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裡的酒賣不出去，再加上謠言四起，本來就搞的人心惶惶。
再加上員工中有人帶節奏，很快就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簡社民，我們這麼相信你，你對得起我們嗎？”
“你不是承諾會給我們正常開工資，還要給我開獎金嗎？”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
簡社民這麼多年來積累的聲望並不小，這都是他在工作中勤勤懇懇，大公無私的處理問題，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威名。
相信他要高價，吃回扣的人並不多。
問題是廠子的酒真賣不出去，誰都看不到希望。
對未來的恐慌，和生活的窘迫，積壓在員工們心裡，早就積累起了很大的怨氣。
所以王經德這麼一忽悠，才有那麼員工響應。
但還有陳爸許媽等一小部分人，堅決維護簡社民，和那些製造焦慮，煽動誣蔑簡社民的員工對罵。
剩下的絕大多數員工，都沉默不語，老廠長讓他們失望了，還有牆倒眾人推的趨勢。
大多數員工都不知道該怎麼做，隻能選擇觀望沉默。
王經德又舉起了大喇叭：“大夥聽我說。”
“今天我來，就是給大夥指一條光明大道的。”
“我旁邊這位，就是新豐酒廠的總經理沈嘉維先生。”
“沈嘉維先生聽說咱們廠出了個大蛀蟲，讓員工們受了苦，他也感同身受。”
“所以沈先生決定收購我們紅旗酒廠。”
陳廣益急了：“你給我閉嘴！”
“我們死也不會把廠子賣給他！”
王經德對著陳廣益吼道：“你才應該是閉嘴的那個。”
“誰不知道你跟簡社民是一夥兒的，說不定簡社民這個老東西吃的回扣就有你一份兒呢。”
“而且你能代表你自己，還能代表所有員工嗎？”
“大夥聽好了！”
“隻要大夥同意把廠子賣給新豐，那麼新豐酒廠將會擴建廠區，擴大產能。”
“到時候九成的員工都能留下來。”
“新員工入職之後，工資全部上漲五百！”
“即便是被勒令下崗的職工，也會按照法律法規，發放足額的買斷工齡下崗費用。”
“這些都可以寫進合同裡，去市勞務署簽字畫押！”
王經德這些話，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扔進了紅旗酒廠這個小池塘裡，把小池塘炸了個天翻地覆。
“這……這是真的嗎？”
“他媽的廢話，那可是去勞務署畫押，這還能有假！”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啊！”
“簡社民真是不當人，要不是他從中作梗，我們早就被新豐酒廠收購了！”
沈嘉維上了台，一把搶過了王經德手裡的電喇叭。
“我以新豐酒廠總經理，向大家保證，所有承諾全都是真的。”
“以我們沈家的聲譽，還不值得讓大家相信嗎？”
沈嘉維這次真沒有耍花招。
他姑姑都下了死命令，讓他按照計劃執行，沈嘉維哪兒還敢玩什麼貓膩。
沈嘉維話音剛落，就有員工舉起了手：“我同意簽字！”
有了出頭鳥，響應者一片一片的舉起手來。
“我也同意！”
“馬上簽字吧，我都等不及了！”
眼看著密密麻麻舉起來的手臂，遠遠超過了八成，剩下那不到兩成的員工，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紅旗酒廠是集體企業，少數服從多數是基本原則。
王經德轉過頭，看著簡社民哈哈大笑：“老東西，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簡社民怒目圓瞪，聲音沙啞：“我才是廠長，你……你這個狗東西說的不算！”
王經德歇斯底裡：“你他媽的壓了我多少年！啊？”
“這廠子不是你個人的，是集體的。”
“老狗，你還想當你的土皇帝？”
“現在這麼多人支持我，我才是廠長，你說的話就是個屁！”
簡社民憋屈的要死，感覺呼吸都困難了。
王長峰從袖口探出兩根銀針，紮在了簡社民脖子後麵：
“老爺子，平心靜氣！”
“有我在，這個王八蛋拿不走廠子！”
王長峰抬起頭，冰冷的目光直刺王經德：“不就是救活酒廠，開工資，漲工資嗎？”
“這並不算什麼難事！”
“如果大夥同意跟著我乾，我不但會讓所有員工都不下崗，還承諾所有員工的工資都上漲一千！”
王經德眼睛一瞪：“你他媽算哪根蔥！”
“還所有員工不下崗，還工資漲一千，你怎麼不說漲一萬呢？”
“跟沈家比信譽，比財力，你也配？”
下麵的員工也覺得王長峰不靠譜。
“對呀，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你都不是我們廠的工人，哪兒來的哪兒去吧！”
“毛都沒長齊呢，就敢空口放大話，真是自不量力！”
簡社民看到這一幕，低聲說道：“長峰，你把喇叭給我拿來！”
王長峰閃身上了平台，一把搶過電喇叭，又快速下了台，把喇叭塞到了簡社民手裡。
在王長峰針灸治療之下，簡社民的氣息平穩了下來。
他眼中含著淚花，沉聲說道：“各位老少爺們兒，我簡社民當年來到這裡，帶著不到一百個村民，把紅旗酒廠建起來，已經過了幾十年了。”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早就成為了我的血肉生命。”
“我不想談論我的貢獻，不想談論往日的輝煌。”
“我隻想用我這張老臉，請求大家給我，也給長峰一個機會。”
“如果三個月內，長峰無法帶領咱們廠子走出困境，那我就從這個樓上跳下去，賠你們一條命！”
“你們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
看到簡社民那枯瘦的身軀，蒼白的華發，聽著他孤注一擲，情深義重的血誓，絕大多數員工都感覺眼睛酸澀，心臟抽搐。
簡社民連命都可以賭，誰還敢說他有私心？擁有這種尊貴品格，孤傲氣質的老人，怎麼可能吃什麼回扣？
一隻隻舉起來的手，紛紛放了下去，現場寂靜無聲。
王長峰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
老廠長拚死給他創造的機會，他絕不會浪費。
王長峰一臉莊重肅然，目視前方：“我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辜負老廠長的信任。”
“我說到做到，你敢跟我打個賭嗎？”
王經德滿臉不屑：“真搞笑！”
“彆說你在我眼裡就是個垃圾，就算你是個上檔次的小人物又如何？”
“酒廠八成員工的支持我，我已經贏定了，憑什麼跟你打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