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小孩兒是不對的。
“除非……”謝雲瀾眨眨眼,清亮的眸子微微轉動,“你以後都叫我哥哥,不然休想我原諒你。”
“叫你什麼?”謝雲荊咬牙切齒。
“哥哥。”謝雲瀾笑著重複了一遍。
“欸!”
謝雲荊乾脆的答應一聲,扭頭就往外跑。
謝雲瀾一愣,笑容消失,翻身爬起來就去追。
“謝雲荊,你個不要臉的臭小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哈哈哈!”謝翀和崔六娘差點沒把臉給笑僵了。
他們都好險沒有反應過來。
謝雲霆也忍俊不禁。
“誰說咱們雲荊不聰明的。”
就連雲瀾都上當了。
晚上。
燭火搖曳。
崔六娘和薑寧箏她們坐在一起商量之後的計劃。
今日,她們也算是領略了一番純陽子的厲害。
隻是她們都好奇,既然純陽子這麼厲害了,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們,反而還要借用他人之手。
彆人不明白,謝瑜明白。
自然跟因果二字有關。
純陽子能殺人,卻不敢殺人,因為他怕親自動手,沾染因果,導致自己飛升失敗。
但他難道不知道,在自己屬意下去命令彆人完成的事兒,也會沾染因果嗎!
如果不知道,那自然是最好的。
另外,她懷疑純陽子身體可能出現了問題。
她正想著,就聽見旁邊她娘對薑寧箏詢問起來,“薑師姐,你們不會還要去渭城吧?”
薑寧箏白日受傷嚴重,但服用了謝瑜給的丹藥後,氣息平穩,傷勢恢複大半,這會兒除了有一點困意外,精神尚可。
她坐在椅子上,一側臉頰靠近燭光,半明半暗,暗的一半恰好遮掩住她臉上的傷痕,“我也不知道。”
“眼下除了渭城,什麼線索都斷了。”
其實她是偏向於不去的。
假樓執說什麼都想去渭城,證明渭城肯定有陷阱,她不得不提防。
可不去,穀主和樓師兄……
公孫令看著薑寧箏的側臉,輕斂黑眉,又轉頭看著謝翀他們一家子。
眼下,他再遲鈍,也看出他們一家的不同尋常來。
“謝師弟,你們就實話實說吧。
你們是不是有懷疑的方向?”
公孫令心思細膩,之前就察覺他們心中有不同的想法,隻是他們又去了惠州一帶,沒能及時了解。
如今,都到這種地步了,大家一同經曆了生死,隻能選擇相互信任。
謝翀和崔六娘對視一眼,他讓自家夫人開口。
“公孫師兄,實不相瞞。
我們確實有懷疑的地方。”崔六娘聲音清脆道,“隻是先前我們說過,你們也派人去查過,結果不儘人意。
但我們還是想親自去走一趟,證實一番。”
她相信自己女兒的判斷。
“你們是說,遇龍穀?”公孫令一下子就知道她們想去的地方。
可他們確實派弟子去查探過了。
薑寧箏也微微抬頭,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
崔六娘頷首。
“遇龍穀在鎮海關外百裡處,距離此地不算遠。
我們打算過兩日就出發,去查探一番。”
今日雲瀾受了傷,其他人的精力也損耗不少,至少得休養兩三日,養好精神後再出發。
公孫令微微吸氣,沉默片刻,接著道,“崔師妹,你們有幾分把握?”
她們如此堅定遇龍穀這個地方,難不成真有什麼玄機?
崔六娘搖頭,輕聲細語的解釋道,“說不上來有幾分把握,隻是想驗證一番。
眼下,純陽子手裡的人應該所剩無幾,不可能再生事端。
時間來得及,我們就打算去一趟。
如果沒能找到純陽子,那我們就回來跟你們彙合。”
薑寧箏欲言又止,換了個問法,“可就你們幾人一起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純陽子並非那麼好對付的。
“無礙。”謝翀喝了口水,麵色鎮定從容,“我們已經給家裡其他人送信,讓她們過來彙合,等他們一到,我們就一起出發去鎮海關。”
說起來,他們家的戰鬥力已經算不錯了。
時不我待,他們也怕再拖下去,又生事端。
這樣啊。
薑寧箏看向公孫令,腦中思緒遲緩。
她現在也不知該怎麼辦。
豐州城的弟子在今日一戰中,受傷嚴重,不休養個把月很難恢複。
想要借助神王穀的力量,恐怕隻能從其他地方調遣弟子過來,可時間上恐怕來不及啊。
“薑師姐。”崔六娘看出她的憂愁,輕聲安慰道,“你們今日受了傷,就在豐州城先休養一段時間吧。
我們自己去就行。”
薑寧箏倒是覺得無所謂。
她願意陪崔六娘她們走這一遭。
“崔師妹,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願意陪你們去鎮海關,隻是我在想,要不要多帶些人手。”
她怕崔六娘覺得神王穀不夠厚道,每次都占她們一家的便宜。
如今她們一家要麵對的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說實話,這一年多來,如果不是崔家人大力相助,晉國的險況也不會這麼快被平息。
她們的功勞,有目共睹。
何況同為神王穀弟子,理應互幫互助。
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吧。
公孫令想了一下,附和道,“崔師妹,你們真要去的話,讓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豐州弟子受了傷,但神王穀還有其他弟子,我可以飛鴿傳書,讓他們去鎮海關彙合。
純陽子狡猾奸詐,多個人也多份力量。”
不知為何,他願意相信崔家人。
興許,純陽子真的就在鎮海關呢。
崔六娘和謝翀猶豫起來。
這時,謝瑜脆生生開口道,“公孫師侄,不如這樣。
我們一家先去鎮海關,如果真的發現純陽子蹤跡,再給你們送信。
這樣一來,也可避免你們撲空,白白浪費精力。”
“可這樣的話,時間上?”公孫令輕頷首,倒不是覺得這個法子不行,隻是擔心其他方麵。
鎮海關雖說不遠,但飛鴿傳書,一來一回,也得用個好幾日,再加上集合弟子們,所需時間就更多了。
萬一她們去了鎮海關就和純陽子打起來了怎麼辦?
“來得及。”謝瑜輕抿嘴角,肯定的說道。
一百多年都等了,更何況區區十幾日。
公孫令聞言,心情平複了一番。
來得及就行。
那就暫定如此吧。
不過他還是先給其他師兄弟知會一聲,好讓他們有個準備什麼的。
商議結束後,大家便各自回屋休息。
空間裡。
顧明舒已經收拾好一個小包袱,準備明日就出發。
謝雲祁特意找到鎮海關最新的地圖,臨摹了一份,帶在身上。
崔六娘替柳縈縈檢查了腹中孩子情況,又拿了一些藥品出來調配。
遇龍穀是純陽子的老巢,肯定還有他的人手,到時一交鋒,免不了磕著碰著,還是提前做好準備吧。
【成功釣到清風雙刃劍一把】
謝瑜悠閒的在溪邊垂釣,腦袋枕在黑風肚子上,整個人昏昏欲睡。
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她揉揉眼睛坐起來,取出最新釣到的寶貝。
清風劍,看起來就很鋒利,兩側刃邊微閃銀光,通體呈現玄青色。
不錯。
這把劍適合她大嫂,一會兒送給她。
一夜好眠。
謝瑜剛練完功,打算和她四哥一起出門栽種九尾藤來著,就聽見隔壁一陣嘈雜的呼喊。
怎麼了?
邪教又來了?
謝雲荊抱著兩盆九尾藤,一把推開門,伸頭探腦的望去。
隔壁住著神王穀其他弟子,謝雲荊放下盆子,縱身躍上牆頭,叫住慌忙中的弟子,“怎麼了?”
這也沒有邪教的人出沒啊。
“師叔祖?不好了,樓吉師弟留下一封信,一個人去渭城了。”公孫令的弟子一扭頭,被牆頭上的身影驚了一下,又趕緊回答道。
啥?
那小子去渭城了?
有種。
謝瑜也聽見這番話,不禁為樓執感到驕傲,他的弟子倒是挺執著於找到他。
公孫令和薑寧箏也從屋中出來,聽到這話,連忙派了沒受傷的弟子去追。
樓吉這小子,太莽撞了。
可惜,派出去的人追了大半日,也沒追到樓吉。
薑寧箏擔憂,樓吉肯定是昨日半夜就離開了豐州城。
可他一個人去渭城實在太危險了。
這可如何是好?
龍婧昏睡了一整日,醒來後,身上傷口都被包紮得漂漂亮亮。
她沒死?
艱難坐起身,發現傷口也沒她想象中那麼疼,隻是肚子有些餓了。
屋中沒人,她想喝水,正準備下床。
崔六娘端著湯藥進來,見她醒來,露出一道溫和的笑容,“小婧,醒了?
快躺著,先彆下床。”
“崔嬸嬸。”龍婧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麻煩您照顧我了。”
“說什麼,這都是應該的。”崔六娘一笑,放下湯藥,又先給她倒了杯溫水。
“感覺如何?還有沒有哪裡疼?”
龍婧咕咚咕咚把水喝光,使勁搖頭,精神氣十足,“沒有。”
“那好,把藥喝了,一會兒就吃飯了。”崔六娘端起藥,準備喂她。
龍婧眸光一閃,想起了從前爹娘還在的日子,“崔嬸嬸,我自己來就行。”
許久沒有人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了。
“無妨,你手受傷了不方便,我來喂你。”崔六娘試了下溫度,拿起勺子開始喂她。
龍婧臉紅,遲疑了一下,還是就著她的手喝了下去。
“崔嬸嬸,我師父他們都沒事吧?”
“好著呢。”崔六娘點點頭,專注於喂藥。
“我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龍婧挑眉,驚訝開口,“純陽子死了?”
那確實是個好消息。
崔六娘被她逗樂了,“不是。”
這孩子,真敢想。
“是你大哥,正在來豐州城的路上,估計明日就能看到他了。”
“哦。”龍婧失望的歎氣。
這算什麼好消息。
她哥一來,肯定又是對她劈頭蓋臉一通教訓,煩死了。
崔六娘輕笑,接著喂她喝藥,“你身上的傷,我都給你處理好了。
但短時間不能再動武。
另外祛疤的膏藥我也配好了,一會兒給你拿來。
明日我跟你師父他們要去一趟鎮海關,你就在此好好養傷,不要亂跑,知道嗎?”
說到底,龍婧也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必須得好好調養。
龍婧一聽,柳眉合攏,疑惑的問,“崔嬸嬸,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她也想去啊。
“用不了多久的。”崔六娘也不知道具體時間。
隻是龍婧傷得重,肯定不能再跟她們一起。
“你休養好了,就在此好好練習異能等著我們回來。”
龍婧乖乖點頭。
安排好龍婧,崔六娘她們便動身前往鎮海關。
另一頭,謝雲祁和顧明舒已經從月城出發。
兩人假意騎馬出城,等出了城後,就進入空間,等著謝瑜給他們帶出去就行。
柳縈縈和謝銘暫時被安排住進王府,和季殷一起待著,這樣她們的安全才有保障。
鎮海關處於晉國邊境線,和穆國相鄰。
先前新帝已經派人收複了鎮海關,目前已有晉國軍隊駐紮。
隻是他們要去的是遇龍穀,遇龍穀又挨著穆國,穆國情況複雜,尚處於混亂狀態,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遇龍穀。
即將抵達鎮海關時,謝瑜把謝雲祁和顧明舒從空間裡帶出來。
一家子坐在樹下乘涼休息。
時間仿佛回到了去年流放之時,不同的是,他們的境況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馬兒在旁邊啃著青草,謝雲祁拿出地圖,查看起來,“爹,我們是直接去遇龍穀還是在鎮海關停一下?”
越接近鎮海關,他心裡就越緊張。
不知為何,腦海中好像有道聲音在提醒他,讓他不要靠近。
可惜謝雲祁也不是什麼善茬,他覺得這道聲音越猛烈,那他們就越是接近真相,沒有找錯地方。
謝翀捏著一根木頭棍子,在地上比劃,計算時間,“先去鎮海關打個招呼,休整一番吧。
正好看看鎮海關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他們此行一路過來,連個鬼影都沒遇到,更彆提百姓和邪教的人了。
按理說,鎮海關這頭是有百姓生活的啊,怎麼一個人都沒看到。
他怕邪教對鎮海關出手,所以打算去看看。
謝雲祁點頭,眺望茫茫平原,“還有半日,我們就能到鎮海關了。”
但是感覺快下雨了。
夜幕降臨。
平原蒼茫,和地平線相接壤之處,一座被風霜侵蝕、曆史感厚重的斑駁古城出現在崔家人眼中。
天空飄著小雨,崔六娘攥著韁繩,環顧左右,“可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