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適時轉移話題,正色道:"孝介,禮服下周就能送到,酒會的籌備工作也基本就緒了。"
“不過……”林致遠故意麵露擔心的說道:“最近滬上治安不太好,這次酒會賓客眾多,我上午特意和今井少佐提過安保的事,就怕他不夠重視。"
“萬一出了紕漏,我們精心籌備的酒會反倒弄巧成拙。"
石川孝介聞言神色一凜:"弘明,你的確考慮周全,確實不能大意,明天我就去麵見長穀司令官說明此事。"
第二天,長穀司令官親自致特高課的佐川太郎。由於特高課人手吃緊,最終安保隻能讓76號特工總部幫忙協助。
一周後,酒會如期舉行。
吸取上次禮查飯店的教訓,這次安保工作格外嚴密。
76號的特務們被安排在和平飯店外圍,負責盤查來往行人和封鎖街道。
他們以飯店為中心向外輻射,在周邊街道設立層層關卡,對過往行人進行嚴格盤查。
除了赴宴的車隊,不允許任何閒雜人等通過,即便是持有日本僑民證件的平民也不例外。
另外,在飯店內負責酒會的服務員也必須是在籍半年以上的日籍員工,並對每一人都做了嚴格的身份核查和背景調查。
夜幕降臨,和平飯店燈火璀璨。
宴會尚未正式開始,飯店門前已是車水馬龍。一輛輛轎車魚貫駛入,在門廊前緩緩停下。
一位位軍官攜著盛裝的夫人陸續下車,彼此頷首致意,低聲寒暄著結伴步入酒店。
在外麵負責安保的李群,看著和平飯店門前絡繹不絕的高級轎車,不禁感歎:"這場麵可真夠氣派的。"
丁墨嗤笑一聲:"你知道什麼?這位千代子小姐的叔父是海軍大臣,手握實權。再加上石川家不惜血本操辦這場酒會,整個滬市,除了少數陸軍將領,但凡有點身份的都來了。"
李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最近正在惡補日本貴族和政界要人的資料。
他和丁墨雖然職務不高,但也是手握實權的人物,一會也是有資格進去參加酒會的。
他在心裡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定要多結識些日本人和新政府的人脈。
很快,酒會開始。
千代子身著定製的巴黎最新款禮服驚豔亮相,當她挽著長穀司令官的手臂步入會場時,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隨即響起此起彼伏的讚歎聲。
美惠子今晚也精心打扮,一襲淡粉色和服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的溫婉氣質,既不失禮數又不搶風頭。
她輕輕挽著林致遠的手臂,跟隨在石川孝介身後,在賓客間從容周旋。
林致遠現在是石川家在滬市的代表,石川孝介不遺餘力地將他引薦給在場的多位高官。
另一邊,一小時前,季雲照例從警察廳走出來準備回彆墅。
他現在雖是警察廳的副廳長,但即便是正廳長見了他,也得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好。
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他頗為受用,這也是他堅持每天來警察廳上班的原因。
工作對他來說不過是走個過場,泡一壺茶,在辦公室裡聽聽彙報,偶爾指點幾句,權當是消遣。
季雲像往常一樣坐進他那輛黑色轎車,前後還各有一輛護衛車隨即啟動,周圍還有幾十名弟子跟隨。
車隊緩緩駛離警察廳,朝著季公館駛去。
然而就當車隊即將駛出福佑大街時,一輛轎車突然從右側弄堂裡衝出,一個急刹橫在了路中央,徹底堵死了去路。
領頭的護衛車猛地刹車,輪胎在地麵擦出刺耳的聲響。
坐在後座的季雲本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這個急刹讓他的身體因慣性狠狠撞向前座,額頭磕在了前排座椅上。
還沒等他罵出聲,一陣密集的槍聲如同爆豆般從兩側響起。
"砰砰砰!"
"噠噠噠噠!"
隻見兩側建築的二樓窗口同時推開,七八個黑洞洞的槍口探出窗外。
不僅有步槍,還有兩挺捷克式輕機槍!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瞬間將整個車隊籠罩在致命的火網之中。
第一輪射擊就擊碎了三輛車的所有車窗,司機和前排護衛當場斃命。
跟隨在車周圍的人甚至來不及舉槍還擊,就被掃倒在地。
"轟!轟!"幾枚手雷從兩側窗口拋出,在車隊中間炸開,直接將剩餘的人炸的人仰馬翻。
"撤!往後撤!"幸存的護衛嘶吼著,轉身就要逃跑。
就在這時,李振彪推著一輛改裝過的板車橫在了後方的馬路中央,板車上堆著沙袋,一挺機槍架在上麵,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想要撤退的眾人。
"噠噠噠噠”
試圖後退的護衛們如同割麥子般倒下,街道上頓時血流成河。
在如此火力打擊下,戰鬥僅僅用了不到三分鐘,原本幾十人的車隊,就已經沒有半點聲息了。
趙天明帶著孫二狗和幾個少年從兩側樓房走下,開始打掃戰場。
季雲終究隻是個幫派頭目,坐的不過是普通轎車,不像周佛海那般有日本人特配的防彈轎車。
季雲的座駕早已被打成篩子,車門扭曲變形,鮮血從車內緩緩滲出。
但趙天明還是讓人補槍,才帶著眾人離開。
由於76號的主要人馬都在負責和平飯店的安保,趙天明他們從發動襲擊到撤離現場,前後不過五分鐘,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與此同時,法租界的仙樂斯舞廳門口。
剛剛尋歡作樂完的巡捕探長,叼著煙,醉醺醺地邁出大門。
“砰!”
一聲槍響,他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即栽倒在地。
對麵屋頂上,陳阿四收起長槍,身影也悄然隱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