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燕京,氣溫舒適了許多。傍晚回到招待所,坐在自行車的後座時,還隱隱覺得有點冷。送他回來的是劉雨,其餘的幾個還在大雜院裡麵聊詩歌。
劉雨是北影廠的子弟,可能是家庭熏陶的原因,性格活潑許多。他害怕劉一民從大雜院出來時覺得彆扭,一路上總是找各種話題聊天。
“一民,你馬上要開學了吧?我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就是剛才大家聊的田莊莊,另外一個是陳凱戈,他們也是大學生,北電導演係的,你乾藝術是靠筆,他們是靠攝影機,但都是藝術,以後有機會一塊兒坐坐。
我們這個圈子喜歡聊文學聊詩歌,除了北島和個彆的幾位外,其餘的性格都很張揚,用老燕京的一句話,就是愛玩兒。比如田莊莊,他爸是北影廠的老廠長,開口閉口就是‘他媽的、草’。
反正一句話,在燕京以後有的是機會,文學界遲早還是咱們年輕人的天下。”
送走劉一民後,大雜院的討論聲其實是相當激烈,隻不過越討論越覺得少點什麼。他們本以為這次拋出橄欖枝,劉一民會欣然加入,沒想到竟然吃了閉門羹。
冷場了一會兒後,黃睿陰陽怪氣地說道:
“這豫省來的,是跟咱們不太一樣啊!”
張鵬止也冷哼了一聲,抱著膀子不停地晃著腳,不屑地說道:“我看呀,整一個土老帽兒,這種人寫出來的詩就像地裡麵刨出來的地瓜一樣,土!”
“地瓜好啊,下鄉的時候有個地瓜吃就能樂半天哈哈哈!”
“彆說了,文壇是靠作品說話的,你們有本事,也寫出來一首像樣的詩歌。”
北島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心裡麵儘管帶著一些不滿,但並沒有表達出來,覺得劉一民可能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從詩歌中能感覺出來,劉一民的詩歌傾向於積極向上,自己的屬於比較陰鬱。
見眾人沒有繼續說話,北島淡淡地說道:“咱們的雜誌肯定是要辦的,要辦一份屬於我們年輕人,屬於時代的詩歌雜誌,說出我們心裡鬱結已久的話,不斷地發聲。不過我們也要小心點,平常該上班上班,有事兒請假討論。”
走出院子,北島頭疼的看了一眼劉一民離開的方向,光靠他的詩歌顯然是撐不起來一份雜誌的,他還得再找點作者。
劉一民對身後幾人的反應一點都不在乎,文學界靠的還是作品說話。
你沒作品,你這樣做就叫不知天高地厚,你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大家就會說你性情中人、清高傲骨。
民國大師說要帶著孩子上青樓,被一群人肉麻的稱呼為“不拘小節”。
這是你的問題嗎?不是你的問題,而是世俗丈量世界的標尺總是在搖晃。
這邊寬一點,那邊緊一點!
劉一民送走劉雨,剛推開房間門。隔壁的鄒獲凡聽到動靜就走了出來,好奇地問道:“這麼快可就回來了?”
“老鄒同誌,聽你這話像是很意外?”
“我以為你們這群年輕人湊到一起會有說不完的話,你們聊了什麼?”
“老鄒同誌,你怎麼這麼好奇?沒聊什麼,我初來燕京,還有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聽他們講講燕京趣事就足夠了。”
劉一民將鄒獲凡請進屋子,但鄒獲凡沒進,喊著他一塊去吃飯。
“你這樣做是對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文壇的風一直都沒停過,有時候甚至還刮旋風、怪風、黑毛風,初到燕京,還是要謹慎。不說這個了,吃完飯休息會兒,晚上一起泡澡。
過不了多久就不能住招待所了,到時候再想泡澡可就難嘍!”
晚,無事,澡堂泡澡
在泡澡的時候鄒獲凡告訴他,明天《詩刊》舉辦的培訓班將邀請艾清過來講課,艾青剛從疆省回來,被鄒獲凡邀請了過來。
說是講課,實際上並不講具體的內容,隻是給大家鼓鼓勁。
第二天上午,在作協的會議室內,劉一民趕到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詩刊》的編輯們也都放下手上的活趕了過來。
《人民文藝》的崔道逸也在,看到劉一民後,笑著坐在了他旁邊,問起了小說的進展。
“師兄,乾脆這樣,以後你把我關進屋子裡麵,隻給我一日三餐,讓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就爬在桌子上寫小說算了。”
劉一民無奈地說道。昨天剛從這裡走,今天就問進展。麥積大隊的驢除了雙搶和抗旱期間,可沒這麼使喚的。
“真的可以嗎?”
劉一民板著臉,指了指門口道:“艾清先生來了,你不如問問他這樣對待文壇接班人好嗎?”
崔道逸縮了縮腦袋後,又笑著摟住劉一民的肩膀說道:“我怎麼舍得這樣對你,你可是我至親至愛的師弟,中文係老師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同誌們,大家坐,都這麼長時間了,難為大家還記得我。看到此情此景,我不免心生激動。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我們經曆了那麼多,終於走了過來。如今的詩壇可謂是萬物複蘇,一片勃勃生機詩壇的未來在你們的手裡。
最近《詩刊》雜誌上刊登了不少的詩歌,我最喜歡的是那首《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這讓我想起,38年我寫下《我愛這土地》的時候
《詩刊》請我來給大家講課,我覺得現在課不重要,現在精神最重要,信心最重要……”
艾清先生講了三十分鐘左右,講完後整個會場掌聲一片,不少人爭相過去跟艾清先生握手。
劉一民也想上去,但根本擠不過去於是作罷。
艾清先生離開後不久,劉一民回到招待所,本來想騎著鄒獲凡的自行車去逛一逛天安門,李蘭勇交給他的事情還沒有辦。
正好借著還是國慶的時候,去好好拍幾張照片,到時候一起寄回家。
鄒獲凡過來告訴他:“一民,彆出去了,艾清先生在編輯部跟嚴主編聊天,想見一見你!”
劉一民高興地紮好自行車,跑了幾步轉身:“老鄒同誌,有照相機嗎?我想跟艾清先生合個影。”
劉一民十分喜歡艾清的《我愛這土地》,裡麵的那句“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是他經常會想起來的經典句子。
“那你先去編輯部,我到作協借一部照相機。”
“多謝了!”
“正好我也照一張,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我們很久也沒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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