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童呆呆地看著他，大眼睛裡瞬間就堆了淚。
破娃娃往盛夷光身上一砸。
“你騙人！我要去找媽媽，我要去找媽媽！”
盛童哭著喊著往電梯口跑。
可個子太矮，按不到電梯，就趴在牆壁上大哭。
盛夷光上前，幫他打開。
他立馬衝進去。
到了一樓，盛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一邊哭，一邊喊媽媽。
盛夷光跟在他後麵，看著他，像是看到當年被父母丟下的自己。
無論他怎麼哭喊，媽媽都沒有回頭。
盛童跟沒頭蒼蠅一樣哭著跑了好遠。
盛夷光上去拉他，都拽不住他，險些被當成人販子，隻能跟在盛童後麵。
盛夷光都不記得那一天，他們在附近兜了多少圈。
走哪裡盛童都說自己來的時候看到了。
最後盛童哭得太厲害，跌在地上趴著，沒能站起來。
盛夷光把他抱起來就意識到不太對。
呼吸急促，像是喘不過來氣。
盛夷光趕緊送到附近醫院，得知他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小醫院不敢收，盛夷光又帶他到大醫院。
穩妥起見，醫生建議住院。
夜裡，盛童就高燒不退。一燒燒了好幾天，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喊媽媽，稍微清醒點了，看到他，就抓著他，求他。
“哥哥，帶我去找媽媽好不好？”
盛夷光沒法告訴他。
他也是被媽媽丟下的小孩。
隻能哄他，“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找。”
可盛童的病在心臟，不在大腦。
他不傻。
燒退了以後，就沒再提過找媽媽的事。
盛夷光給他穿好衣服，又把洗乾淨的破娃娃塞給他。
“我能出院了？”
“嗯。”
盛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我是不是花了你很多錢？”
“還好。”
“你肯定騙我了，爸爸就總說我花他的錢，所以才會不要我和媽媽。”
盛夷光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又想起自己，心口有些難受。
“我帶你去警察局，肯定能找到媽媽。”
“你也不想要我嗎？”
盛夷光收拾東西的手徹底停下來。
他轉頭，對上了盛童的眼眸。
他沒哭。
眼睛紅都沒紅。
平靜地從病床上爬下來，拉著他的手，平靜地接受了哥哥也不要他的事實。
“我們去找警察叔叔吧。”
他的平靜也很像他。
真不愧是他的親弟弟。
走出病房，盛夷光腦子裡就不受控製地開始想象，找到尹雪，把孩子塞回去以後，尹雪又嫌棄他是個累贅，把他丟在福利院。
他又瘦又小，哭一場都要發燒，還有先天性心臟病，肯定很棘手。
當年他身體健康，被丟在爺爺奶奶家都是那種境遇。
更彆說盛童。
沒走到警察局，盛夷光就後悔了。
“你願不願意跟著我？”
盛童驚訝地抬起頭。
盛夷光蹲下來。
反正他也是孑然一身，正好有個伴。
也許有個會吵會鬨的孩子在身邊，就能少想裴度一點。
“我現在剛工作，給你一口飯吃沒有問題，但是想治病還要再等一等。”
盛童的眼睛立馬就紅了，哭著撲到盛夷光懷裡。
“哥哥，我可以吃饅頭，吃饅頭也可以的。”
盛夷光就把他留下了。
一開始沒帶孩子的經驗，手忙腳亂的。
雖然如此，但身邊有個人就是和獨居不一樣。
盛童會倒反天罡地讀故事書給他聽。
雖然不認識幾個字，遇到不認識的就跳過，整個故事都不連貫。
還會“做飯”給他吃。
雖然他人還沒灶台高，但往麵包上麵抹番茄醬的樣子有模有樣。
他還有個盛夷光最沒想到的用處。
擋桃花。
盛夷光在公司上班，有個姑娘實在是追得緊。
盛夷光坦白性向都沒用，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要把他掰直。
有一回看到他抱著孩子逛超市，嚇得花容失色，指著盛童，又指著盛夷光，“你，你有孩子了？”
盛夷光反應超快，一把捂住了盛童要喊哥哥的小嘴。
“是，我兒子。”
那姑娘差點當場暈倒，甩盛夷光一巴掌。
“你還跟我說你是gay！渣男！”
等那姑娘走了以後，盛童指著她的背影。
“哥哥，她罵你。”
“沒事，以後在外人麵前，彆叫我哥哥，叫我名字。”
“為什麼？”
孩子正是刨根問底的年紀。
解釋了想擋桃花。
他就會問，為什麼要擋桃花。
解釋了為什麼要擋桃花，那就會問你喜歡的人是誰？
盛夷光不想說，就說：“我喜歡聽彆人喊我名字。”懵過去。
盛童一開始信了。
後來隱約察覺到，哥哥是想讓彆人誤以為他是哥哥的小孩，就配合哥哥，再往後都叫習慣了，隻有撒嬌想要東西了，才會抱著盛夷光，哥哥長，哥哥短。
盛童連著和盛夷光睡了好幾天。
每天還會和打電話過來的裴度說兩句話，偷偷彙報一下有沒有壞人接近盛夷光。
盛夷光洗完澡進屋，看到盛童捂著嘴對著手機咯咯咯地笑。
“你們兩個關係怎麼越來越好了？”
裴度得意，“好歹我和他也是兄弟，不管是從你這兒算，還是從爺爺那算，我倆都是。”
盛夷光表示懷疑。
沒兩天，盛夷光洗澡忘記拿毛巾，折回來剛好聽見盛童彙報情況。
瞬間懂了。
到了周五，是固定的，盛童要去裴老那裡過雙休的日子。
裴度等這一天很久了。
他出差在外，逮不到老婆，摸不到老婆，親不到老婆不說，因為盛童身兼小探子的任務，他也不方便和盛夷光聊太過火的內容，就是背著盛童聊了，也聊不了多久。
周五的電話一接通，裴度就問：“想我嗎？”
盛夷光把鏡頭轉向盛童。
盛童特給力，振臂一呼。
“想！”
裴度：“……”
這玩意兒怎麼在家？
盛夷光看到手機裡裴度拉下來的臉，笑得發抖。
裴度氣笑了，“bb你是不是知道了？故意的？”
盛夷光裝傻，“啊？我沒有啊，我應該知道什麼？”
裴度被話噎住，一連說了好幾個好。
“那我隻好聽聽我離開前，錄的音了。”
盛夷光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凶他，“你敢！”
“那你把他送爺爺那住兩天。”
盛夷光其實也想和裴度過二人世界。
“明天。”
盛童不樂意了，“為什麼嘛！為什麼嘛！”
盛夷光摸摸盛童的小腦袋，“因為爺爺想你了。”
“那好吧，那童童去吧。”盛童想起自己的禮物，對裴度說：“但是童童的禮物不能少。”
裴度：“少不了你的。”
盛童一走，裴度就哄著盛夷光和自己度過了一個活色生香的晚上，隔著手機，思念爆炸，兩個人都被撩撥得不輕。
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煎熬。
裴度把工作壓縮再壓縮，提前了四天回國。
回國當天就把盛夷光拽去了頂樓，折騰得比離開前還厲害。
盛童一看到滿滿當當，四個行李箱的禮物，眼睛放光，愛不釋手。
這個也喜歡，那個也超愛。
跟在裴度屁股後麵。
“你還出國嗎？”
“不想去了。”
“那你什麼時候想去？”
“永遠都不想去。”
想死他了。
憋死他了。
盛童使勁拽著裴度的褲子，“不行不行，你去吧，去吧，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裴度停下腳步，“什麼秘密？”
“哥哥手機裡有你的照片。”
裴度嘴角揚起，得意，“那不是很正常。”
“不是現在的，嗯……應該是你的照片，你還沒來的時候，他老是偷偷看，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