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好像是特意來找我的。
而且,他似乎知道我和禦獸宗起了衝突。
怪人已經走到距離我五六米的地方停下,灰色的眼睛像極了一口古井,凝視我肩上出現鬼印的地方。
對視了一會兒,他解釋說,“凡是被禦獸宗盯上的人,身上都會被打上鬼印標記。”
所以他才會提醒我,很快就要大禍臨頭。
我目光閃爍道,“這麼說,我的鬼印是在兩天之前就被人種上的?”
怪人嗯了一聲,淡淡點頭,“不過那時候鬼印還不太明顯,所以你沒能發現。”
“連我自己都沒發現,憑什麼你能一眼看出來?”
我不動神色,暗暗握緊了木劍的劍柄。
這個怪人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我前腳遭到襲擊,他後腳就出現,還提醒我不能再追下去。
很難判斷這家夥是不是和對方一夥的。
怪人搖頭說,“如果我和禦獸宗的人是一夥,前天就不會提醒你要小心了。”
倒也是。
我稍微把心放寬了一點,“哥們怎麼稱呼。”
怪人回複道,“我叫林遠。”
我說,“你也是術士吧,怎麼對禦獸宗這麼了解?”
他木訥地點頭,又把頭搖了搖,“算不上了解,但我最近一直在調查他們。”
我繼續質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今晚會遇襲的?”
不能怪我謹慎,主要是對方給我的感覺太神秘了。
江湖險惡,不得不防。
他表情戲謔,語調雖然平靜,卻顯得逼格滿滿,“我不僅知道禦獸宗要對你下手,我還知道你是插手了黃家的事,才會被這幫人給盯上。”
“你到底是什麼來曆?”
我額頭開始淌汗,懷疑這家夥在調查我!
林遠恢複了木然,“彆誤會,我對你的興趣不大,隻想通過你把禦獸宗的人釣出來。”
我眨了眨眼,“你和禦獸宗有仇?”
“算是吧。”林遠看我的眼神變幻了一陣,擠出一張麻木的笑臉。
這家夥長得挺帥,個子高高的,鼻梁很挺。
就是臉僵得跟撲克牌一樣,笑起來怪難彆扭,還不如不笑呢。
不等我反應,林遠就說,“其實我們可以合作。”
我遲疑道,“怎麼個合作法?”
他一臉真摯道,“很簡單,黃家還會出事。禦獸宗一旦盯上了目標,絕不會輕易罷手。”
這次他們不僅要對付黃家人,連我也準備一塊收拾。
“你可以替我當誘餌,把這些人全部引出來,我負責處理他們,管殺又管埋!”
我不說話了,低頭陷入思索。
一個陌生人的話,到底該不該信?
見我不吭氣,林遠並沒有勉強,隻是默默丟來一張名片。
名片上除了名字,還有他的聯係方式,“等你想通了,可以打這個電話聯係我。”
“友情提示,你最好早點做決定,禦獸宗不會給你太多喘息的時間。”
今晚偷襲失敗,下一波報複隻會來得更狠。
冷風中回蕩著他幽幽的提醒聲。
等我再次把頭抬起來的時候,這家夥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默默歎氣,甩甩頭,心事重重地返回出租屋。
剛才那一下挺驚險的。
要不是靠著養父留給我的符,出其不意打傷了獸靈,我不一定能占據上風。
看著袋子裡所剩不多的符紙,我心裡七上八下。
終於明白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望著名片上的聯係方式,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把號碼存起來。
這時候陽台外翻進來狽精鬼祟的身影,自言自語地嘀咕,“家裡怎麼這麼這麼亂?”
我一肚子都是氣,咬牙切齒地怒視狽精,“孫子你不厚道,每次有危險都第一個跑,也不管我的死活。”
狽精賤兮兮地跳進客廳,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剛才有人來過?”
“老子叫你裝!”我氣不打一處來,揪住它尾巴,狠狠彈了幾個腦瓜崩。
“哥,彆彈了,我也是有苦衷的。”
見糊弄不過去,狽精苦兮兮用爪子護著腦袋,“我是山妖,禦獸宗則是專門抓山妖的,他們的法器克製我,沒法鬥。”
我愣了下,倒也是。
剛才伏擊我的大蝙蝠,包括之前糾纏黃依依的鼠靈,都是利用動物陰靈煉製的邪物。
光聽禦獸宗的名字就知道,他們應該很擅長控製動物。
狽精趁機掙脫了我的手,振振有詞說,“其次我也不想當英雄,拚命也要拚的有價值,為了陌生人得罪禦獸宗,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很傻缺嗎?”
“所以你就丟下我跑路,等架打完了再回來替我收屍?”
我肺管子都快氣炸了,努力平複下心情,感覺沒必要跟一隻畜牲慪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這孫子本來就是我在路邊“撿”的,認識不超過兩禮拜。
確實沒理由要求它為我拚命。
狽精沒臉沒皮道,“我也不是一點義氣都沒有,這不回來勸你跟我一起開溜了嗎?”
我氣鼓鼓道,“你怕死可以走,反正我得留下來。”
狽精急了,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我,“你腦子是真進水了吧,狽爺就沒見過你這麼急著送死的。”
和禦獸宗打交道這麼危險,換成彆人早尥蹶子了。
可我不能跑。
來陽江是養父的意思,一路遭遇了這麼多怪事,好像冥冥中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推動這一切。
我得留下來把這事弄明白。
“得,當我什麼都沒說!”見我死不開竅,狽精也來火了。
它跑到床底下,把這段時間搜集的女人內衣全都打包裝起來。
感覺這孫子壓根就不是回來提醒我的,純粹是舍不得那些“戰利品”。
走到門口時這貨忽然停下了,小眼珠偷瞄我,似乎在等待我的挽留。
我冷冷看著它沒吭聲。
最終它主動把包袱扔了回去,苦兮兮地說,
“算了,離開你我也不知道上哪兒,乾脆留下來陪你乾票大的,五隻老母雞,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我笑了,這吃貨還算有點良心。
天不亮,我再次給王奎打去電話。
王奎打著哈欠說,“大清早的打電話乾嘛,不是讓你老老實實躲在出租屋,沒事彆露頭嗎?”
我說,“大侄,你那套裝孫子的辦法根本就不管用,人家已經打到了家門口。”
“靠,都說了出門在外你要叫我一聲堂哥……”
王奎很介意我叫他大侄,沒等發作,忽然反應過來驚呼道,
“不是吧,他們找到你了?”
半小時後,我跟狽精再次去了雜貨鋪。
聽完我的講述,王奎一臉複雜道,“沒想到禦獸宗的報複來得這麼快。”
如今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