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的儲藏室積著厚厚的灰,唯一的窗被木板釘死,隻有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劈開一條通路。蕭婷婷攥著從皇陵帶回的玉佩,指尖能摸到玉質裡嵌著的細微紋路——與林景明替身朝服上的刺繡針腳完全吻合。
“就在裡麵。”林景天推開最裡側的鐵皮櫃,櫃後露出個半人高的暗格,暗格裡的青銅鏡蒙著布,邊緣的夔龍紋在光線下泛著冷光。這是外公留下的遺物,母親說它總在月圓之夜發出異響,卻沒人敢揭開看。
蕭婷婷掀開蒙布的瞬間,手電筒突然熄滅。黑暗中,青銅鏡自己亮起,鏡麵映出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大梁皇宮的雕梁畫棟——畫麵裡,少年林景琰正為少女蕭清凰描眉,銅鏡裡的兩人笑靨如花,鬢邊的珍珠步搖與此刻蕭婷婷發間的同款飾品重疊。
“是我們的前世。”蕭婷婷的呼吸發緊,鏡麵突然泛起漣漪,畫麵切換到摘星樓的火海,林景琰後背中箭的瞬間,鏡中同時映出林景天後背的三處箭疤,血色在鏡麵蔓延,染紅了兩人的倒影。
“第二世……”林景天的聲音發啞,鏡中的火海漸漸褪去,露出民國年間的教堂,穿軍裝的男人正為新娘戴上鳳佩,男人後頸的朱砂痣與林景天的位置分毫不差,新娘婚紗下露出的鎖鏈印記,與蕭婷婷腕上未褪的紅痕如出一轍。
“原來我們不止轉世一次。”蕭婷婷的指尖撫上鏡麵,冰涼的觸感裡透著溫熱,“民國那次,你還是為了護我……”
鏡麵突然劇烈震顫,第三世的畫麵撞入眼簾——是未來的皇陵地宮,他們的骸骨並排躺在棺槨裡,手中緊緊攥著合二為一的兵符,而骸骨上方,林景明的臉正對著鏡頭冷笑,手裡舉著的青銅鏡,正是他們眼前這麵。
“他想讓我們看到這個!”林景天猛地後退,鏡中的未來畫麵突然定格,林景明的嘴唇動了動,口型分明在說:“三世鏡,照三生,缺一世,不得生。”
“缺一世?”蕭婷婷突然想起什麼,翻出手機裡的老照片——民國教堂婚禮的合影角落,有個穿長衫的男人正舉著相機,側臉與林景明的替身一模一樣,“是他!民國那次,他也在!”
鏡麵突然射出一道光,將兩人籠罩其中。蕭婷婷感覺天旋地轉,等她站穩時,發現自己站在民國的刑場,林景明的前世正舉著槍對準穿軍裝的林景琰,而她穿著旗袍,被綁在柱子上,胸前的鳳佩與槍眼在同一直線。
“清凰!”林景琰突然掙脫束縛撲過來,子彈穿透他胸膛的瞬間,他反手將鳳佩塞進她嘴裡,“吞下去!彆讓他拿到!”
畫麵破碎的刹那,蕭婷婷嗆咳著回神,嘴角竟真的嘗到血腥味。青銅鏡恢複平靜,鏡中映出的他們身後,多了個模糊的影子——是林景明!他不知何時站在了儲藏室門口,手裡的匕首反射著鏡光。
“看到了嗎?”林景明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你們每一世都死在我手裡,這一世也一樣。”他突然將匕首刺向鏡麵,鏡麵裂開的瞬間,無數碎片彈向他們,每塊碎片裡都映出不同的死法:箭穿心、槍爆頭、火焚身……
林景天將蕭婷婷護在身後,碎片劃破他的手臂,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突然發燙,嵌入鏡裂的縫隙。青銅鏡發出嗡鳴,碎片裡的死法畫麵突然逆轉:林景明的前世被亂箭射死,民國的他被槍決,未來的骸骨被兵符刺穿心臟。
“不可能!”林景明捂著頭後退,鏡中逆轉的畫麵像烙鐵燙在他眼裡,“這鏡子壞了!它說謊!”
儲藏室的木板突然被撞開,陽光湧進來的瞬間,青銅鏡化作齏粉。林景明趁機撞開他們衝出儲藏室,消失在醫院的走廊儘頭,隻留下一聲怨毒的嘶吼:“我會找到補全三世的方法!你們等著!”
蕭婷婷撿起地上的玉佩,玉質裡的紋路突然清晰,組成完整的星圖——比皇陵地宮的星圖多了個不起眼的暗星,位置正對著倫敦塔橋的方向。
“他說的‘缺一世’,是指還沒發生的未來。”林景天按住她顫抖的肩,“這麵鏡子不是預言,是警告。”
陽光穿過窗欞,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極了鏡中那些未完的命運。蕭婷婷握緊玉佩,突然明白林景明真正的陰謀:他不是要殺死他們,是要篡改三世的結局,讓他們永遠困在被殺的輪回裡。
而這麵青銅鏡,不過是他用來擊碎他們信念的工具。可惜他算錯了,鏡中不僅有死亡,還有他們每一世都不曾放開的手。
走廊裡傳來警笛聲,林景天牽著蕭婷婷往外走,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卻不及心中翻湧的決心滾燙。他們都知道,林景明的下一個目標,必然是塔橋暗星指向的地方——那裡藏著補全三世的關鍵,也藏著終結輪回的最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