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雨下得昏天暗地,豆大的雨點砸在車窗上,劈啪作響,模糊了前方的路。林景天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指腹摩挲著真皮方向盤上的紋路,目光時不時掃向副駕駛座上的蕭婷婷。她正低頭研究那枚拚合完整的龍符,符麵的鱗紋在車載燈光下流轉著暗光,與窗外的雨幕形成詭異的呼應。
“還有半小時到約定時間。”蕭婷婷抬起頭,指尖點在龍符中央的凹槽處,“林景明說鐘樓見,卻沒說具體哪個鐘樓。倫敦大大小小的鐘樓有十七座,他選的一定和千軍俑埋藏地有關。”
林景天“嗯”了一聲,打了個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巷口的路牌被雨水衝刷得發亮——“聖保羅巷”,儘頭正是聖保羅大教堂的鐘樓,也是星圖上標注的千軍俑主埋藏點正上方。
“就是這兒。”他踩下刹車,車子穩穩停在巷尾的陰影裡。剛要熄火,車頭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林景天迅速拔槍,推開車門的瞬間,看到個穿雨衣的男人正舉著鐵棍,試圖砸爛車牌。
“住手!”林景天喝了一聲,男人嚇得手一抖,鐵棍掉在地上,轉身就想跑,卻被蕭婷婷伸腿絆倒。雨衣的兜帽滑落,露出張年輕的臉,眉眼間竟有幾分像林景明,隻是眼神裡滿是驚恐。
“彆殺我!”男人抱著頭縮在地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林先生讓我來的!他說隻要把你們的車牌砸了,再換上這個,就能引你們去‘正確’的地方!”他從雨衣口袋裡掏出塊車牌,金屬板上沾著泥汙,隱約能看到“lj731”的字樣——正是731部隊的編號。
蕭婷婷撿起那塊車牌,用紙巾擦掉泥汙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車牌的底色不是普通的黃黑相間,而是泛著暗金色,在路燈的折射下,表麵竟浮現出淡淡的龍紋,與龍符上的鱗紋完全吻合!
“這不是普通車牌。”她指尖撫過龍紋,觸感冰涼,像是某種特殊金屬鑄造,“是用皇陵地宮的青銅熔鑄的,遇水會顯形——林景明想讓我們跟著這車牌走。”
林景天突然想起拍賣會密道裡的星圖,龍紋最密集的區域,除了聖保羅大教堂,還有泰晤士河上的一座廢棄碼頭鐘樓。他彎腰揪住那男人的衣領:“林景明在碼頭鐘樓藏了什麼?”
男人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句完整話。蕭婷婷突然將龍符貼近車牌,符麵與龍紋相觸的刹那,車牌發出嗡鳴,表麵的龍紋突然活了過來,像條遊龍般在金屬板上蜿蜒,最終定格成個箭頭,指向碼頭的方向。
“他在碼頭設了第二陷阱。”林景天鬆開手,男人連滾帶爬地衝進雨幕,很快消失不見。“聖保羅大教堂是明線,碼頭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蕭婷婷將龍符收回口袋,目光落在他們自己的車牌上。不知何時,原本普通的白色車牌,竟也透出淡淡的龍紋,像是被剛才那塊“龍紋車牌”感染了一般。“我們的車被做了手腳。”她指著車牌邊緣的細微劃痕,“是磁石留下的,和醫院太平間的乾擾裝置一樣,能讓龍符的能量外泄,被他的人追蹤。”
話音剛落,巷口傳來警笛聲,紅藍交替的燈光穿透雨幕,照得車廂裡一片斑駁。林景天迅速倒車,車子擦著巷壁後退,輪胎碾過積水,濺起半米高的水花。後視鏡裡,兩輛警車正朝他們駛來,車身上的編號很陌生,不是倫敦警察廳的常規編號。
“是假警察。”蕭婷婷認出警車擋風玻璃後的司機,正是拍賣會上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他們想逼我們往碼頭方向逃!”
林景天猛打方向盤,車子衝出小巷,拐進主路。雨更大了,雨刷器瘋狂地左右擺動,卻依舊看不清前方三米外的景象。突然,對麵車道衝來輛大貨車,刺眼的遠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車頭上的集裝箱編號赫然是“731龍01”。
“他想製造車禍!”蕭婷婷尖叫著抓住扶手,林景天猛踩刹車,車子在濕滑的路麵上滑行,堪堪避開貨車的車頭。貨車擦肩而過時,他們清楚地看到駕駛座上的人——是林景明的替身,臉上還帶著未完全褪去的矽膠痕跡。
貨車沒做停留,徑直朝前開去,車尾的車牌在雨水中閃著光,同樣是暗金色的龍紋車牌,箭頭指向碼頭。
“不能跟著他走。”林景天掉轉車頭,拐進一條單行道,“他想讓我們在碼頭的鐘樓裡,同時觸發車禍和爆炸,讓千軍俑的蘇醒看起來像場意外。”
蕭婷婷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裡翻出張地圖——是周教授生前畫的千軍俑分布圖,碼頭鐘樓的位置被紅筆圈出,旁邊寫著“水脈樞紐”。她指著地圖上的河流走向:“碼頭下的地下水脈連接著整個倫敦的地下管網,一旦爆炸,水流會帶著千軍俑的喚醒信號,擴散到所有埋藏點!”
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像是碾過了什麼東西。林景天停車檢查,發現是個被雨水衝壞的井蓋,井口邊緣的磚石上,刻著極小的龍紋,與車牌上的紋路一致。“他把龍紋刻滿了整個區域。”他的聲音沉下來,“隻要我們的車碾過帶龍紋的地方,龍符的能量就會被吸收,等到達碼頭,龍符會變成塊普通的金屬,再也無法壓製千軍俑。”
雨幕中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探照燈的光柱在地麵上掃來掃去,最終定格在他們的車頂上。擴音器裡傳來林景明的聲音,帶著被雨水扭曲的笑意:“景琰,婷婷,彆掙紮了。你們的車牌已經記錄了你們經過的所有龍紋點,現在龍符的能量隻剩三成,到碼頭時正好歸零——那時候,就等著看千軍俑破土而出吧!”
林景天突然笑了,從儲物格裡翻出罐噴漆,遞給蕭婷婷:“還記得皇陵地宮裡的鎮石嗎?龍紋遇漆會失效。”他迅速下車,不顧瓢潑大雨,對著車牌猛噴起來,蕭婷婷也跟著下車,用噴漆覆蓋那些浮現的龍紋。
直升機的探照燈一直照著他們,林景明沒有下令攻擊,顯然是想看著他們做無用功。直到車牌被噴成一片漆黑,林景天才拉著蕭婷婷回到車裡,發動引擎,再次衝向碼頭。
“你瘋了?”蕭婷婷不解,“我們應該遠離碼頭才對。”
“他以為我們會逃。”林景天的眼神銳利如鷹,“但我們偏要去。龍符的能量確實在減少,但也意味著它在與地下的千軍俑產生共鳴,我們可以順著這股共鳴,找到它們的核心控製室。”
車子駛近碼頭時,雨勢漸漸小了。廢棄的鐘樓矗立在夜色中,像個沉默的巨人,鐘樓底層的鐵門虛掩著,裡麵透出微弱的光。林景天將車停在百米外的集裝箱後,車牌上的噴漆被雨水衝掉了些,露出的龍紋不再發光——果然如他所料,噴漆暫時阻斷了能量吸收。
“下車步行。”他打開後備箱,拿出兩把改裝過的,“裡麵的人一定帶著磁鐵,小心點。”
兩人貓著腰,借著集裝箱的掩護朝鐘樓靠近。剛到鐵門處,就聽到裡麵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夾雜著林景明的說話聲:“……隻要等他們進來,用磁鐵吸走龍符最後一點能量,千軍俑就會順著地下水脈蔓延,不出三個小時,整個倫敦都會在我們掌控之中……”
蕭婷婷剛要推門,林景天突然按住她的手,指了指門後的地麵。那裡鋪著層細沙,沙麵上印著淡淡的龍紋,顯然是另一個能量吸收裝置。他從口袋裡掏出塊橡膠墊,墊在腳下,輕輕推開門。
鐘樓底層堆滿了廢棄的機械零件,正中央的地麵上,畫著個巨大的龍紋陣,陣眼處放著塊磁鐵,旁邊的屏幕上顯示著龍符的能量值——28。林景明背對著他們,站在屏幕前,手裡拿著個遙控器,指尖懸在紅色按鈕上。
“來了就進來吧,彆躲了。”林景明轉過身,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能量值還在降,等它到零,你們就等著聽千軍俑的腳步聲吧。”
林景天沒有說話,隻是舉起,對準那塊磁鐵。電流射出的瞬間,磁鐵突然爆炸,屏幕上的能量值驟升回100!林景明驚愕地看著屏幕,又看向林景天手裡的槍:“不可能!這磁鐵是特製的,怎麼會……”
“因為我們在槍頭塗了鎮魂鐘的銅粉。”蕭婷婷舉起龍符,符麵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你以為隻有磁鐵能影響它?鎮魂鐘的材質才是它的克星,既能吸收能量,也能釋放能量。”
龍符突然發出強光,照亮了整個鐘樓底層,牆壁上的磚石紛紛脫落,露出後麵的鋼筋——鋼筋上纏繞的,正是千軍俑核心控製室的線路,剛才的磁鐵爆炸,已經將線路燒毀了大半。
“不!”林景明嘶吼著撲向遙控器,卻被林景天一腳踹倒。他掙紮著去夠遙控器,指尖剛碰到按鈕,就被蕭婷婷用龍符砸中手背。龍符與遙控器相撞的瞬間,遙控器冒出黑煙,徹底報廢。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鐘樓的破窗照進來,落在龍符上,折射出的光在牆壁上投下幅完整的龍紋圖,與千軍俑的分布圖完全吻合。林景天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林景明,突然明白他為什麼執著於龍紋——這些紋路不僅能吸收能量,還能定位千軍俑的位置,隻是他太急功近利,忘了龍紋最原始的作用,是守護,不是毀滅。
“你輸了。”林景天的聲音平靜無波,“千軍俑不會醒,你的陰謀也結束了。”
林景明沒有說話,隻是望著屏幕上的龍紋圖,眼神空洞。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蕭婷婷撿起地上的龍符,符麵的鱗紋在月光下漸漸隱去,恢複成塊普通的金屬,仿佛耗儘了所有能量。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林景明雖然失敗了,但三個時空的秘密還在,那些跨越生死的羈絆也還在。隻要龍符還在,隻要他們還在,這場關於宿命的較量,就永遠不會真正落幕。
離開鐘樓時,天邊泛起魚肚白。林景天牽著蕭婷婷的手,走在濕漉漉的碼頭上,腳下的水窪裡,映出兩人相依的身影,也映出天空中漸漸清晰的龍紋雲——像在預示著,還有更多的挑戰,在前方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