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枝正好在此時,為難地開口道:“娘娘也聽見了,如今機緣巧合,沈家的婚約,我自然是要讓給妹妹的,況且我想母親也會同意的……”
她說得言辭懇切,甚至搬出了自己的母親,皇後卻氣得想要吐血。
早知如此,她提那婚約做什麼?單是沈家女兒有什麼用,還是個庶女,她自始至終,看上的都是沈家嫡女!
偏生如今一切合情合理,她也不便逼迫,皇後皺了皺眉,心有不甘,拂袖而去,不願多論:“既如此,此事便容後再做定奪吧。”
沈清枝乖順的應道:“是,娘娘。”
隨即起身扶起沈瑤,安慰說道:“妹妹,你如願了,大皇子答應娶你了,姐姐啊——”
她話音未落,就被沈瑤猛地推開,看著她瘋魔的樣子,沈清枝收好拿回的銀針,眼角含淚失望的看著沈瑤,也不管身後的場麵多難堪,快步離開了。
走到無人處她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才敢顯現出來,撤退下人,靠在亭欄邊,大笑出聲,突然在下方園子的假山後麵,閃過一道青色的背影。
沈清枝一愣,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許是自己看錯了。
經此鬨劇,今日這場賞花宴還未正式開始,便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有些貴女即便原本覺得大皇子身為嫡長子,近日又深受皇上賞識前途無限,也要因大皇子那句“兩情相悅”多思量幾分。
這人都還未進門,便已經將往日沉穩的大皇子迷成這般不穩重的模樣,要真是進了大皇子府哪還得了。
眼下雖感覺皇後娘娘並非屬意讓沈瑤進門,但今日人多勢眾,加上大皇子看著一副被勾了魂的樣子,恐怕這沈瑤也是遲早會入了大皇子府。
組辦宴會的人紛紛退場,剩下的公子小姐們在方才那場“鬨劇”後,也沒心思繼續留下“賞花”,紛紛離開,賞花宴也就不了了之。
賞花宴後,今日一事,看似告一段落,但沈清枝知道還遠遠沒有結束。
如今自己的父親沈大將軍,剛在西北邊境打了勝仗還未返京,遠水解不了近渴,當年前世她最終會嫁給大皇子,也是因為沈家本家希冀趁著自己父親剛打了勝仗身價高,借此拉攏皇後一族。
她若想避開嫁給大皇子的命運,眼下這般還遠遠不夠,想來還是要再想些對策有所應對,暫時推脫過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剛回到沈家,才剛剛踏進前院,就被等在門口的小廝請去了老夫人房中。
沈老夫人穩坐高堂,手中的拐杖點在腳踏上,發出悶響。
“清丫頭,你今日簡直糊塗啊!咱們沈家與皇後的婚約,分明是為你準備的啊!”
聽到沈老夫人的責備,沈清枝當即跪地道:
“祖母明鑒,孫女早已有了心上人,此生非他不嫁,還請祖母成全!”
一番話說完,沈清枝猛地磕了幾個響頭,再抬起頭時,紅腫和額頭和泛紅的眼眶,讓沈老夫人一時間愣了神。
片刻後,沈老夫人挑了挑眉,不悅的再次開口:“是哪家的兒郎,難不成比一國皇子還要出色,竟讓你不惜拒絕皇家的婚事!”
沈清枝微微一愣,有些失神,她突然想到巷子裡的那道青色身影,以及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這才麵帶羞怯,支支吾吾地開口道:
“祖母麵前,孫女不敢有所隱瞞,實不相瞞,孫女心悅的乃是右相家的小公子謝淩”
話音剛落,房中一片議論紛紛。
非但老夫人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她,連屋子裡那些個鮮少見麵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神色微妙。
“你這你何時見過這位謝家公子?你可知他,他”
說話的是沈清枝名義上的二嬸,或許是擔心沈清枝認出自己,她當著沈清枝的麵,一貫是帶著麵巾鮮少開口說話的,眼下或許也是太過驚訝,竟忘記了這回事開口質問起來。
畢竟,這右相家的小公子,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名人。
當然,他出的不是美名,而是花名!
傳聞中的謝淩,雖然紈絝荒唐、不學無術,卻生了一副舉世無雙的好皮囊,加上為人風流、待人親和,更是不知道傷了多少名門貴女的芳心。
當然,這也說明,沈清枝喜歡上謝淩,一時半會兒絕對改不了主意,若是逼得狠了,十有八九還要殉一殉情,所以暫時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勸了。
沈老夫人顯然也知道這些,和身旁的沈二夫人對視一眼,又看著沈清枝這副含羞帶笑的模樣,有些不死心地艱難問道:“此話當真?”
沈清枝趕忙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回稟祖母,孫女所言,皆出自真心。”
沈老夫人見狀,歎了口氣,隻得無奈道:“既然如此,此時也隻好從長計議了,隻是委屈你為瑤兒想想法子了。”
沈清枝連連應下,心底鬆了口氣,順勢告辭。
而她這邊才剛提及謝淩,不曾想,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便竟真見到了他。
謝淩仍是一襲青色衣衫,隻是衣袍上換了繡樣,但無論什麼衣裳,在他這副皮囊上,都隻是陪襯。
沒等沈清枝細看,原本坐在院落石凳上的身影消失不見,一道略顯輕佻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在下倒是不知,沈姑娘是何時對在下情根深種,以至於非君不嫁的?”
“還是說,上次見麵,沈姑娘看似冷漠,實則暗自心動,打算以身相許來償還救命之恩?隻是你我先前從未見過,沈小姐又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
沈清枝定了定心神,暗暗心驚。
自己上次分明發現了他,怎麼今日這人竟是沒能讓她察覺分還?難不成,之前那次她能發現他,是因為他有所大意了嗎?
況且,她這院子,平日但凡有些風吹草動,青姨都會前來查看,但眼下,院內靜悄悄的,似是除了他們二人,再無他人,想來是被眼前人用了什麼手段。
“青姨呢?你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