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夷光被帶偏。
“不知道。”
“他哪裡配？他是比你好看，比你脾氣好，還是比你有能力？”
溫衡都快被裴度說得一無是處了。
盛夷光絞儘腦汁地想了一個。
“他挺陽光的，喜歡他的人挺多的。”
裴度麵露嫌棄，“我不喜歡這種和很多人不清不楚的男人。”
盛夷光沒忍住，笑了。
裴度問：“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彈幕告訴我的，就在我眼前，他們會告訴我很多事情。你和溫衡是官配這件事就是他們告訴我的。”
裴度緩緩直起身子，麵色也冷下來，眼底隱有戾氣。
“你看到這些彈幕多久了？”
“你家裡出事前三個月開始的，後來的大半年也還能看到，然後又看不到了，去年和你去參加晚宴的時候，又看到了，一直到現在。”
裴度聲音冷得厲害，“他們就天天這樣煩著你，給你洗腦，我會和溫衡在一起？”
盛夷光想說不是的，但邏輯上也對。
“算是這樣吧，但彈幕說的事情沒錯過。叔叔阿姨會出車禍的事他們也說過。”
盛夷光最開始不想告訴裴度彈幕的事，是因為不想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他有個官配。
後來不敢。
是怕裴度會責怪他，明明知道車禍會發生，沒能救下叔叔阿姨。
他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
可這個秘密的代價，是失去裴度。
盛夷光怕裴度責怪，急急解釋。
“但是他們說得太遲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到，我趕過去的也沒來得及。”
裴度眉心一跳，腦子裡有根弦在繃斷。
戾氣與躁意瘋了一樣的要往外湧。
裴度攥拳忍著，麵部的線條繃得很緊。
盛夷光連忙道歉，“抱歉，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是……”
“彆自責，這不怪你。”
裴度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眉眼柔軟下來，抱住他，聲音溫和，舒緩著盛夷光的緊張。
盛夷光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一瞬間，裴度感覺有隻手撫住了他的瘋狂。
“對了，彈幕說明天裴氏股份會大跌七個點。”
“好，知道了。”
盛夷光靜了靜，有些緊張地開口。
“彈幕還說，溫衡能幫你很多，你和他在一起的話，肯定能順利收回裴氏的股份。你要不要……”
裴度臭著臉，很傲氣，“不要，我眼光沒那麼差。”
盛夷光鬆了一口氣，“當初我就是從彈幕知道你身世的，然後去找了溫衡，請他幫忙讓你回到裴家。”
裴度聽明白了，“你覺得我遲早會和他在一起，所以主動退出，不肯和我和好？”
盛夷光點點頭。
裴度：“那為什麼又要追我？”
裴度想起那碗山藥排骨湯，心底像有根小羽毛在撓。
“因為他不記得我山藥過敏？”
“嗯。”
裴度有點兒不行了。
他實在想不通，bb怎麼總是能在這種細節上那麼惹人心動。
他看著盛夷光，用目光描摹著他。
他每一處都長在他的審美上，每一個小表情都勾著他的心。
視線最後停在他的唇上。
柔軟粉嫩的唇瓣一動一動的，在說話。
“我越是看到他對你不上心，越是覺得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我喜歡的人就該得到最好的。”
“我從小就不會爭取什麼東西。隻有你，我看他對你不好，我就想搶了，我太想搶了。我把你搶過來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裴度感覺自己被下了蠱，有點兒聽不進去盛夷光的話，但每個字倒也都聽到了，不受控地朝他靠近，想吻他。
又被理智拉扯著，退開一點，讓他把話說完。
“我好嫉妒他。”
裴度的心軟得不像話，把他的臉捧起來，仔仔細細地看。
“原來你也會雄競，我還以為就我每天兩眼一睜就是爭。”
盛夷光心跳得很快，有點慌。
“你會選他嗎？”
“不會。”
盛夷光忍不住笑了。
裴度再難忍受，餓狼似地撲過去親盛夷光。
盛夷光隻愣了一下，就主動摟住了裴度的脖頸，和他拚命接吻，往他懷裡擠，裴度也用力地揉按著他，力氣大得讓他有點疼。
越是如此，心跳越快。
他們拚命地想把對方揉進自己的骨血。
和在一起。
過往的疼痛，陳舊，腐朽，都一起承擔，消弭。
為彼此新生出來的心臟，靠在一起，以同樣的頻率，鮮活地搏動……
在一切滑向不可控前，裴度鬆開了盛夷光，抱著他平複。
這兒不行。
現在不行。
“裴度？”怎麼停了？
裴度撫了撫他的後背，啞著聲，“乖，彆說話了，讓我抱一會兒。再繼續下去，怕把你弄死了。”
“……”
盛夷光臉頰滾燙。
裴度抱了他好一會兒，將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
裴度開車帶著盛夷光回了小區。
盛夷光疑惑，“回家？”
進了單元門，他更確定了，話還沒問出口，他看到裴度按下了頂層22樓。
電梯門一開，整層樓隻有一戶。
盛夷光看著裴度用指紋解了鎖，靜了兩秒。
“你住我家樓上？”
“昂。”
“那你還住我那？”
裴度笑了，“不是你邀請我的麼？”
“……”
誰知道你住得這麼近！
門一開，內裡卻不是盛夷光想象的豪宅。
幾乎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連區域劃分都看不出來。
“這裡要怎麼睡？”
“臥室放了張床，有地兒睡就行，我沒那麼講究。”
裴度牽著他到了臥室，如裴度所說，整個臥室幾乎隻有一張床，極其簡單，但是很大，向陽。
盛夷光看著都覺得住得委屈，好好一個大房子，還不如他樓下的兩室一廳。
“你怎麼不裝一下？”
“因為是借住。”
“？”
“這個房子是準備送給你的，挑了很久。”
裴度帶著他去看。
“隻有一個臥室，能看城市夜景。”
整個臨港灣的風景毫無遮擋，儘收眼底。
“從這兒上去能到頂樓陽台，可以讓你搞個小花園。”
盛夷光神色稍怔，心跳得很快很快。
記憶呼嘯而來。
上學的時候，有一次停電。
裴度打開手電筒，趴在桌子上，低聲問他，“你這麼努力，以後想乾什麼？”
“想買一個房子。”
“買房？”
“嗯，我想有一個自己的房子。”
不會因為有客人要來就被攆到照不到太陽的雜物間的小床，不會在除夕被人忘在門外，
盛夷光放下筆，“我想要一個隻屬於我的房子，不用太大，隻要一個朝陽的大臥室，最好高一點，能看到城市的夜景，能有一個小露台，我想要一個花園。”
“隻要一個臥室那來客人怎麼辦？”
盛夷光表情冷了點，“去睡酒店，我不想和彆人分。”
“我也不行？”
盛夷光拿起筆，花了比平常兩倍的時間，做了一道選擇題後才說。
“你不能在我對麵，或者樓上樓下買一個嗎？”
裴度笑了，“行。”
……
盛夷光心腔發麻，抬眸撞進他漆黑的眼裡，他的眼神依舊散漫桀驁，隻是有一片獨獨留給他一個人的柔軟。
“我想著，你應該會想自己裝修，所以我就沒怎麼動。”
盛夷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牆壁，“這有多少平？”
“算上你的小花園，六百多，三梯一戶。”
“你什麼時候買的？”
“兩年前。”
盛夷光靜默。
胸口又酸又脹，失速的心跳在空曠的房子裡震耳欲聾。
“所以樓下的房子是你安排的？”
“是啊，不然誰家老板這麼當冤大頭，給你們安排這麼好的員工福利？”
“那你也是故意把我安排在這個小區？”
“那倒不是，你不是帶個孩子麼？上學方便。”
“可你那個時候不是以為童童是我兒子嗎？”
“……”
裴度拉起他的手，“來，看風景。”
話題轉得生硬，盛夷光噙著笑，順從地跟著他走到陽台。
他沒看風景，在看裴度。
裴度不滿地“嘖”了一聲，破罐子破摔似的。
“非要聽我說是？”
“你不好意思承認？”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是不想讓你太得意。”說完，他又改口“不，你可以得意，不要聽那些破彈幕的。”
他靠在陽台的欄杆上，姿態閒適倜儻。
“我喜歡你，這些年沒有改過。”
盛夷光心尖顫栗。
裴度掏出手機，點進小程序，“現在把它點完，好不好？”
盛夷光點頭。
裴度：“給你點。”
“我點？”
“嗯。”
盛夷光接過手機，點一下，心臟就跟著重重地跳一下，上麵的天數就跟著少一天。
直到歸零。
盛夷光露出笑，眼睛也亮亮的。
“點完了。”
“哦，那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說點什麼？”
盛夷光心跳又快起來，很認真地問他。
“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不能呢，我想做你老公。”
盛夷光眼眸微微一彎，“那也可以。”
“叫一聲聽聽？”
盛夷光抿唇，不太好意思，良久才很輕，很快地喊了一聲，“老公。”
裴度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把手機拿了回來。
盛夷光想起兩件事。
“你的微信頭像，是什麼？”
裴度揚眉，笑了，“你自己房間的窗戶都認不出來？”
盛夷光心裡甜了一下，“還有你的朋友圈，前麵的我看不了。”
裴度的朋友圈隻展示最近三天。
“想看？”
盛夷光點頭。
裴度就把朋友圈打開了。
裴度並不愛發朋友圈，除了那條玫瑰花的朋友圈，往前隻有四條，時間都在四月或五月。
沒有文字，隻有一張照片。
拍的是清華工會俱樂部那個月季拱門。
盛夷光：“怎麼都是這個門？”
“不是你之前說喜歡，還怕畢業了看不到？”
盛夷光呆怔在原地，想起第一次從月季拱門路過的時候，確實說過這句話。
盛夷光心下一片柔軟，甜蜜與溫暖齊齊湧上來，還帶著一絲苦意。
原來真的會有人在遭受背棄後，還真真切切地，遠距離地，躲躲藏藏地，孤獨沉默地愛上四年，等上四年。
真癡，真傻，真卑。
是他，也是裴度。
他好後悔當年離開他，也好後悔沒能早點和他和好。
裴度笑著捏了捏他的手，“今年一起去看？”
盛夷光點頭。
裴度問：“現在彈幕又說了什麼，有關於我和溫衡的嗎？”
“有。”
盛夷光挑了一條念。
“溫衡和裴度就是世界上最般配的。”
“把溫衡換成你的名字，再念一遍。”
盛夷光怔了一下，想到待會兒要念什麼，就想笑。
“盛夷光和裴度就是世界上最般配的。”
“嗯，還有麼？”
【小溫和裴度999】
“盛夷光和裴度999”
裴度勾唇，讚同。
“沒錯。”
他低下頭在盛夷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bb，這是我們生活的世界，你和我都是鮮活的，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們活著的故事，不是彆人眼中的小說。”
“不管是誰想來規定我人生的結局，我都不會允許。”
“你不用和誰爭搶，因為我會和你一起抗爭。我們在一起就是對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最大的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