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純陽子敢動她爹娘,那她就跟他拚了。
靈襄子摸摸胡子,眼神憂鬱,安撫道,“不急,不急。
等大家夥兒休息一下,商議一番,咱們就找純陽子去。”
他們連現在是什麼時辰都不知道,隻覺周身疲憊。
以這樣的狀態去找純陽子,恐怕不行啊。
謝瑜一想,點頭同意。
趁眾人分工合作之時,她動手催生了一批食物出來,好讓他們飽腹。
至於肉,河裡多的是魚,釣一些起來,立馬就能下鍋。
謝雲祁則是帶人把鎮上尚且完好的房屋找出來,供神王穀眾人休息。
他們沿途跋涉,恐怕也累的不輕。
吃過飯,靈襄子叫來神王穀核心弟子,同他們這些長老一起商議計劃。
隻是商議來,商議去,也沒有個很好的辦法。
純陽子的手段詭異多變,他們都不曾清楚了解過他有多少種手段。
到時隻能見機行事。
氣氛沉重。
謝瑜坐在凳子上,見眾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仙藤。
希望一切順利。
雖然沒有了太陽,但公孫令和謝雲祁他們還是能根據平原上的氣溫和風力大小,判斷是黑夜還是白日。
差不多休息了大半日左右,眾人就準備前往神山。
血月朦朧,照不亮平原周邊,眾人舉著火把,麵色嚴肅的跟在謝瑜身後。
大風刮起衣袍,周圍雜草伏低身姿,失去原本的顏色。
眾人眼中也隻剩一片紅。
謝雲祁牽著謝瑜,心情複雜,既擔憂,又緊張。
如果一會兒純陽子用家裡人的性命威脅妹妹怎麼辦?
或者他要妹妹做出什麼危險舉動,他又該如何是好?
天地蒼茫,神王穀眾人仿佛是一群最渺小的螞蟻,漫無目的行走在未知路途中。
兩個時辰後。
眾人抵達神山腳下。
靈襄子、玄璞、歸元、譚衡等諸多長老抬頭看去,麵色沉著冷靜。
純陽子口中所謂的神山,山上光禿禿,雜草稀疏散落。
山腳下,一片深淵,河水環抱,看起來就像一座無人問津的孤島一般。
靈襄子摸了一把胡須,轉頭看向眾人,“走吧。”
上山去。
百年恩怨,終將有個了斷。
如果能活,那就萬事大吉,如果不能活,便與天地同眠,再無煩惱。
素翎站在薑寧箏身後,抬頭仰視,“師父,是這兒嗎?”
好像並沒有人居住的痕跡。
但也有可能是光線太昏暗,她看不清楚的原因。
薑寧箏頷首,“是。”
季殷有些迫不及待。
她一想到謝雲瀾那家夥落入純陽子之手,她就無比擔心。
先前她不過是中了詛咒都那麼難受,謝雲瀾細皮嫩肉的,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其他弟子準備去砍樹做木筏,謝雲祁攔住他們。
不必這麼麻煩。
隻見謝瑜站出來,手臂一揮,從她腳下,一條道路緩緩升起,橫跨過水麵,抵達對岸。
見過她本領的人,沒多驚訝。
倒是那些沒有見識過她本領的神王穀弟子,則是一臉驚奇。
“走!”謝瑜率先踏入那條道路。
薛夢和謝雲祁緊隨其後。
眾人反應過來,陸續跟上。
啪——
水裡,幾條長相怪異的大魚開始沸騰,劈裡啪啦的跳來跳去。
火光照耀在雨身上,禦獸宗弟子低呼,“是食人魚。”
謝瑜挑眉,她前天怎麼沒有遇到食人魚。
不過好在這些魚隻能在水中蹦噠,根本傷不了他們。
抵達對岸。
謝瑜看看周圍。
“二哥,山上沒路!”
謝雲祁點頭,聲音不大不小道,“反正這山上也沒有樹木什麼的,我們往上走就行。”
行吧。
謝瑜就隨便找了個坡度緩和的草叢,剛要下腳,一條黑色蛇影從草叢中竄出來,朝她小腿咬去。
謝雲祁眼疾手快,一刀下去,將蛇迎麵對半劈開。
“當心,草叢裡有蛇。”
好險。
謝雲祁把火把交給薛夢,一把將謝瑜抱起來。
風吹草動,稀疏的草叢中隱約有蛇爬過的痕跡。
禦獸宗的長老見狀,麵色冷肅,大手一揮。
“武宗走前麵,禦獸宗走中間。”
區區幾條毒蛇,不足為懼。
說著,禦獸宗弟子站出來,拿出各自控獸的武器,跟隨在武宗弟子身後,沒有絲毫慌亂。
蛇群受到音波攻擊,慌張逃離。
眾人緩緩向山上走去。
“大家小心點,看著腳下。”
“注意彆踩到鬆動的石頭,走穩。”
“不要抬頭看月亮。”
“固守本心,意念合一,聽到任何不對勁的聲音,及時告訴身邊人。”
“……”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總算來到山頂。
狂風呼嘯,吹得人差點睜不開眼。
謝雲祁放下謝瑜,擦擦汗水,抬頭望去。
神山山頂,外圍是一圈長滿雜草的平地,中間有個不算很深的坑,但這個坑很大,裡麵長滿野草。還有些許小水坑。
而坑裡正中央有棵高聳的大樹,大樹上,吊著幾個生死不明的身影。
“爹,娘?”謝雲祁驚呼,心神恍惚的握緊佩劍。
是他們嗎?
謝瑜的心跟著漏了一拍。
純陽子這個老不死的,他怎麼敢……
季巍瀾眯了眯眼,攔住謝雲祁,聲音低沉道,“彆慌,雲祁。
當心陷阱,我們慢慢過去。”
薑寧箏往前兩步,神色一變,略顯詫異,“師叔,好像是樓師兄,你們看!”
那上麵好像有道身影跟樓師兄很相似。
什麼?
其他長老急忙放眼望去,公孫令也是大驚失色。
樹上,高高矮矮掛了不少人,並不隻是崔六娘她們。
謝雲祁將拳頭握得咯吱作響,趕緊探路,準備下去救人。
樓執的師叔公孫羽麵色凝重,心中好似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
樓執乃文宗奇才,失蹤一年多,原來竟然在這兒。
好一個純陽子。
眾人找到路,下到天坑中,朝那棵大樹奔去。
忽然。
眾人眼前白光一閃,周圍景色驟變,莫名進入一個花團錦簇的奇妙世界。
腳下,溪水潺潺,鮮花綻放,周圍的果樹和稻田相互輝映。
陽光燦爛,鳥語花香。
他們麵麵相覷,相互看了看。
謝雲祁抓緊謝瑜,麵露疑惑,“這是?”
幻境?
玄璞端著一張鎮定的麵容,袖子裡的手握著一顆白色珠子,“純陽子。
事已至此,何不現身一見?”
想用幻境迷惑他們,未免太小兒科了。
謝瑜屏氣凝神,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潺潺水聲停止,幾棵大樹搖曳起來,眾人轉頭,隻見一個身影高挑,穿著飄逸白色長袍的麵具人緩緩從遠處不疾不徐地走來。
他有著一雙幽暗而波瀾不驚的眼眸,望向眾人時,又莫名帶著一絲悲憫和寬恕的味道。
謝瑜皺眉,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老人味兒和寒氣後,確定這就是純陽子。
來人脫掉惟帽,露出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光潔的額頭和白淨的皮膚讓人分辨不出他的年紀。
“說起來,你應該稱呼我為師叔祖才對。”
純陽子雙腳浮於溪水上方,手指微動,麵色平靜的看向眾人,聲音空靈。
玄璞不屑一笑,聲音清亮,“欺師滅祖之輩,你早已被神王穀逐出家門,算我哪門子師叔祖。”
轟——
純陽子輕抬手,一股強大而神秘的力量發散出來,衝向玄璞,將他擊飛出去。
玄璞抬頭,噴出一口鮮血,麵色扭曲的趴在地上。
“師父!”
“師叔!”
眾人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他被純陽子擊飛,趕緊一擁而上,將他護住。
“不自量力。”純陽子飄渺的聲音散在空中。
靈襄子和譚衡、歸元擋在玄璞麵前,眼神複雜。
純陽子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
輕撫流雲一般的長袖,純陽子將盯著他們的視線轉移到謝瑜身上,稀薄的眉毛輕揚,“異星。”
“就是你壞了本尊的好事。”
純陽子的眼神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攝人心魄,令人精神恍惚,不敢直視。
謝瑜卻不怕,從容不迫的點頭,“我不過是阻止了一個壞人的滅世之舉。”
嘭!
純陽子麵無表情,長袖一揮,一股力量擊向她。
謝瑜正在阻擋,薛夢和謝雲祁同時擋在她麵前,替她攔下這一擊。
“噗——”薛夢受到重擊,一口鮮血噴灑出來,艱難咬牙支撐。
而謝雲祁嘴邊也有血跡滲出,被他快速抹去。
“薛夢?二哥?”
謝瑜看著他們,擔憂不已,趕緊查看他們的傷勢。
“這便是跟本尊作對的下場。
即便你身為異星,也阻攔不了。”純陽子眨眨眼,略微得意的欣賞著這一幕。
謝瑜扶著她二哥,再次抬頭看去,“少廢話,你叫我們來,我們也來了。
快放了我爹娘他們。”
到底是吸收了銀龍的力量,即便很小,但也足以鎮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純陽子輕抬高貴頭顱,淡然道,“把你身上的至寶交給我,我就放了你家人。”
謝瑜發現,純陽子臉上竟然出現了些許龍鱗。
這是怎麼回事?
說著,他修長手指一動,那棵她們在天坑外看到的那棵樹也被挪進幻境中。
這次,光線清晰,她們也清楚看到了樹上掛著的人。
謝雲祁忍痛,咬牙看去,確實是他爹娘。
而神王穀這邊也炸鍋了,這樹上竟還掛著幾具身穿神王穀服飾的白骨。
謝瑜站起來,摸了下手上的仙藤,忍痛閉眼,取下仙藤,朝純陽子扔過去。
“給你!快放了我爹娘!”
純陽子接住仙藤,眉頭微蹙,正疑惑這棵平平無奇的枯枝又算什麼至寶時,一股濃鬱的靈力從枯枝身上散發出來。
他眼中一喜,一閃而逝的貪婪,將仙藤收入袖中。
“本尊說的,不是這個。”
看來這所謂的異星,還真是天道寵兒,隨手一扔,就是一個絕世寶物。
“我隻有這個。”謝瑜盯著他,一臉怨憤。
“你若是出爾反爾,休怪我翻臉了。”
“哈哈~”純陽子輕笑一聲,忽略她的憤怒。
“難道你不想讓你家人活命了嗎?”
“本尊知道,你手中至寶不止這一個,你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寶貝。
交出來,我就放過你們。”
謝雲祁捂著胸口,艱難坐起來,“妹妹,不行。”
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如果把這交給純陽子,那日後就再沒有人是純陽子的對手了。
就在這時,謝瑜身後的靈襄子他們忽然變動走位,八位長老按照某一陣法位置,盤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
他們以玄璞為陣眼,自身為基石,一股澎湃之力驟然騰升,繚繞在他們周圍。
麵帶悲慟的弟子們見狀,急忙拔劍相護,擋在他們身前。
純陽子感受到一股牽扯後,臉色微動,眼中依舊平靜,“爾等螻蟻,也敢與本尊為敵。
不堪一擊。”
想拿他的生辰八字做法,沒門。
嘭!
前麵護陣的弟子被純陽子一掌擊飛出去,暈得暈,傷得傷,無一人能站起身。
儘管他們還想站起來護陣,可已經沒有力氣。
季巍瀾、素翎、公孫令、薑寧箏等人,再次站出來,以罡氣為盾,擋在幾位長老麵前。
謝雲祁震驚。
神王穀這幾位長老,是想用自身性命和純陽子硬剛嗎?
風起四野,尚能一戰也弟子紛紛來到薑寧箏她們身後,準備合力抵擋。
純陽子眼神高高在上,如同俯視螻蟻一般,輕飄飄的掃過他們。
掌風一動。
數十道身影被擊飛出去,護陣的眾人無一幸免,皆被純陽子恐怖的力量所震懾。
師父……公孫令看向自己的師父,眼神趨近悲痛。
他們好沒用,連純陽子的一擊都抵擋不住。
純陽子往前一步,看著幾個布陣的老頭兒,冷笑著,掌心再次蓄積力量。
“住手!”
風吹動謝瑜柔軟的長發,她衝純陽子低喝一聲,兩指之間,夾著一片泛黑的鱗片。
“純陽子,你再敢動她們一下,你的寶貝就要保不住了。”
純陽子餘光一掃她手中之物,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異樣情緒,眼中陰霾驟生,略顯驚愕,“你進了本尊的神山?”
她怎麼會拿到龍鱗!!
謝瑜一臉淡定,看著手中的鱗片,“不止呢。
你難道這兩日就沒去山洞看看嗎?”
好自信一老頭。
什麼?
純陽子皺眉,麵具下的臉蘊含怒氣,態度轉變得讓旁邊神王穀眾人都看呆了。
“你怎麼敢動本尊的寶貝,豈有此理。”
“你的寶貝?”謝瑜眼神清明,帶著淡淡的諷刺之色,“天上隨便掉下來一個東西,被你占為己有,就是你的了嗎?”
純陽子昂首,胸腔起伏加深,目光陰鷙,“黃毛丫頭。
彆以為本尊不敢殺你。”
她知道多少有關當年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