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宜公主也有些詫異,她還以為李琚會尋借口推脫,或是尋李瑤相助呢。
卻不想李琚竟然還真要作詩?
不過她的本意,本身也是想讓李琚在眾人麵前出醜,幫李琩出一口惡氣。
既然李琚現在主動要獻醜,那她當然也沒理由拒絕。
“來人,筆墨伺候!”
她生怕李琚反悔,急忙對著侍女招了招手,吩咐伺候筆墨。
“不必!”
李琚擺了擺手,拒絕了侍女,旋即轉身朝紅袖淡淡道:“紅袖,磨墨!”
紅袖,一個如小透明般的小侍女。
但在聽見李琚的召喚之後,卻是瞬間變戲法似的變出了硯台和墨條開始研磨。
見李琚真要寫詩,眾人頓時蚌埠住了。
不是,咱就是說說而已,你還真寫啊?
這麼簡單的激將法,還真就上當了?
而且你一個莽夫,明白什麼叫詩詞文章嗎,你寫得明白嗎?
眾人心下鄙夷,雖不敢宣之於口,卻不妨礙他們露出看猴戲的眼神。
就連李瑤,都有些沒信心。
忍不住小聲道:“八弟,實在不行,還是用我的吧,起碼也能應付過去。”
“不用。”
李琚隨口應聲,開始在一旁的筆架山上尋找合適的毛筆。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筆架山上最大的那支狼毫之上。
那是一支形製巨大的鬥筆,一般是用來書寫大型文字場景,如寺廟題字、宮廷匾額等用。
用來作詩,多少是有些大材小用。
不過李琚還是一眼就相中了,因為他就喜歡大的。
“嗬嗬,原來光王兄還真要後發製人啊!”
見李琚被鹹宜公主三兩句話逼到了牆角,李琩覺得自己又行了。
趁著李琚選筆的間隙,陰陽怪氣的嘲諷道:“如此說來,我等的詩作,反倒是起了拋磚引玉之效,就是不知皇兄大作,是否為真的璞玉,可彆丟人現眼才好。”
鹹宜公主聞言,也不禁笑吟吟出聲道:“八弟若當真沒有合適的詩作,其實也不必勉強,畢竟世人皆知八弟長於騎射功夫,不善詩文小道。”
“就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嘛,光王兄也不必非要附庸風雅。”
李琩暢快了,隻覺心頭一陣舒爽。
果然啊,莽夫就是莽夫,隨便激兩句,就自己把臉湊上來給人打了。
他剛才也是真的蠢,竟然要去和一個莽夫爭口舌之利。
該說不說,還得是皇姐有辦法。
思及此,他不禁朝鹹宜公主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鹹宜公主輕輕頷首,旋即看向遲遲不動筆的李琚,笑問道:“八弟,若真作不出來,就不必勉強了。”
李琚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理會兩人。
瞎嗎,沒見紅袖還在磨墨嗎,催什麼催?
隻是李琚的沉默,落在眾人眼裡,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搖頭,麵露鄙夷。
若李琚能乾脆的承認自己不會寫詩,他們還敬李琚是條漢子。
但李琚偏偏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拖延時間,難免就落入下乘了。
就連楊玉環,美眸中也不免浮現一抹失望之色。
她還以為這位光王殿下,會是皇室之中的一個異類,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李琩將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尤其是精準的捕捉到了楊玉環眼中那一抹失望。
頃刻間,隻覺揚眉吐氣,忍不住揶揄道:“皇兄,你我雖非一母同胞,但終究都是父皇的兒子,手足親情擺在這裡。縱然兄方才對弟無禮,但倘若皇兄真作不出來,小弟也不介意替兄代筆,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李瑤聽不下去了,蹙眉嗬斥道:“真是聒噪!”
鹹宜公主不鹹不淡道:“五兄此言差矣,琩弟也是一片好心不是,畢竟咱們這麼多人,總不能一直在這裡陪八弟耗下去!”
李琩急忙附和:“就是,今日還是阿姊的婚禮呢,滿堂賓客,可都是衝著阿姊的名聲來的,難道光王兄一直作不出來,咱們就要一直陪他在這裡乾耗著?”
聽見這姐弟二人的一唱一和,李瑤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他還欲說話,李琚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輕聲道:“五兄稍安勿躁!”
李瑤有些不滿,轉頭看著李琚的大塊頭,問道:“你到底行不行?都說了用我的。”
“行,當然行,必須行!”
李琚笑吟吟地點頭,應聲的同時,解下了筆架山上的大鬥筆,拿在手裡挽了個劍花。
“嗬嗬,光王兄,連三歲小兒都知曉這鬥筆乃是寫大字所用,莫非皇兄連三歲小兒都不如?”
看見李琚取下鬥筆,李琩實在沒忍住,陰陽怪氣的嘲笑了一番。
其他人礙於李琚皇子的身份,不敢出聲嘲諷,但也是一副沒眼看的表情。
這位光王殿下,到底是真的草包,還是在反串!
這種常識性的事情,也能弄錯?
李瑤以手扶額,苦笑道:“八弟,要實在不行,大不了咱認個栽呢?”
眾人皆是鄙夷,連李瑤都沒了信心。
反倒是楊玉環,看見李琚的動作之後,原本有些失望的眸子中,竟是煥發了些許神采。
因為她大抵已經明白了李琚想要做什麼。
或許,這位異於常人的光王殿下,還真能帶給她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八弟,你嘩眾取寵,也該有個限度。”
鹹宜公主沒耐心了,這畢竟是她的婚禮,她也不想弄得太難看。
現在李琚的臉也丟得差不多了,是時候結束這場鬨劇了。
然而,正當她決心結束這場鬨劇之時,場下的李琚,卻是忽然有了動作。
隻見他執筆如劍,拳頭大小的鬥筆迅速在濃墨裡滾了一圈,再出現時,墨跡已經在屏風對麵的白牆上暈染開來。
“什麼?”
“這是題詩?”
“光王殿下,要在牡丹園題詩?”
眾人回神,看清李琚的動作之後,頓時忍不住驚呼出聲。
但緊接著,便有人氣急敗壞的指責起來,更有人急急忙忙出聲阻止。
“殿下不可!”
“哎呀,這怎麼可以,會毀了牡丹園的。”
“殿下,住手,快住手。”
但對於眾人的聲音,李琚充耳不聞,隻是不斷的在牆上筆走龍蛇,寫下一個又一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