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才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在昏暗的燈光下繚繞,他的眼神漸漸從震驚轉為冰冷。
以他對戴春風的了解,這種事確實像是他的手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但問題是他明明還沒有背叛。
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李主任,你今晚來,不隻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吧?”
李群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坐下,目光沉靜而銳利:“家才兄,戴春風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他既然敢動你的家人,就不會再留你活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我想知道軍統在滬市,除了上海站之外,還有哪些勢力?"
王家才歎了口氣,"戴春風對我在滬市的工作多有不滿,單我知道的,他今年向滬市就派了三支刺殺隊。”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些刺殺隊的部分武器由我們提供,但都是按總部指定的地點交接,雙方不見麵,聯係也隻用電台。"
李群眉頭微蹙,這個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情報工作向來單線聯係,但他仍不死心地追問:"有沒有那支刺殺隊配備了機槍和手雷?"
王家才思索片刻:"確實有一支,他們策劃了禮查飯店的爆炸案,事後總部還讓我們核查過戰果。"
他抬眼看向李群,"李主任為何突然問這個?出了什麼事?"
李群聲音低沉,"我師父季雲遇襲身亡了,看現場,凶手動用了三挺機槍和多枚手雷。"
王家才掐滅煙頭,"李主任,與其來問我,不如去找周浩。他原先的偵緝處,可是和這支刺殺隊正麵交過手。"
李群眼神一凝,雖然他與周浩素有嫌隙。但此事晴氣中佐已經下了命令,諒周浩也不敢不配合。
不過離開前,李群還是對王家才沉聲道:"家才兄,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望你早做決斷。"
第二天,孫濤奉命來到李群的辦公室,他輕輕叩門,聽到裡麵傳來"請進"的聲音才推門而入。
"李主任,您找我?"孫濤站得筆直,語氣恭敬。
李群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孫隊長來了,快請坐。"
孫濤謹慎地坐到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今早他剛到76號就被周浩叫去,特意叮囑他要配合李群的調查,但說話要注意分寸。
"孫隊長不必拘束,聽說你以前是軍統派到滬市刺殺隊的隊長?”
孫濤眼神微動,連忙解釋道:"李主任消息靈通,我那時受山城方麵蒙蔽,確實執行過一些針對皇軍和新政府的任務。"
"放鬆些,"李群擺擺手,語氣溫和,"你我都是棄暗投明之人,今天找你來,不是要追究過去的事。"
"昨天福佑大街的刺殺案,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我猜測就是軍統在滬市的刺殺隊所為,周浩曾根據你的情報進行抓捕過,我想知道這隻刺殺隊的詳細情報。”
孫濤謹慎地組織著語言:"是的,李主任。該刺殺隊的隊長叫林致遠,是軍統行動處的副科長,少校軍銜,他們小組一共隻有九人。”
他以前和周浩說過穿山甲小組的情況,現在想幫忙遮掩也不行,隻能坦誠。
“以前偵緝處的趙隊長曾帶隊抓捕過,但對方火力凶猛,甚至動用了機槍和手雷,導致抓捕失敗,並且損失慘重。不過後來發現趙隊長是內奸,也有可能是故意放水。"
李群微微皺眉:"昨天他們可是同時在八個地點發動襲擊,絕不可能隻有九人。"
"這個"孫濤略作遲疑,"或許是軍統總部又增派了人手?"
李群聞言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周主任說,你曾在山城與林致遠共事過?能否畫出他的肖像?"
孫濤心頭一緊,他的寒冬小組都是直接從黔陽訓練營抽調出來的。他所謂的"共事"經曆純屬虛構,隻是為了合理的出賣林致遠小組的情報。
"主任,我可以試著回憶他的相貌特征。不過您也知道,乾我們這行的都習慣做些偽裝,單憑畫像恐怕很難準確辨認。"
李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無妨,你先描述,我讓畫師來記錄。"
孫濤暗自盤算著,決定描述黔陽訓練營夥夫老張的樣貌描述出來。然後再將消息傳回總部,絕不可以讓老張來滬市。
另一邊,和平飯店的茶室內,林致遠與石川孝介相對而坐。
“弘明,"石川孝介難掩興奮地壓低聲音,"昨晚我牽到了千代子的手,她竟然沒有拒絕"
林致遠聞言心裡想罵人,真是廢物,花了這麼多錢,結果才牽個手?
雖說這時日本上層社會的女性都還比較矜持,但米內家畢竟不是那些傳承數百年的貴族,不該如此保守才是。
又是籌備酒會,又是專程從香港定製禮服。要不是礙於身份,林致遠都想自己上了。
"孝介,"林致遠輕歎一聲,語重心長道,"你在滬市的時日有限,若不能把握這段時光,待回到本土後,恐怕更難有機會了。"
石川孝介仍然麵露猶疑,低聲道:"我擔心過於冒進會引起千代子小姐的反感,況且若是行為失當被米內將軍知曉"
林致遠輕輕放下茶盞,"孝介,你還沒意識到嗎?這次千代子小姐能隨你來滬市,本就是兩家長輩默許的結果。米內將軍現在正需要石川家的支持,這門婚事對雙方都有利。"
“可山本俊彥也跟著一起來了?”
林致遠不屑道:"山本俊彥?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海軍大臣與次官聯姻?你覺得軍部會同意嗎?”
石川孝介聞言一怔,聽林致遠這麼一分析,他也回過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