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通”因涉及異人管理,與南不開大學長期保持著合作關係。
尤其對公司內部職員的子女,公司確有手段繞過常規招生流程,安排入學。
寢室內有異人,韓舒並不意外,他真正好奇的,是對方遮蔽炁息的手段。
觀炁望息,合格異人的基本功。
韓舒雖不及老一輩異人敏銳,但對人體內的炁機流轉素來敏感,極少出現完全感知不到的情況。
除非···對方刻意隱匿,且手段相當高明。
韓舒垂眸,指間刻刀微轉,木屑簌簌而落,待最後一刀收勢,他起身推門而出。
一號寢的網癮少年們早已外出包夜,三號寢空無一人,那麼唯一可能的異人,隻剩淋浴間那家夥。
他緩步靠近,氤氳霧氣中,一道人影披著毛巾走出,正胡亂擦拭著濕發。
兩人迎麵撞上了,皆是一怔。
韓舒略微抬眼,張楚嵐?
張楚嵐是土木老哥?
出生於山東臨淄的土木人,難怪沒畢業就有大編製了。
合理,十分合理。
張楚嵐心頭一跳:“靠,怎麼是這家夥?該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微妙的僵持了數秒,他乾笑抬手:“呃···張楚嵐,土木工程。”
“數院,喊我韓舒就好了。”
“啊好,韓、韓···叔?”張楚嵐嘴角抽了抽。
這人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他側身繞過對方,快步溜回了寢室。
韓舒目送張楚嵐回房,輕道了句:“平常心,平常心。”
···
開學第四天,恰逢周末,班委選舉結束不久,幸運的是,新任的乾部們沒搞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戲碼,倒讓韓舒逃過了冗長的班級活動。
他總算騰出時間,去拜訪那位諸葛家的老前輩。
按約定時間,韓舒拎著圖紙,來到老教授住處。
門沒鎖,隻是虛掩著一扇紗窗門,權當防蚊擋蟲。
屋內的裝潢古樸典雅,暖色家具與木格窗外斜照的陽光相映成輝,而此刻最顯眼的,卻是屋內那位老人。
他的腦袋鋥亮,像打磨過的玉。
老人名為諸葛川,浙江武侯派的老輩異人,對外身份是南不開大學的數學教授、科學院院士,專攻組合數學研究,耄耋之年,依舊身處教學科研的一線。
韓舒在門前站定,微微拱手:“諸葛老師。”
“喲,來啦!”諸葛川聞聲抬頭,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頓時笑開了花。
他點著手指,中氣十足地念道:“小韓家的孫子,老杜的徒孫。”
韓舒淺淺頷首,恭敬道:“學生韓舒,見過諸葛老師了。這是學生的一點心意。”
見麵禮是神機圖紙室的製作圖。
韓舒不知道運輸類的器械對老人家有何用處,但爺爺說了,這圖紙肯定會深得老教授的喜歡。
果不其然。
諸葛村手捧圖紙,禁不住嘖嘖稱奇:“論說機關術,還得是墨門。”
“您謬讚了。”
不知道是否出於老師的固有威壓,韓舒已是正襟危坐。
老人先是閒話家常,憶起當年與墨門師兄弟交道的往事。
三人舉行神機大比,他將奇門局暗藏於器械體內的符文脈絡,這才勉強勝過了墨家神機。
現在想想,那手段還真不算光明偉正。
等茶過三巡,作為師長,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諄諄教誨。
話題漸轉,諸葛川捋著胡須問道:“你往後打算如何?是繼續在數學領域深耕,還是另擇他路?”
韓舒雙手扶膝,回道:“學生也想在人工智能和材料學領域做些嘗試。若能有所得,都希望繼續鑽研下去。”
“可貪多嚼不爛呐。”諸葛川輕敲桌麵,眼底藏著笑意。
韓舒示意一旁的圖紙:“老師,我想讓這些舊時的造物,在這新時代重新煥發神機之光。”
“不僅僅局限於材料的突破,甚至功能或是運作機製都能同現代接軌。”
“做到之後的結果呢?”諸葛川喝了口明前龍井,不急不緩地問道,“你所行之事,是出於異人的身份,還是普通人的身份?”
韓舒不明白,為什麼要在身份上劃分如此清晰的界限。
諸葛川解釋說,“倘若是異人,修行到最後都有一個爛漫瘋狂的夢想——羽化。但我從未聽說過哪個修行中人憑依外物成就自身,所謂的“血肉苦弱,機械飛升”,更是存在於影視作品中的奇詭幻譚。”
“若是作為普通人,科技的成果普惠萬民,器械發展才會變得意義非凡。依靠炁息催動的機關,本身也走不到普通人麵前。”
“不同選擇有不同的發展路子,更親近普通人世界,可以在高校科研上走到底,更親近異人世界,‘哪都通’的暗堡會是更適合的培養機構。”
為人師者,早就習慣在弟子起步階段,就協助他們規劃前路了。
韓舒鬥膽問了一句:“老師既然提到‘暗堡’,莫非也有接觸那邊的渠道?”
諸葛川笑道:“我是‘哪都通’總部研發事項的名譽顧問。”
暗堡,乃是集結“哪都通”最先進科學技術的科研機構,目前正在研究多個前沿異人科技。
陸北大區,主要研究領域在“信仰”和“科技”的融合,基於對神格的研究,以信仰之力為基礎誕生的成果,便是“神格武裝”。
西北大區目前正在研發蠱術相關的生物技術。
陸南大區很久之前的研發重點在“命理學”,後來轉向了人體器官的替換和更新。
東北大區的課題,則在電子技術與靈魂的融合。
···
“說起來,東北的高廉和陸南的廖忠,這倆人的研究明顯有私心啊。”諸葛川略作沉思,捋須點了點頭。
“聽說董事會懷疑過小高申報的研究經費問題,也不知這小子是不是腐敗了。”
聞言,韓舒立刻比了個做停的手勢:“老師,這些是可以說的嗎?”
暗堡存在特殊,一係列研究的領域和成果,都涉及公司機密,以諸葛川的權限,說出來也是要承擔風險的。
說的人承擔風險,那聽的人就不用了嗎?
諸葛老教授德高望重,真要有什麼風險也沒人敢動他,可自己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卡拉米呢!
諸葛川一擺手,“哪的事?隻要你沒聽見,就等於我什麼都沒說。你聽見什麼了?”
“什麼都沒聽見。”韓舒無語道。
明明是總部的名譽教授,對各大區的事項卻一清二楚,看樣子老教授平日也沒少打聽。
莫非諸葛武侯派的“不聽八卦”,也是一脈相傳的優良傳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