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廢窯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來，蕭婷婷扶著斑駁的磚壁，劇烈地咳嗽著。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動，照亮滿地的碎瓷片，其中一片沾著暗紅的血跡，像極了前世摘星樓地磚上凝固的血。
“藥鼎應該就在這附近。”林景天的聲音壓得很低，他手裡拿著塊從廢窯牆上敲下的土塊，在指尖撚碎——是皇陵土的味道，比林景明袖扣上的更濃。
蕭婷婷點點頭，握緊懷裡的夜明珠。珠子今晚格外燙，幽藍的光透過布料滲出來，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像在指引方向。她後頸的龍紋胎記也隱隱發燙，與林景天胸口的鳳印遙相呼應，帶來一種奇異的共鳴。
突然，夜明珠的光芒驟變，在前方的磚牆上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林景天瞬間將蕭婷婷護在身後，手電筒的光直射過去——那人穿著黑色連帽衫，身形佝僂，手裡拖著個麻袋，麻袋落地時發出“咚”的悶響，像是裝著什麼重物。
“林……林總？” 連帽衫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是林景明的頭號打手，外號“疤臉”。他看到林景天時，臉色驟變，轉身就想跑，卻被林景天一腳踹倒在地！
“藥鼎呢？”林景天踩住他的背，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蕭倩倩在哪？”
疤臉掙紮著，從懷裡掏出個手機，屏幕上赫然是蕭倩倩的照片！她被綁在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帶，眼神驚恐，背景像是間廢棄的倉庫。
“蕭……蕭小姐在我手上！” 疤臉舉著手機，色厲內荏地吼道，“放了我！不然我就殺了她！”
蕭婷婷的心臟猛地一沉。蕭倩倩怎麼會落在他手裡？是內訌，還是又一場陰謀？
林景天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踩在疤臉背上的腳又加重了幾分：“把她帶過來！否則……”
“否則什麼？” 疤臉突然怪笑起來，笑聲在廢窯裡回蕩，像指甲刮過玻璃，“林總，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根本舍不得蕭小姐死！她可是你的白月光啊！”
“你找死！” 林景天的眼神瞬間變得狠戾，拳頭緊握，指節泛白。
蕭婷婷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心頭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她想開口說“彆信他”，卻見林景天突然轉身，目光死死盯著她，眼神裡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暴怒與痛苦，像一頭失控的困獸。
“是你！”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是你把她藏起來了！蕭婷婷，你說！你把倩倩藏在哪了？！”
蕭婷婷被他突如其來的指控弄懵了：“你說什麼？我沒有！”
“沒有？” 林景天的怒吼震得她耳膜生疼，他猛地掐住她的脖頸，將她按在磚牆上！窒息感瞬間襲來，她的腳尖離地，雙手徒勞地抓著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嵌進他的皮肉裡！
“林景琰！你瘋了！” 她的聲音嘶啞破碎，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我怎麼會藏她？她是我們的仇人啊！”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血絲，胸口劇烈起伏，鳳印胎記在襯衫下隱隱發紅，燙得驚人。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隻是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嘶吼道：“我看到了！監控裡是你把她帶走的！你嫉妒她！你想殺了她！”
監控？蕭婷婷的腦子一片混亂。她根本沒見過蕭倩倩，怎麼會帶她走？
“放開她！” 疤臉不知何時爬了起來，舉著根鐵棍衝過來，“林總，彆被這瘋女人騙了！她就是想挑撥你和蕭小姐的關係！”
林景天卻像是沒看到鐵棍，依舊掐著蕭婷婷的脖子，眼神裡的痛苦越來越深，像是在掙紮什麼。蕭婷婷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閃過無數畫麵——停屍間他嫌惡的眼神，咖啡廳他袖扣的皇陵土，總裁辦他記起一切時的眼淚……
不，他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被什麼東西控製了！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摸出發髻裡的金簪碎片，狠狠刺向林景天的手臂！
“呃！” 林景天吃痛，掐著她脖頸的手猛地鬆開。
蕭婷婷跌落在地，劇烈地咳嗽著，新鮮空氣湧入肺部，帶來火燒火燎的疼。她抬頭時，正看到疤臉的鐵棍砸向林景天的後腦勺！
“小心！” 她想也沒想，撲過去推開林景天，自己卻被鐵棍擦過肩膀，疼得眼前發黑。
林景天接住她，眼神瞬間清明，看到她脖頸上的紅痕時，瞳孔驟然收縮，聲音發顫：“清凰……我剛才……”
“彆說話！” 蕭婷婷按住他的嘴，指向疤臉手裡的手機——屏幕上的蕭倩倩雖然在掙紮，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嘴角甚至微微上揚！
是假的！照片是合成的！監控也是偽造的！
“蕭倩倩根本不在他手裡！” 蕭婷婷的聲音嘶啞，“他在騙你！他給你下了藥！”
林景天猛地看向疤臉，對方的臉上果然閃過一絲慌亂。他想起剛才在廢窯外喝的那瓶水，味道有點怪，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一定是被下了藥！是能讓人產生幻覺、放大情緒的藥！
“找死！” 林景天的怒火瞬間爆發，將蕭婷婷護在身後，一腳踹在疤臉的胸口！
疤臉倒飛出去，撞在磚牆上，口吐鮮血。他看著逼近的林景天，突然從懷裡掏出個打火機，點燃了地上的汽油！
“同歸於儘吧！” 他瘋狂地大笑，火焰瞬間蔓延開來，吞噬著乾燥的木板和布料！
“走！” 林景天抱起蕭婷婷，衝向廢窯深處的密道——那是夜明珠剛才映出的方向。
火焰在身後追來，熱浪灼得皮膚發疼。蕭婷婷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側臉貼著他的胸口，能聽到他急促的心跳，還有他壓抑的嗚咽。
“對不起……清凰……對不起……”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控製不住……我看到你被掐脖子的畫麵……我以為……”
“我知道。” 蕭婷婷打斷他，伸手擦掉他的眼淚，“不是你的錯。”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那藥放大了他潛意識裡的恐懼——怕失去她，怕再次被背叛，怕自己會像前世一樣，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衝出密道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廢窯在身後變成一片火海，疤臉的慘叫聲被火焰吞噬，漸漸消失。
林景天將蕭婷婷放在草地上，立刻檢查她的傷口。脖頸上的紅痕觸目驚心，肩膀的擦傷還在流血，他的手抖得厲害，連消毒水都灑了出來。
“彆動。” 蕭婷婷按住他的手，自己拿起棉簽，輕輕擦拭傷口，“過幾天就好了。”
林景天沒說話，隻是突然抱住她，頭埋在她的頸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肩膀微微顫抖。
“以後……彆再這樣了。” 蕭婷婷拍著他的背，聲音很輕，“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要信我。”
“嗯。” 他悶悶地應了一聲，抱得更緊了，“再也不會了。”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帶著暖意。蕭婷婷摸了摸後頸的龍紋胎記，已經不燙了，夜明珠也恢複了冰涼的觸感。
她知道，蕭倩倩和林景明的餘黨還在暗處，這場仗還沒打完。但她不怕了。
因為她看到了他失控背後的恐懼，看到了他藥勁過後的愧疚，看到了他眼底深處，那份從未改變的在意。
掐在脖頸上的力道再疼，也抵不過他此刻擁抱的溫度。
“我們去找蕭倩倩。” 蕭婷婷抬起頭，眼神堅定，“這一次，我們一起揭穿她的真麵目。”
林景天點點頭，牽起她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安穩得讓人安心。
遠處的廢窯還在燃燒，像一座正在崩塌的舊時代墳墓。而他們的腳下，是新生的土地，正等著他們，一步步踏碎過去的陰影，走向屬於彼此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