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團總部的天台風很大,卷著秋雨的寒意,打在蕭婷婷臉上生疼。她跪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懷裡緊緊抱著林景天,他的身體像冰一樣冷,胸口的血透過黑色西裝滲出來,染紅了她的白色裙擺,像極了前世東宮那場雪,紅得觸目驚心。
“林景琰!醒醒!你看看我!”她的聲音抖得不成調,指尖按壓著他的傷口,卻止不住血。剛才在電梯裡,那個偽裝成維修人員的黑衣人,手裡的彈簧刀快得像閃電,她隻來得及推開林景天,卻沒攔住第二刀——那刀深深紮進了他左胸口,鳳凰胎記的位置。
“清凰……”林景天的眼睛半睜著,視線模糊,卻努力想看清她的臉。他的手抬了抬,似乎想碰她,卻在中途垂落,“彆……哭……”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呼吸像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蕭婷婷的眼淚掉在他的臉上,混著雨水,冰涼刺骨。她知道,這一刀太狠,離心臟太近,現代的急救手段,恐怕已經回天乏術。
除非……
她猛地摸出發髻裡的金簪碎片,又掏出手袋裡的夜明珠。珠子的幽藍光芒在雨水中黯淡了許多,表麵的裂痕因為之前的磕碰,又深了幾分。
“鮫人淚,泣血複生……”她想起《大梁秘史》裡的記載,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林景琰,你聽著,我不會讓你死!絕不!”
她抓起金簪碎片,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鮮血瞬間湧出來,滴在夜明珠上!
幽藍的光芒驟然暴漲,像活過來一般,貪婪地吮吸著她的血。珠子表麵的裂痕裡,滲出金色的光暈,將兩人籠罩在其中。蕭婷婷能感覺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眼前陣陣發黑,但她死死抱著林景天,不肯鬆手。
“以我蕭清凰之血,喚我夫君林景琰之魂!”她的聲音在風雨中回蕩,帶著泣血的決絕,“三生石上,兩世糾纏,今日以血為契,換他生還!”
夜明珠的光芒越來越盛,甚至蓋過了城市的霓虹。林景天胸口的鳳印胎記突然變得滾燙,與她掌心的血珠遙相呼應,發出耀眼的紅光。刺進他胸口的刀傷處,竟開始緩慢地愈合,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呃……”林景天發出一聲悶哼,睫毛顫了顫,呼吸漸漸變得平穩。
蕭婷婷的眼前越來越暗,血還在流,夜明珠的光芒卻開始減弱,像是耗儘了力氣。她看著林景天漸漸恢複血色的臉,笑了,笑得眼淚和血混在一起,滴在他的唇上。
“林景琰……這次……換我護你……”
她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最後看到的,是林景天猛地睜開眼睛,那雙總是帶著冷意的眸子裡,盛滿了驚恐和絕望,正死死盯著她倒下的身影。
“清凰——!”
他的嘶吼聲穿透雨幕,像一把刀,劃破了沉沉夜色。
再次醒來時,蕭婷婷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被牢牢握住。林景天坐在床邊,眼眶通紅,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他的胸口纏著厚厚的繃帶,卻坐得筆直,仿佛這樣就能確認她還活著。
“你醒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感覺怎麼樣?”
蕭婷婷動了動手指,掌心傳來刺痛,纏著厚厚的紗布。她看著他,突然笑了:“你沒死。”
“嗯,沒死。”林景天的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他俯下身,將臉埋在她的頸窩,“差點就死了。清凰,你嚇死我了……”
他的眼淚掉在她的皮膚上,滾燙得像火。蕭婷婷才知道,原來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也會哭得像個孩子。
“醫生說,你的血裡有某種特殊的物質,和夜明珠產生了反應,不僅救了你,還加速了我的愈合。”他抬起頭,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但你失血過多,昏迷了三天三夜。”
蕭婷婷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那個夜明珠。它的光芒徹底消失了,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表麵的裂痕裡,殘留著暗紅的血跡,像一顆凝固的淚。
“它……”
“它救了我們。”林景天拿起珠子,放在她的手心,“蘇掌櫃說,鮫人淚耗儘靈氣,就會變回凡石,但它完成了使命。”
蕭婷婷握緊珠子,冰涼的觸感讓她安心。她知道,這不是什麼靈氣,是兩世的羈絆,是血濃於水的執念,讓他們在生死關頭,再次抓住了彼此。
窗外的雨停了,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溫暖而明亮。天台的急救,以血換命,終究是留住了彼此。
“林景明的餘黨都抓到了。”林景天的聲音低沉,“那個刺我的黑衣人,是蕭倩倩在監獄裡買通的死士,已經認罪了。”
“蕭倩倩呢?”蕭婷婷問。
“瘋了。”林景天的眼神冷了冷,“聽說在監獄裡看到了蕭靈兒的鬼魂,整天喊著‘我錯了’,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蕭婷婷輕輕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林景天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吻去殘留的血跡:“清凰,我們結婚吧。”
蕭婷婷愣住了,抬頭看他。
“不是協議,不是債務,”他的眼神認真得像在立誓,“是林景天,想娶蕭婷婷。以這一世的身份,續上兩世的緣。”
陽光正好,透過窗戶,在他臉上投下溫柔的光影。蕭婷婷看著他胸口隱約可見的鳳印胎記,又摸了摸自己後頸的龍紋,笑了,笑得眼淚再次掉下來。
“好。”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兩世的重量。
床頭櫃上的夜明珠雖然失去了光芒,卻像一個沉默的見證者,映照著兩個重生的靈魂,在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後,終於迎來了屬於他們的、遲到了千年的圓滿。
天台的風雨早已平息,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