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者正是王家碩果僅存的秀才。
放在大景內地,一個秀才根本算不得什麼,甚至要被罵做“窮酸”。
不過放在鴨城這也夠唬人的了。
於是他的本名也沒人叫了,就隻稱呼他為王秀才。
早年間,王秀才也想過恢複“家族榮光”,也中個舉人,後來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美。
楊越一個破落戶摻和不到賣私酒的買賣。
他王秀才在朝中那些世家大族和高官顯貴眼裡,何嘗不是另一個楊越?
彆說那些大人物了,就是放到州郡一級的大人物眼裡,他也就是隻稍微厲害些的螞蟻罷了。
連續考了幾次全都落榜,王秀才也想通了,老老實實回到鴨城做一個土財主。
本來早就認命,現在卻有些不服氣。
“這個楊越,區區一個白丁,不過是靠著些軍功,居然都能代理縣令,這可真是……”
王秀才吹胡子瞪眼,覺得很不公平。
不管怎麼說,這縣令也該讓讀書人來做啊!
這時,一個年輕女子走了進來,樣貌柔美,臉色白淨。
身上穿著淡雅素衣,看著很普通。
可是美人披個麻袋都不會難看,何況這樣一身衣服?
稱得上相得益彰。
這女子是王秀才的孫女,名叫王芷,她聽到爺爺發火,急忙走進來。
“您這又是怎麼了?”她關心問道。
王秀才在孫女麵前,依舊憤憤不平。
“我還能怎麼?還不是覺得大景不公,竟然讓一介武夫代理縣令!”
這事情王芷也聽說了,她麵色平淡,溫柔道:“爺爺,韃子正在大舉南下,前任縣令也有通敵賣國的罪過。
這時候正該讓一個武夫代理,才能安穩城中人心。”
這話很有道理,又是自家孫女說的,王秀才也隻得點頭。
“這倒也對。”
不止是王家,隨著消息傳開,城中各大家族都很關心。
甚至還派人偷偷調查,搞清楚楊越索要的器具。
但他們搞清楚後,卻更疑惑了。
“他要這麼多瓶瓶罐罐乾啥?”
“而且還找了幾個陶匠,真是古怪。”
不管如何分析,也都搞不清楚,甚至猜都猜不出緣由。
縣衙後方原本住著徐弘毅一家,現在他們已經被送走了,這地方也歸了楊越。
他本想派人回福澤村,把趙問雪和晴川都接過來。
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
鴨城未必就安全多少,不如繼續留在村子裡。
小亂入城,大亂入野。
韃子這次南下,不跟大景朝廷狠狠打一場,那是不可能撤走的。
這一仗還有的打呢!
這幾天時間中,楊越命人在縣衙後邊劃出一塊地方,不許生人靠近。
隻有被叫來的陶匠可以進出。
有人好奇,主動攔住那些陶匠去問,但也沒問出什麼來。
陶匠們都說楊越讓他們做了些形狀奇怪的罐子。
“俺們也不知道那是做啥的,以前都沒見過啊!”被人攔住後,陶匠們雙手一攤。
這個時候,楊越的大笑聲傳出,打斷了他們。
“哈哈,終於成了!我就知道沒問題!”
眾人抓耳撓腮,恨不得衝進去看看楊越到底在做什麼。
但終究不敢,隻好聚在門口,抻著脖子往裡麵望去。
結果自然是什麼都看不見。
似乎察覺到這股目光,楊越得意一笑,輕輕用力,把一壇酒水抱了起來。
這壇子不小,少說也有五十斤,但在楊越手中卻輕若無物。
噸噸噸。
酒水沿著壇口流出,彙入一個模樣奇怪的陶罐,罐子下邊生著火,熱力上湧,壇中酒水不斷翻滾。
楊越見狀急忙又扣住罐子,隻留下一個提前就預備的空缺,往裡插了一根管子。
過了好一陣,管子中流出一股濃鬱液體,聞著就上頭。
他沒有直接就靠近過去,而是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又穩定往外流淌出酒水,才靠近過去喝了一口。
瞬間,火辣的感覺從口腔中傳來。
“果然!”
楊越重重揮拳,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成功了。
第一次可以說是運氣,但連續兩次,就說明工序沒問題,他真的做出了燒酒。
他動手能力不差,當初隻憑著自己,就摸索出釀酒的手藝,隻是沒換成錢。
這會兒有了縣裡陶匠的幫忙,如虎添翼。
幾天時間,竟然就摸索出燒酒的做法。
也幸好他有係統加持,力氣很大。
不然,隻憑他自己一個人忙活,那是根本忙不過來的。
“很好,很好,有了這燒酒,我可是能變廢為寶了!”
楊越轉過目光,看向身後堆放著的壇子。
普通的私酒不是很好賣,但是釀造成燒酒後,體積減少很多,度數又上去了,銷路就會變好。
“而且就算賣不出去,把這些燒酒留下,戰後用來清理傷口,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麵露笑意,刻意換了一身衣服後才走了出去。
一直忙活做燒酒,衣服上都是酒精味,太衝了。
“來人,立刻替我送信,三日後我要宴請城中的大族!”
縣衙的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背,立刻便低頭寫了拜帖,小跑著出去送信。
不過,楊越邀請陶匠的消息,可是比拜帖快多了。
“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聽說這楊越以前不過是福澤村一個村民,這等泥腿子,誰知道他的心思!”
“也對,這種沒見識的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嘲笑楊越,心中倒是都鬆了口氣。
楊越這麼做雖然顯得有些蠢,但總比亂來要強。
王秀才則是冷笑,覺得楊越果然是個沒見識的,好不容易代理縣令,不想著保境安民,也沒有怎麼操練士卒。
淨想著做陶器活了。
“真是不成氣候!”他輕輕喝了一口茶水,麵露不屑。
他身旁的王芷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總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這麼簡單。
這段時間裡,當晚徐弘毅被捉的詳情已經傳出。
儘管楊越做了掩飾,把功勞推到虞綺身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作用。
“楊越聽說賬本被偷,立刻就去找虞副將,隨後又馬不停蹄前往縣衙,捉拿了徐弘毅。
這樣的人物真的會玩物喪誌?”
王芷明亮的眼中露出探尋和好奇。
就在這時,管家皺眉走進來,手裡捧著一張拜帖,臉色古怪,仿佛見到了什麼稀奇事情。
他進來後對王秀才和王芷行了一禮,說道:
“老爺,有人請您三日後前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