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
“鄂王殿下到~”
“光王殿下到~”
迎賓的禮官開始唱名,三人上前,對著楊洄輕輕頷首,旋即跟著引導的侍婢朝公主府內走去。
三人來到正堂落座,恰好看見李琩也被侍女引進了大門。
八目相對,李琩的雙眼之中滿是怨恨之色。
隻不過這份怨恨,多是衝著李琚而來。
李瑛迎上李琩怨毒的目光,不由得微微蹙眉。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罪魁禍首,轉頭朝兩人小聲問道:“今日你們得罪他了?”
聽見李瑛的問題,李瑤當即眉飛色舞的將今日在牡丹園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瑛本是隨口一問,但聽見李瑤的講述之後,頓時就有些咋舌。
他詫異地看向李琚,眸中浮現幾分狐疑之色。
隨即語氣古怪地問道:“八弟,你什麼時候還會寫詩了?”
聽見李瑛的語氣,李琚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趕忙搖頭解釋道:“小弟哪裡會作什麼詩詞,不過是府中門客作來假托小弟之名罷了,誰知又恰逢適應今日的主題,完全是運氣使然。”
“是嗎?”
聽見李琚將一切都推到了運氣上麵,李瑛眼中的狐疑之色卻是並沒有減弱多少。
旁人不知曉光王府的情況,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怎麼不知道,滿是粗鄙武夫的光王府裡,何時還豢養了能做出這等傳世之作的文人墨客?
迎著李瑛狐疑的眼神,李琚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這個李瑛,不愧是能在玄宗手底下穩穩當當做了近二十年太子的人物,果然比李瑤難糊弄得多。
該不會要露餡吧?
李琚有些緊張起來,生怕被李瑛發現了自己鳩占鵲巢的事實,將他亂刀砍死切片研究。
萬幸的是,隨著進門的賓客越來越多,李瑛也沒功夫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
因為此時,已經有不少人湊上來向他見禮打招呼。
甚至就連一臉怨毒之色的李琩,也不得不迫於所謂的“兄弟情”,趕過來行禮。
作為太子,他也不好對這些人視而不見。
“行了,這事兒以後再說吧,你倆先去坐下,孤一會兒就來。”
最終,李瑛也不得不的壓下心中疑惑,朝兩人交代一聲後,一頭紮進了交際場中。
見李瑛被眾人簇擁,李琚總算鬆了口氣。
經過這半日時間的適應,又有原主的記憶為依托,他本以為,他身上應該已經沒有什麼破綻。
卻是沒料到,剛才還是差點在李瑛麵前露了餡。
果然,李唐皇族的基因,還真是優秀到生不出蠢人啊。
“咱們走吧!”
李瑤倒是沒察覺到什麼異常,依舊招呼著李琚,完美的擔起了兄長的責任。
兩人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今日的賓客,也都來得差不多了。
隨著宏大的禮樂聲傳遍全場,負責主持婚禮的禮官也喊出了那聲經典的“吉時已到~”。
當然,大唐沒有什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流程。
甚至因為楊洄是尚公主,以及楊洄之父早逝的原因,連向高堂奉茶的流程也沒有。
雙方隻是在禮官的主持下見了賓客,又承受了一番李唐宗室族老施加的祝福術,流程便算是結束。
接下來,就是開席了。
流水一般的菜式上桌,李琚也開始大快朵頤。
而隨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今日晚宴的氣氛,也達到了高潮。
唐人好酒,尤好飲宴。通宵達旦的飲宴於達官貴族而言,也不過是尋常事。
李琚還挺喜歡這種氣氛,因為沒人在沒事找事。
哪怕是李琩,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下了鹹宜公主和楊洄的麵子。
儘管偶爾也會朝李琚投來一個怨恨的目光,但也都無傷大雅。
隻不過,他今日終究是第一日來到這個世界,還有許多紛亂的思緒需要他去理清。
因此,到了後半夜,他還是以不勝酒力為借口離席,回到了洛陽宮內歇下。
夜半,他躺在洛陽宮偏殿的寢室裡,回想著今日種種,開始抽絲剝繭。
就目前來看,他現在的處境,已經算是很明朗了。
那便是必須要和武惠妃,甚至是李隆基來個不死不休不可。
但怎麼個不死不休法,也有講究。
而眼下,擺在他麵前的路,有兩條。
第一條,是繼續做李瑛的狗腿子,依靠自己身為穿越者的先知先覺,輔助李瑛上位後,當一個不理俗事的賢王。
但這樣做,風險極大。
因為他目前還不了解李瑛的品性如何,是否會做出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之事。
儘管在原主的記憶中,李瑛為人還不錯,對待支持他的兄弟也還算大方,算是標準的老好人形象。
但經過他今日和李瑛的短暫接觸,他能夠感覺到,李瑛絕對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至少,不會是什麼毫無手段的老好人。
不然他也不可能穩穩當當的坐在太子之位上,且一坐就是二十年。
而第二條,便是自己單乾,暗中謀劃,積蓄力量,去做隱藏大boss。
然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一起打包送走。
隻不過這麼做,風險更大。
因為一個隱藏不好,那他要麵對的敵人,就不單單隻是一個生物爹李隆基,甚至連李瑛和李瑤,恐怕都要對他下手。
這兩條路,不管哪一條,都有著滑入萬丈深淵的風險。
不好選,也不好走。
當然,其他的選擇也不是沒有,比如轉投隱藏大腿李亨麾下,或是直接輔助優勢最大,靠山最強的李琩,甚至直接自曝穿越者身份,都算選擇。
隻是這些選擇,李琚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否定了。
他是想活下去,但更想活得稍微有尊嚴一點,體麵一點。
李琚躺在床上,思維無限發散,雙目無神的盯著大殿上方的穹頂。
燭火明滅,在夜風的吹拂下躍動著舞步。
直至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李琚的表情總算堅定起來。
因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他不想輕易狗帶,也不想將美人拱手相讓,更不想將未來賭在旁人的良心上麵。
所謂風浪越大,魚越貴!
所以,他決定,自救!
至於怎麼個自救法,嗯睡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