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老河溝村的小路上,暖洋洋的。
許峰扛著一頭野豬,身後還掛著七八隻野兔,步履輕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自從山裡的事情過後,他在村裡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二虎被蘇軍斃了,他的兩名跟班則是蹲起了大牢。
伊藤同樣被關押了起來,治病的同時也在接受審查。
至於癲狂的小野田,據說已經坐上了前往西伯利亞的列車。
而許峰和小林雪子,則是恢複了他們的平靜生活。
“哎呀,許峰回來了!”
村頭的幾個婆娘看到他,連忙迎了上來。
“許峰,今天又打了這麼多?”
“你這本事,真是神了!”
許峰點點頭,沒多說什麼,繼續往家走。他已經習慣了村民們這種敬畏的眼神。
“許哥,這野豬能賣給我嗎?”
李老三小跑著追上來,搓著手笑道:“我給你三十塊大洋,怎麼樣?”
“四十。”許峰頭也不回地說。
“四十就四十!”李老三一咬牙答應了。
這價格確實不便宜,但許峰打的獵物質量好,而且從不缺貨,村裡人都搶著要。
剛到家門口,院子裡就傳來一陣說話聲。
“林大夫,您再看看,這藥該怎麼吃?”
“一天三次,飯後服用,記住了嗎?”
一個溫柔的女聲回答道。
許峰推開院門,看到小林雪子正坐在院子裡的小桌前,給村裡的張大娘看病。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藍布衫,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後,正專注地給老人把脈。
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那種專業而認真的神態,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溫柔的光芒。
“夫君回來了。”
小林雪子聽到腳步聲,抬起頭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裡沒有了以前的恐懼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容和自信。
自從不再裝聾作啞後,她整個人都變了。
不再是那個戰戰兢兢躲在角落裡的女人,而是村裡人人尊敬的林大夫。
“張大娘的老毛病怎麼樣?”
許峰放下獵物,在一旁的井台上洗手。
“風濕性關節炎,老毛病了。”
小林雪子一邊收拾藥包,一邊說道:“我給她開了些中藥,調理一段時間應該會好轉。”
張大娘連連點頭:“還是林大夫有本事,比縣裡那些大夫強多了!”
“您過獎了。”小林雪子謙遜地說。
“哪裡是過獎,我這老毛病折騰了十幾年,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
張大娘激動地說:“您這一來,不到半個月就見效了!”
許峰看著小林雪子忙碌的身影,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這比什麼都重要。
“林大夫,那我先回去了。”
張大娘站起身,從懷裡掏出幾個雞蛋:“這是我家母雞剛下的,您收著。”
“這怎麼好意思……”
“拿著吧。”許峰在一旁說道:“張大娘的心意,彆推辭了。”
小林雪子這才收下雞蛋,送張大娘到門口。
等老人走遠了,許峰才開口:“今天怎麼樣?”
“還好,來了五個病人。”
小林雪子走回院子,幫他收拾獵物:“都是些小毛病,感冒發燒什麼的。”
“村裡人現在都信任你了。”
“嗯。”小林雪子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多虧了你。”
要不是許峰在關鍵時刻保護她,她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處境。
“說這些乾什麼。”
許峰拍拍她的手:“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
這三個字讓小林雪子的心裡湧起一陣暖意。
從逃難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
“對了,今天伊莉莎來過。”
小林雪子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她說有事找你。”
“她說什麼了?”
“沒說具體的,隻是讓你去鎮上一趟。”
許峰皺了皺眉,他知道伊莉莎找他,肯定不是什麼小事。
“你先忙著,我去鎮上看看。”
“這就去?”小林雪子有些擔心:“要不明天再去吧?”
“沒事,去去就回。”
許峰沒有停留,轉身便離開了家門。
……
許峰騎著一輛罕見的二八大杠,在通往上壩鎮的土路上顛簸著,午後的陽光透過楊樹葉片灑在身上,有些溫暖。
但他的心情並不輕鬆。
伊莉莎這個女人,從不會無緣無故找他。
上次王二虎的事情剛過去半個月,她又有什麼事?
進了鎮子,許峰直奔蘇軍駐地。
門口的哨兵看到他,立刻敬禮:“許峰同誌,上尉同誌在辦公室等您。”
許峰點點頭,熟門熟路地走進那棟青磚建築。
推開辦公室的門,伊莉莎正坐在辦公桌後麵,手裡拿著一份文件,神色嚴肅。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來了。”她起身,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
許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掃過桌上厚厚的文件:“什麼事這麼急?”
伊莉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邊,背對著他。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在她筆挺的軍裝上投下一道剪影。
“許峰,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壓抑的重量。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這要看你怎麼理解了。”伊莉莎轉過身,麵色凝重:“我們蘇軍,要撤出東北了。”
許峰的眼神微微一沉:“時間?”
“明年三月之前。”伊莉莎回到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
“莫斯科和你們正府的談判已經結束了。雅爾塔協定的承諾,我們已經履行完畢。”
“接下來,這片土地將完全交還給龍國人。”
許峰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她繼續。
伊莉莎看了他一眼:“但是龍國的局勢,你比我更清楚。”
“國民正府和岩安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雖然表麵上還在談判,但大家心裡都明白,內戰已經不可避免。”
許峰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敲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所以呢?”
“所以,我們爭取了五個月的緩衝期。”伊莉莎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在這五個月裡,我們會儘可能地幫助那些真正為人民戰鬥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八路軍。”
“沒錯。”伊莉莎點頭:“雖然不能明說,但是我們都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她走到許峰麵前,語氣變得嚴肅:“而這一切,都和你有關係。”
“和我有關係?”許峰眉頭微皺:“我隻是個普通農民。”
“普通農民?”伊莉莎冷笑一聲:“許峰,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小野田那件事之後,你以為你的身份還能瞞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