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的掩護下,陳曼像一隻黑貓般敏捷地穿過偵緝處的大院。雨水打在地上發出劈啪聲響,完全掩蓋了她的腳步聲。
醫務室此時透出昏黃的燈光,陳曼貼著牆根靠近,透過窗戶觀察室內情況。
黃醫生正趴在辦公桌上打盹,他的鼾聲隱約可聞。
醫務室平時是由陳醫生和黃醫生輪流值班,今天陳醫生淩晨便被叫去了審訊室,黃醫生一直在值班,看來有些勞累不堪。
陳曼沒有多做停留,迅速繞到醫務室正門。她脫下濕漉漉的雨衣和雨鞋,將它們藏在門廊下的陰影處。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陳醫生的辦公室門前,並從發髻中取出一根細鐵絲,在鎖孔中輕輕撥弄。
隨著"哢嗒"一聲輕響,門鎖應聲而開。
她快速閃身進入,反手將門虛掩。室內一片漆黑,彌漫著酒精和消毒水的氣味。
陳曼沒敢開燈,而是從內衣口袋取出一個小手電筒,用衣袖裹住燈頭,隻透出微弱的光線。
借著這縷微光,她快速摸到了藥櫃前。
陳醫生的藥櫃裡有很多瓶瓶罐罐,她很快就找到了標有"磺胺"和"止血粉"的藥瓶。
就在她伸手取藥的瞬間,突然傳來一聲悶雷。
陳曼條件反射般熄滅手電,整個人僵在原地。幾秒鐘後,確認沒有異常,她才小心地旋開瓶蓋。
她取出氰化物粉末,小心地摻入兩個藥瓶內,搖晃均勻後放回原處,確保看不出被動過手腳。
雖然她隨身攜帶的氰化物很少,但氰化物劇毒無比,隻要有一點便可置人於死地。
接下來是清理現場,陳曼取出隨身攜帶的毛巾,將腳下踩過的地方,輕輕擦拭了一下,倒退著走了出去,並將門輕輕關上。
走廊依然安靜,隻有黃醫生時斷時續的鼾聲。
陳曼小心翼翼的走出醫務室,她先在走廊陰影處靜立了三十秒,確認無人發現她後,才快速穿好雨具,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回到辦公樓,陳曼在樓梯間把雨衣、雨鞋擦拭乾淨,才回到孫濤的辦公室,沒留下一點痕跡。
推開辦公室門,小虎正蜷縮在沙發上睡覺。
孩子睡得很沉,但陳曼必須要製造出一些動靜,她在小虎的大腿上狠狠掐了幾下。
很快,小虎便哇哇大哭了起來,陳曼立刻換上關切的表情,"小虎不哭,媽媽給你倒點熱水。"
而此時,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趙誌強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拷問了多少輪。
這些狗特務就像一群嗜血的豺狼,一點點撕碎他的意誌。
他本想著無非是一死,無論如何也要為上海站爭取48小時的時間。
可這些狗特務就是不讓他死,漸漸地,疼痛吞噬了他的理智,黑暗吞噬了他的希望。
他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子在肺裡攪動。終於,在又一次被冷水潑醒後,他的意誌徹底崩塌了。
"給……給我一個痛快……"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我……說……全都……告訴你……"
周浩站在他麵前,語氣裡帶著虛偽的惋惜,"早這麼配合多好?何苦受這些罪?"
趙誌強已經廢了,身體被折磨成這樣,就算不再繼續審訊,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周浩湊近,"說吧,上海站的據點在哪裡?"
"在福……煦……路……”
趙誌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個模糊的音節,卻始終無法連成完整的句子。
周浩皺了皺眉,照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問出情報,人就已經斷了氣。
"嘖,廢物。"他朝門外厲聲喝道,"陳醫生!快過來給他注射強心針!"
門被推開,陳醫生提著醫藥箱快步走了進來,當他檢查趙誌強的傷勢時,眉頭越鎖越緊。
"傷口感染了,失血也嚴重,單純注射強心針恐怕不夠,需要立即進行急救處理。"
他邊說邊打開醫藥箱,翻找藥品,可箱子裡的止血粉和消炎藥幾乎見底,隻剩下薄薄一層粉末。
"這點藥不夠。"陳醫生抬頭看向周浩,"我得回醫務室再取。"
"那你還愣著乾嘛,還不趕緊去取。"
陳醫生匆匆離開,審訊室裡暫時安靜下來。周浩也活動了下疲憊的身軀,看著外麵的暴雨,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等陳醫生來到醫務室時,走廊裡空無一人,黃醫生仍在酣睡,陳醫生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打開藥櫃,取出磺胺和止血粉。
昏暗燈光下,他隱約覺得藥瓶位置有些偏移,但連軸轉的疲憊和周浩的催促讓他無暇細想。
他取了藥品便急忙趕回審訊室,此時,趙誌強已被鬆綁平放在地上。
陳醫生蹲下身,先用酒精棉球清理傷口,然後仔細敷上藥粉,再用紗布包紮妥當。
當他正準備給趙誌強打一針強心劑時,突然趙誌強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麵部迅速漲紅,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悶響,卻說不出一個字。
"怎麼回事?"周浩一個箭步衝上前。
"我"陳醫生也慌了神,連忙俯身檢查。
他翻開趙誌強的眼皮,發現瞳孔已經擴散,又迅速拆開剛包紮好的紗布,隻見傷口周圍竟開始泛出詭異的青黑色。
"中毒了?"陳醫生失聲叫道。
不到片刻,趙誌強便停止了抽搐,他的胸口也停止了起伏,但嘴角卻浮現出一絲釋然的微笑,仿佛終於得到了解脫。
周浩的臉色瞬間陰沉如鐵,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凶光,他咆哮道:"立刻封鎖整個偵緝處,一隻蒼蠅都不準放出去!"
趙興生反應極快,一把揪住陳醫生的領口,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陳醫生的腳尖離地,眼睛裡滿是驚恐。
"說,誰指使你在藥裡下毒?"
陳醫生臉色慘白,嘴唇不住地顫抖:"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藥都是從醫務室拿的,我什麼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