一扭頭,就見謝雲霆抱著昏迷的顧明舒走進院子。
“爹,娘?”謝雲霆抬頭,看著院子裡神色擔憂的家人,劍眉一挑。
“雲霆……欸,阿舒,阿舒怎麼了?”看見一臉憔悴的兒子,崔六娘心情複雜,還沒來得及多說,就見他懷裡抱著昏迷的顧明舒。
“方才哭著哭著就暈過去了。”謝雲霆麵對眾人的目光,有些不敢直視,低頭盯著自家妻子還帶著淚痕的臉。
“抱進去,我瞧瞧。”崔六娘忙走過來。
把顧明舒放在床上,謝雲霆抿著薄唇,神色惆悵,“娘,阿舒如何?”
“隻是急火攻心,沒什麼大礙,我去給她熬點藥。”崔六娘替顧明舒蓋好被子,神情憂鬱。
“雲祁也是這樣說的,他已經去熬藥了。”謝雲霆聲音沙啞的說道。
謝翀拍拍他的背,輕聲安慰道,“沒事,阿舒身子好,很快就會醒來的。
銘兒呢?”
“在王府。”謝雲霆眨眨眼,垂頭喪氣的開口。
然後,他便朝謝翀和崔六娘跪了下去,“爹,娘。
阿舒和銘兒就拜托給你們了……”
他對不起爹娘的養育之恩,可他這輩子虧欠銘兒的,也隻能這樣去償還。
他還那麼小……
崔六娘趕緊拽住他,眼眶濕潤道,“行了,行了,還沒到那步呢。”
謝翀也一把將他拎起來,在他茫然的麵色中快速解釋道,“你妹妹找到救銘兒的辦法了,你先去王府,將銘兒帶回來,儘量不要讓其他人注意到。”
謝雲霆瞳孔一顫,轉頭看向謝瑜。
謝瑜衝他點頭,聲音堅定道,“快去吧,大哥。
說不定銘兒一會兒就能醒來了。”
這句話,猶如一腔暖流,霎時融化了他被冰凍的內心。
謝雲霆來不及道謝,趕緊理了下胡子拉碴的麵容,興奮至極的跑出去。
謝瑜見狀,也趴在床邊,衝顧明舒大喊,“大嫂,你快醒醒,銘兒不用死了,大哥也不用死。”
噗——
崔六娘沒繃住,差點笑出聲。
這孩子……
她大嫂是昏迷,哪有這麼容易……
心裡想的話還沒結束,她就看到自家大兒媳婦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
神醫啊,閨女。
謝雲祁端著藥,差點被迎麵而來的謝雲霆撞飛。
“大哥,你去哪兒啊……”
不是,難道讓他進去喂大嫂喝藥嗎?
縈縈又照顧綿綿吃飯去了。
硬著頭皮進了屋子,一屋子人齊刷刷的朝他看來,嚇得謝雲祁後退半步,表情錯愣。
“爹?娘?”
他們可算是進來了?
而床邊,顧明舒已經坐起來,摟著謝瑜緊緊不撒手。
“大嫂,你醒了?快把這藥喝了。”
顧明舒此刻心情愉悅,百病全消,“我不喝,我沒病。”
謝雲祁表情難繃,這……大哥大嫂都瘋了?不能吧。
好小子。
謝翀上前一步,拿起他手裡的藥先放下,“好了,雲祁。
告訴你個好消息,銘兒他有救了。”
哦。
謝雲祁先是沒在意,點點頭,然後等他反應過來時,僵硬的轉身,“銘兒有救了?”
聽見他尖銳且劈叉的聲音,柳縈縈一臉擔憂的抱著綿綿衝進來,“夫君?”
老天爺。
崔六娘真是要被她也給嚇死了。
“縈縈啊,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抱綿綿嗎?快坐下,快坐下。”
肚子都大成什麼樣了,還這般慌裡慌張的。
過了一會兒,說清楚事情後的一家子坐下等謝雲霆。
柳縈縈開心極了,感覺腹中孩兒也跟著活蹦亂跳。
她摸了下肚子,忽然想起季殷。
“娘,那公主她們那頭……”
她們是不管嗎?還是……
“要管,但還在想辦法。”崔六娘喝了口水,感覺此刻口乾舌燥得緊。
柳縈縈撓撓額角,麵色難過道,“但時間不多了,明日玄璞師叔就要替阿殷換命,皇後選擇了救阿殷。”
陛下和皇後伉儷情深,沒想到命運對她們如此殘忍。
謝雲祁在研究傀儡人偶。
他也明白不能直接將人偶帶出空間的顧忌,但也不可能直接把人給進來。
這不禁讓他有些為難。
他應該是除了皇後以外,最希望陛下活下去的人了,不然他就要接過輔政大臣一職,替新帝賣命,累死累活。
他可不願意。
縈縈都和他商量好了,等孩子出生,解決了純陽子,他們就四處遊曆,絕不浪費人生。
謝瑜在旁邊,看到她二哥白頭發都要愁出來,這才開口道,“二哥,實在不行,就用逐月把人偶送回月城吧。”
逐月日行萬裡,即便扛兩個人偶,也無傷大雅。
如此一來,隻需一天,它就能抵達月城。
謝雲祁一聽,驚訝的抬頭,然後問,“逐月識路嗎?”
謝瑜一頓,慚愧低頭,“……不識。”
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嗬嗬——
“但我認識路,我跟逐月一起回月城唄。”
正好人偶的術語還需要她來催動,那她就回一趟月城好了。
“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崔六娘聽著,立馬反駁搖頭。
瑜兒才幾歲,孤身一人橫穿幾千裡回月城,誰能放心。
可惜逐月隻有一匹,如果有兩匹,就能讓人陪她一起回去。
“那我去?”謝雲荊舉起手,自告奮勇。
反正他也不想待這兒看餘棠的嘴臉,這差事他也適合。
而且他早就對逐月垂涎三尺,嘿嘿……
“不行啊,四哥,逐月認主的。”謝瑜聳肩,表示此舉不太可行。
“娘,你放心吧,我現在這麼厲害,誰能傷到我。
而且逐月跑得快,誰也追不上,遇到事,我就帶它進空間,頂多兩天我就回來了。”
這不是沒辦法嘛。
崔六娘沉默,看向謝雲荊。
謝雲荊,指著自己,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
“娘,你不會讓我跟在妹妹後麵跑吧,我這是人腿,不是馬腿。”
就算是馬腿,他也跑不過逐月啊。
他的親娘,他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崔六娘表情內疚了那麼兩秒。
也是哈。
她這不是想想而已嘛。
這時,謝雲霆帶著謝銘進來了。
顧明舒急忙從床上下來,“銘兒!”
謝銘已經睡了三四日,臉頰上的嫩肉消失不少,整個人看上去死氣沉沉,若非還有呼吸,就跟死人無異。
崔六娘他們見狀,心裡也百般不是滋味。
可憐的孩子。
為什麼要生在謝家,謝家又保護不好他。
謝雲霆輕輕把孩子放下,撫摸他溫熱的額頭,“妹妹,我把銘兒帶出來的,靈襄子師叔問我要做什麼,我隻說你可能想到了辦法,準備試一下。”
“雲祁,你先出去一趟,在外麵看著。”
他怕靈襄子師叔一會兒會派人過來詢問。
“好。”謝雲祁立馬出去了。
謝瑜點頭,當即準備行動,“四哥,搬一個人偶放在銘兒身邊。”
“嗯嗯。”謝雲荊生怕弄壞人偶,小心翼翼的將其放上去,謝雲霆也趕緊幫忙,麵帶緊張。
“大哥,大嫂,一會兒要取幾滴銘兒的心頭血,你們彆擔心。”謝瑜看好咒術後,對謝雲霆和顧明舒叮囑道。
顧明舒揪著衣襟,狠狠點頭,聲音沙啞道,“好,好好。”
她會理解的,隻要銘兒能活下去,幾滴心頭血算什麼,養養就好了。
謝雲霆自然不用說,反正是為了他兒子好,他沒意見。
隨後,崔六娘幫著謝瑜取了幾滴謝銘的心頭血。
顧明舒緊緊咬著唇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退到謝雲霆身後,強忍淚水,心裡不停祈求著。
謝雲霆緊緊握著她的手,夫妻二人表情如出一轍的擔憂。
傀儡人偶原本沒有五官,可當謝銘的心頭血滴落在其額頭上時,它的身形和外貌就一下子變得和謝銘一模一樣。
眾人微驚,不敢出聲。
謝瑜及時催動術語。
……
“…娘!”謝銘嚶嚀一聲,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銘兒!”顧明舒喜出望外,征求了謝瑜的意見後,快步走過來。
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崔六娘抱著謝瑜上前,眼中滿是高興之色,“銘兒,沒事吧,感覺怎麼樣了?”
謝銘不解,他能有什麼事。
奇怪。
家裡人為什麼都這樣看著他。
可他剛一動,就發現胸口有點疼。
“嘶,娘,我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