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峰能理解小林雪子。
這小娘們兒過去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彆說燒火做飯了,恐怕連廚房都沒進過幾次。
能有這份心,已經很難得了。
他放下手裡的勺子,走到灶台邊,在她身旁蹲了下來。
“你來看,不是這麼燒的。”他的聲音很溫和,沒有一絲不耐煩。
他從柴火堆裡挑出幾根乾爽的細柴,又拿起火鉗,將灶膛裡那些堵在一起的柴火重新架空。
“你看,這柴火要這麼搭,像蓋房子一樣,中間要留出空隙,讓氣能進來,這叫氣口。”
他一邊做,一邊耐心地講解,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火想要燒得旺,就跟人一樣,得能喘上氣。你把它堵死了,它可不就憋屈得隻剩冒煙了?”
林雪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從未想過,一個簡單的燒火,裡麵竟然還有這麼多門道。
許峰將火重新引燃,看著那火苗“呼”地一下竄了起來,將整個灶膛都映得通紅。他把火鉗遞給林雪。
“你來試試,記住,要一根一根地添,從細的開始,等火勢穩了,再加粗的。”
林雪小心翼翼地接過火鉗,學著許峰的樣子,夾起一根細柴,慢慢地從灶口送了進去。
火苗立刻舔了上來,將那根乾柴點燃。
“對,就是這樣。”許峰在一旁鼓勵道。
林雪受到了鼓舞,信心大增。
她聚精會神地盯著灶膛裡的火,一根一根地添著柴,動作雖然依舊有些生澀,但比起剛才,已經像模像樣了。
看著灶膛裡的火越燒越旺,鐵鍋裡的肉湯也“咕嘟咕嘟”地翻滾起來,林雪的臉上,露出了孩子般開心的笑容。這種通過自己努力獲得成果的喜悅,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好好學。”許峰看著她那被火光映得紅撲撲的臉蛋,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等下午泥瓦匠把炕盤好了,冬天取暖、做飯,可都得靠這個。到時候你要是還不會燒,咱們倆就得抱著啃冰疙瘩了。”
他半開玩笑的話,逗得林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抬起頭,那雙在火光下亮晶晶的眸子,像盛滿了星辰的湖水,定定地看著許峰。
“夫君,謝謝你。”她輕聲說。
她謝的,不隻是他教她燒火。
更是他給了她一個家,一個可以讓她放下所有偽裝和戒備,學習如何去生活的家。
許峰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行了,火看著點,彆讓它滅了。肉差不多了,準備吃飯。”
“嗯!”林雪重重地點了點頭,看著許峰轉身去拿碗筷的高大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這煙火繚繞的尋常日子,真好。
……
第二天一大早,許峰推開院門,外麵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村裡人大多起得早,昨天那堆積如山的獵物帶來的震撼還沒消退,今天又看見王二虎領著胖子他們,用村裡唯一那輛牛車,將剩下的獵物都裝上,準備往鎮上拉。
“二虎,今兒又去鎮上賣肉啊?”有相熟的村民打著招呼。
王二虎挺了挺胸膛,他今天特意換了件乾淨些的衣服,雖然臉上還有些淤青,但精神頭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足。
他享受著村民們投來的、夾雜著羨慕和敬佩的目光,這種感覺,比抽大煙還上頭。
“那是,許哥打的獵物,得趕緊出手,換成錢,好蓋房子。”王二虎說得大義凜然,仿佛這事兒他占了多大的功勞。
“你小子,現在是真出息了!”
“跟著許峰,沒錯!你們這叫強強聯手!”
吹捧聲不絕於耳,胖子和瘦猴他們聽得也有些飄飄然,不自覺地把腰杆挺直了些。
隻有啞巴,依舊低著頭,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安。
許峰靠在門框上,看著這一幕,沒說話。
他清楚得很,對王二虎這種人,光用拳頭打,隻能讓他暫時服軟。
得給他點甜頭,給他點虛名,讓他自己把自己架到火上烤。
現在全村人都當他是打獵的好手,是自己的“合夥人”,他要是再敢耍什麼花樣,不用自己動手,村裡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許爺。”王二虎看見許峰,立馬收起那副得意樣,一路小跑過來,臉上又換回了諂媚的笑:“您放心,今天保證賣個好價錢,錢一分不少給您拿回來。”
“去吧。”許峰點了點頭,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路上安分點。”
王二虎心裡莫名一緊,連忙哈著腰點頭稱是。
牛車吱吱呀呀地走遠了,許峰回到院裡,林雪正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衣物出來晾曬。
她今天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裳,雖然樸素,卻難掩那窈窕的身段和出眾的氣質。
經過昨夜的滋潤,她的眉眼間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動人的嫵媚。
“夫君,我剛剛聽外麵的人說,他們都以為……獵物是王二虎他們幫著一起打的。”林雪一邊晾衣服,一邊輕聲說,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忿。
“讓他們說去。”許峰正在院角翻弄著一小塊荒地,他昨天翻地的時候,就覺得這土質有些不對勁,泛著酸,還板結得厲害。
腦子裡那“農業專家”的知識自動跳了出來,告訴他這是典型的酸性土壤,不改良的話,種什麼都長不好。
“這樣誤會你,你不生氣?”林雪有些不解。
許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回頭看著她,笑了笑:“名聲這東西,有時候是好東西,有時候,也是個累贅。王二虎愛背這個名聲,就讓他背著。他背得越響亮,就越不敢在我麵前齜牙。”
他走到林雪身邊,看了一眼她盆裡還沒晾完的衣服,又看了看院子角落裡那堆燒完的柴火灰:“雪子,去把那些草木灰都撮過來,撒到這塊地裡。”
“草木灰?”林雪愣了一下,“那不是沒用的東西嗎?”
“誰說沒用?”許峰神秘一笑:“那可是寶貝。這地啊,就跟人一樣,脾氣不好,得順著毛捋。它現在是‘酸’的,草木灰是‘堿’的,給它‘吃’點,中和一下,以後咱們種的菜才能長得又肥又大。”
一套在當時聽起來聞所未聞的理論,從許峰嘴裡說出來,卻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林雪聽得半懂不懂,但看著許峰那篤定的眼神,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拿著撮箕去了。
看著林雪認認真真地將草木灰均勻撒在地上,許峰心裡一陣舒坦。
這係統給的技能,看似雞肋,用在這些地方,倒也彆有一番樂趣。
等以後天下太平了,就帶著這小娘們兒,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圈一大片地,種種田,養養牛,再生一窩娃,那日子,光是想想都美。
下午,王二虎他們從鎮上回來了。
牛車上拉著青磚和石灰,後麵還跟著兩個泥瓦匠師傅。
錢也一分不少地交到了許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