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點點頭,"不過行動時要注意分寸,租界那邊還需要日本人出麵周旋,彆鬨出太大動靜。"
“主任放心,這次調動的都是青幫弟子,就算出了岔子,也不會牽連到日本人。"
剛被李群打斷話的周浩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如水,他此刻就像個局外人。
李群和丁墨都是土原賢二從華北帶過來的,兩人本就關係密切。如今李群又拉攏了青幫大佬季雲,短時間內就能組建起上千人的武裝力量。
而他從偵緝處帶來的幾百號人,反倒成了丁、李二人的眼中釘。
每次開會,他提出的意見總是被刻意忽略,手下的人員調動也屢遭掣肘。
"周主任,你對這次行動有什麼看法?"
周浩強壓下心中的不悅,“沒有,我覺得李主任的計劃就很好。”
丁墨微微頷首,“那就這麼定了,一定要拿出點成績讓日本人看看。”
當天晚上,上千名青幫分子湧入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他們本就對租界比較熟悉。
三人一組五人一隊,挨家挨戶踹門搜查。他們重點排查近期入住的陌生人員,尤其是幾人同住一處、深居簡出的可疑群體。
搜查範圍主要集中在人口稠密的弄堂和棚戶區,這些地方人員混雜,正是山城特工理想的藏身之所。
一時間,租界各處接連響起零星的槍聲。但凡發現可疑人員,立即拘押審問,稍有反抗便直接開槍。
由於青幫分子人數眾多且行動猖獗,租界巡捕房雖多次出麵乾預,卻始終無法有效控製局麵。
法租界當局隨即向日本領事館提出嚴正抗議,指責日方縱容青幫擾亂租界治安。
然而日本領事館矢口否認與此事有關,聲稱青幫的行動純屬民間行為,與日方無關。
與此同時,山城特工並非坐以待斃,他們化整為零,偽裝成商販、黃包車夫混入市井,利用租界錯綜複雜的巷道進行周旋。
第二天,法租界的一棟石庫門民居內,王家才麵色凝重地聽著孫家良的彙報。
"站長,情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糟糕。一天內我們損失了三個安全屋,兩個聯絡站,三十多名弟兄犧牲。76號的特務這次配合青幫行動,簡直像瘋狗一樣,見人就抓。"
行動隊長鄭虎痛心道:“站長,你說我們中間是不是出了內鬼?不然這次怎麼會損失這麼大?”
王家才搖搖頭,自責道:“總部提醒過我們,是我們低估了這些地頭蛇的能量。"
說著,王家才又打量了下屋子,“這棟安全屋如果不是我們半年前布置的,估計這次也會遭到他們的排查。”
鄭虎咬牙道:“他娘的,這些狗漢奸!平日裡欺壓百姓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幫著日本人殘害同胞!站長,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孫家良勸道:"冷靜點,現在硬拚隻會造成更大損失。青幫的搜查還在繼續,當務之急是轉移剩餘人員。"
王家才歎了口氣,"先向總部彙報情況,讓其他人小心應對。”
另一邊,在公共租界邊緣的一間倉庫裡,梁佑正捂著手臂倚靠在麻袋上。鮮血仍從指縫間滲出,將他的長衫染得暗紅。
倉庫角落裡,還有幾名隊員或坐或臥,個個帶傷。
他的刺殺隊是上個月才抵達的滬市,都是新找的安全屋。
若不是從山城帶來的都是精銳的行動隊員,提前察覺了摸上門的特務,恐怕整個小隊都要全軍覆沒。
即便如此,原本二十多人的刺殺隊,如今隻剩下這寥寥數人。
梁佑實在想不通敵人是怎麼發現他們的,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總部有人出賣他們?
當山城軍統總部收到電報時,戴春風氣的將電報狠狠拍在桌上,“廢物,精心培養的行動隊員,竟然被一群地痞流氓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戴春風雖然心裡知道他低估了76號的實力,但軍統特工被幫派出身的特務打得潰不成軍,這要傳到老頭子哪裡,他的臉麵往哪擱?
毛成小心翼翼地說道:"老板息怒,76號這次聯合青幫,確實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當年月笙執掌青幫時,雖然行事狠辣,但至少還講民族大義。"戴春風冷笑一聲,眼中寒光閃爍,"現在倒好,季雲這條老狗,必須除掉,以儆效尤!"
毛成猶豫了一下,"老板,青幫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杜先生雖避居香港,可他的門生故舊仍在上海,要不要找他們出麵幫忙?"
"不必了。"戴春風抬手打斷,"那些人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現在日本人勢大,他們巴不得躲得遠遠的。"
毛成默然,他知道戴老板說得沒錯。
上海淪陷後,青幫分化嚴重,一部分隨月笙撤往香港,一部分投靠日本人,更多的則選擇明哲保身。指望他們出手相助,確實不現實。
"給上海站發急電,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給76號一個血的教訓!"
毛成欲言又止,"老板,上海站剛遭重創,現在行動會不會風險太大了些?"
“必須立即反擊,如果不給76號點教訓,明天就會有更多人叛變,隻有殺到他們膽寒,那些牆頭草才知道該敬畏誰!"
"還有,讓剃刀小組除掉季雲,而且要死得足夠慘烈,足夠震撼。我要讓全上海都知道,當漢奸的下場!"
毛成肅然立正,"是,老板。我這就去安排。"
當上海站收到總部的電文,孫家良眉頭緊皺,"站長,總部這是要我們拚命啊。"
王家才罕見地沒有斥責下屬的質疑,總部的這份電文措辭很嚴厲,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明確要求"即便彆動隊打光也在所不惜"。
王家才明白戴老板這次是真的震怒了,他深吸一口氣,轉向鄭虎:"再抽調一百名精銳,分批進入市區。"
鄭虎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明白!這次定要讓76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