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城鎮中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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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陽光如火,鋪灑在沉沉的宮牆之上。

朱由校乘著玉輅,沿途禁軍開道,一行人自紫禁城出發,穿過正陽門,再過永定門,終於抵達南苑北大紅門。

一路上,朱由校也不免心生好奇,頻頻從車窗中向外張望,打量著四百年前的京城風貌。

那筆直寬闊的禦道,兩旁高大的城牆巍峨聳立,護城壕渠碧水環繞,柳絲隨風搖曳。街巷間,青磚灰瓦的民居鱗次櫛比,或高或低,胡同深幽。

街頭巷尾,挑擔的腳夫步履匆匆,沿街的酒肆茶樓依稀還有些熱鬨。然而那表麵的煙火繁華,掩不住背後的破落與凋敝。磚瓦剝落,屋脊傾頹,牆角處,貧民蜷縮在陰影裡,眼神空洞。

偶爾,也有身穿各色絲綢紗裙的少女自高門大戶而出,侍女們簇擁著,笑語盈盈,宛若另一個世界。更有勳貴子弟,騎著高頭駿馬,錦衣玉帶,前擁後呼。隨從們高聲嗬斥路人,生怕擋了主子的道。那驕矜的笑意與街頭的沉悶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貧富懸殊的景象尤為分明。一路上,各種錦繡綢緞、瓷器玉器琳琅滿目,行商坐賈絡繹不絕。可在街巷拐角,亦有衣衫襤褸的乞兒,捧著破碗,瑟縮在烈日下。朱由校看著那些麻布短褂、赤足走路的孩童,心中微微一動,暗暗歎息。

與他所熟知的後世光景不同,這座京師,雖依舊恢弘,但市井間更顯古樸蒼茫。百姓頭戴襆頭、包頭巾,身穿褙子、直裰,腳蹬布鞋;富家公子則戴翼善冠,著錦繡圓領袍,腰懸玉佩,神情悠然。那種古意森森的繁華,既讓人沉醉,也讓他感到絲絲涼意——背後潛藏的積弊,已經沉屙難起。

此刻的北京,雖名為“天下首善之地”,實則處處透出暮氣與危機。

他知道,三朝宮變,內憂外患,外有後金壓境,內有黨爭相殘,明廷的光鮮不過是脆弱的表象。更深處,是士紳盤剝、官吏貪腐、軍備鬆弛……這一切,都在蠶食著這座昔日的帝都。

朱由校垂下眼瞼,微微吸了口氣。前朝餘暉猶在,盛世光景似可依稀追憶,可實則已是日薄西山。若不能果斷變革,何談中興再起?

“朕不是天啟,大明也絕不會亡!”朱由校在心底默默誓言,眸光堅定如鐵。

隨行太監恭聲稟報:“陛下,南苑北大紅門到啦!”

正午時分的東紅門,沉重如沉睡的猛獸,那朱紅色的高大門樓在烈日下顯得愈發肅穆,仿佛在向他訴說著千年王朝的沉重。

城牆上剝落的朱漆,門洞裡積著灰塵與蛛網,幾名值守的軍士披著斑駁甲胄,神情疲憊,似乎連腰杆都難以挺直。

朱由校掀開車簾,腳步踏實,落在石階上。

“南海子……”他低聲念出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心中泛起一絲複雜之感。

此地肇於遼金,拓於元,盛於明,衰於清,興廢幾度——若在後世,不過是一片供市民遛狗野餐的公園,然而此刻,它仍舊是帝王的禁脈,皇家威權最後一片未徹底馴化的土地。

“朱棣圈了一百二十裡牆,把這片荒原硬生生變成了禦用林苑。”他望著遠方層疊的林木與隱約可見的水光,“如今剛好為我所用。”

他不自覺笑了笑,那笑意裡有些許嘲弄,也有一絲狂熱。

走入門內,道路兩側的槐樹陰影稀疏地斑駁在地上。幾個年老的內監候在一旁,齊齊跪地叩首,眼神偷偷瞄向皇帝。

“啟稟陛下,內苑已清淨妥當,沿湖一帶可供臨時駐駕。”

萬曆深居內宮幾十年不曾上朝,更不要說來南苑巡視了,這幾個太監在這裡守了一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皇帝。心裡麵也是暗暗嘀咕,

“皇爺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怎麼感覺這麼嚇人呢?”

朱由校未作多言,隻對一旁的禁衛軍將領淡淡道:“派人在這裡守著,除了禁衛軍誰都不許放進去。”

他的聲音不高,卻極有分量。

魏忠賢親自為朱由校駕車,一行人穿林過徑,足足行了半刻鐘,才到達湖畔一隅。

水麵澄明,風吹過,波光粼粼,草地平闊,遠處可見牛群緩緩踱步,似乎尚不知人主已至。

“地勢不錯。”他微微點頭,語氣中也頗有些滿意。

此處東臨水係,西接牧場,北有林木可作屏障,南為大道通往苑門。若在此建城,不論是耕作、調運、屯兵,皆屬上選。

魏忠賢聽見皇帝的話,心裡也是一鬆,畢竟是上任以來第一次辦差事,可不能辦砸了。

朱由校目光掃過這片空曠之地,對魏忠賢道:“魏大伴,此處朕甚滿意。你且去禦馬監,調撥牛羊兩百、糧秣一萬石,駐此地以備開拓之需,速去。”

魏忠賢連忙躬身領命:“奴婢遵旨!”他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帶著幾名小太監匆匆離去。

雖然心中對皇帝為何突然要這麼多物資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辦好差事的念頭。

看著魏忠賢的背影消失在林間小徑,朱由校眼神微凝,他需要片刻的獨處。

待魏忠賢走遠,朱由校立刻集中意念,腦海之中,係統界麵自然而然地浮現而出。他意念一動,點擊“城鎮中心”圖標,虛擬界麵在視野前鋪展,熟悉的投影模型躍然而出。

【請選擇合適的位置放置城鎮中心!】

朱由校眼前出現城鎮中心的虛影,他可以操縱虛影移動,在山坡上為紅色,草地平坦之處顯示綠色。

將虛影設在前方幾十米外的草地上,點擊確認。霎時間,一座中式二層閣樓模樣的建築由虛變實,緩緩凝聚在現實之中。

全木結構、青磚灰瓦,飛簷翹角,拱門寬敞,通體氣派非凡,不失皇家氣象。

與之同時,六名身穿藍衣的“村民”也伴隨生成,正是係統基礎單位,麵目清秀,精神飽滿,男女各半,個個眼中似有神光。

他們出現後,立刻開始無聲地忙碌起來,仿佛早已熟悉此地。

魏忠賢腳步匆匆,心中盤算著如何儘快調齊物資。然而,就在他即將走出樹林,視線即將再次投向湖畔那片開闊地時——

一陣低沉有力、如同號令般的短促呼喝聲,清晰地從湖畔方向傳來!

這聲音在寂靜的南苑禁地中顯得格外突兀、刺耳!

怎麼回事?!

魏忠賢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他猛地停住腳步,臉色瞬間煞白。

有外人,而且是大批訓練有素的外人,闖入了禁苑!就在皇帝身邊!

他離開時,湖畔明明隻有皇帝、一名禁衛將領及少數貼身親衛!這些聲音呼喝低沉有力,分明不是禁衛軍所出。

巨大的恐懼和護主心切的焦急瞬間爆發,魏忠賢尖利的嗓音帶著破音嘶吼出來:“護駕!!!有賊人!!”同時轉身就想不顧一切地朝湖畔衝去。

但就在他靠近湖畔的瞬間,幾道鐵塔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林間閃出,鏘啷一聲,冰冷的長刀交叉攔在他麵前,正是先前朱由校命令留在此地守衛的禁衛軍精銳。

“魏公公止步!陛下嚴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為首一名麵甲覆臉的百戶,聲音透過麵甲傳出,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

“混賬東西!!”魏忠賢急得目眥欲裂,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尖叫,

“你們聾了嗎?有賊人就在皇爺身邊,快讓開!若是皇爺有絲毫閃失,爾等萬死難贖!!”他試圖用身份和後果威嚇。

那禁衛軍百戶紋絲不動,長刀穩如磐石:“公公慎言,末將隻奉陛下旨意!無陛下親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公公若再強闖……休怪軍法無情!”

他身後的士兵也齊齊踏前一步,甲葉鏗鏘,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你們……你們……”魏忠賢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對方的手都在哆嗦,帶來的小太監更是嚇得縮成一團。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魏忠賢幾乎要不顧一切下令硬闖時——

一聲沉穩、清晰、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從湖畔的方向遠遠傳來:

“魏大伴,不必大驚小怪。”

是皇爺的聲音!聲音平靜如常,仿佛那湖邊一切如故,沒有任何異動。這反常的平靜讓魏忠賢的滿腔焦急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緊接著,朱由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

“且去禦馬監調撥物資,莫要耽擱正事!”

魏忠賢愣住了,皇爺……知道這邊在爭執?這平靜的語氣……難道湖邊真的沒出事?

那剛才那些陌生、整齊的腳步聲和呼喝聲……是怎麼回事?他腦子一片混亂,巨大的疑惑和不安幾乎要將他淹沒。

但皇帝的旨意就是鐵律,他不敢再有絲毫猶豫和違抗,隻能強壓下心中翻江倒海的疑慮,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深深一躬:

“奴婢……遵旨!奴婢這就去辦!快!跟我走!”他強作鎮定,喝令身後早已嚇傻的小太監,轉身幾乎是踉蹌著朝苑外狂奔而去,禁衛軍無聲地撤回了長刀。

魏忠賢一路飛奔,心臟狂跳。直到跑出一段足夠距離,強烈的疑惑讓他終究是忍不住,下意識地回頭望向那片湖邊的開闊地,想再看一眼——

他的腳步猛地釘在了原地!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那原本空曠的、隻有皇帝和幾個侍衛的地方!

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棟他從未見過、樣式奇特卻異常氣派的二層閣樓,毫無預兆地佇立在那裡。那飛簷翹角的輪廓,青磚灰瓦的質地,在一片空曠中顯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可思議,仿佛它一直就在那裡,隻是他之前未曾看見一般!

更讓他駭然的是,在那棟憑空出現的樓閣四周,身著清一色深藍色粗布短打、男女皆有的人員,正井然有序地、極其高效地忙碌著。

這些人的動作極其麻利、配合默契,絕非普通工匠,那整齊劃一的感覺,與剛才他聽到的“腳步聲”、“呼喝聲”隱隱呼應。

這些人是誰?這棟樓是怎麼回事?他們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出現的?

魏忠賢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巨大的震驚和一種源自骨髓深處的寒意攫住了他。

陽光明媚,他卻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懼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終於明白皇爺為什麼如此鎮定,也明白禁衛軍為什麼死死攔住他!

這哪裡是“有賊人”……這簡直是……無法理解的、超越他認知極限的景象。皇爺說“不必驚慌”……難道這一切……儘在皇爺掌控之中?

他看著那些忙碌的、身著藍衣的陌生人和那座憑空出現的樓閣,一股前所未有的、對皇權深不可測的敬畏猛烈衝擊著他的心神。

他再不敢多看一瞬,猛地扭回頭,以更快的速度,幾乎是逃也似地衝出了南苑的苑門,臉色蒼白如紙,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皇爺的手段……皇爺的秘密……這已經不是他這種“奴婢”能夠揣度,甚至能夠理解的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儘全力、一絲不苟地完成皇爺吩咐的差事!其他的……爛在肚子裡!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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