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一扭頭,見薑明哲盯著那公主,起初還有些歡喜,畢竟是自己叫他來看的,他看得這麼認真,可見自己眼光多好。
但當她發現薑明哲眼神中滿漾驚豔,頓時就不高興起來。
一把拉上公主的鬥篷帽子,跳腳道:“不許你看了,我讓你看,誰讓你盯著她一直看了?”
薑明哲這時也回過神來,心中有些吃驚。
在他認知中,後世隨便一個班花放到古代,就算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要是校花,隻怕稱得上傾國傾城。
畢竟後世女人吃得好保養好操勞少,素顏也要吊打古人,何況還有種種邪術加持。
那麼見多識廣如自己,又豈會對著一個古代女人的容貌發呆。
但事實有時就是這麼顛覆認知。
一個女人,若是五官精致,肌膚細膩,便已堪稱難得一見的美人,而被阿紫所執女子,真正是相貌如畫,肌膚勝雪,令人望之如墜美夢。
當然這樣形容不免太過抽象,薑明哲心裡有一個更精準的描述——
年輕版、冷白皮版、上了美顏濾鏡版的佟麗婭!
嗯,也許是古力娜紮?
薑明哲本著負責的態度,又看了一眼。
確定了,還是佟麗婭!
“啊啊啊!你還看!”
這一眼讓阿紫徹底暴走,跳腳道:“看在眼裡拔不出了麼?哼,我割花她的臉,瞧你還看不看!”
說罷手指靈活的一轉,那把寶石小刀已由反握變為正握,比劃著公主的臉蛋,似乎考慮怎麼劃這一刀才最合適。
薑明哲心中湧起一陣強烈不忍,就像看見一個頑童,伸手去扯一朵品種稀貴又開的正好的花兒。
但他深知,自己一旦求情,阿紫這一刀隻會劃得更深。
“哈”的一笑,薑明哲露出一個無謂的笑臉,眼神卻犀利的瞪向一旁的侍女桑珠。
“啊!”桑珠尖叫一聲,連滾帶爬撲上來,抱住阿紫的腿,仰起臉兒哭求道:“美麗的姑娘,求求你不要劃我們公主的臉,你如果不高興,就劃我的臉吧!”
阿紫露出喜色:“你說我很美嗎?可是……”
她瞥了一眼公主,喜色瞬間消失:“我豈有這個破公主美!再說我劃你的臉乾嘛,你瞧你黑乎乎的,還不如我呢。”
桑珠連連搖頭,一疊聲道:“不不不,你比我們公主美多了。你這般美,心腸一定頂頂好,你不要劃她的臉,求求你。”
阿紫笑道:“我雖然也挺美的,但誰說人美就要心腸好?心腸好的都是老實人,老實人隻配受人欺負,我的心腸,最壞最狠,你不見我殺了這麼多人麼?”
桑珠語速很快,連忙道:“不不,除了多吉大叔,其他的那些喇嘛,不是什麼好人……”
這時公主皺眉喝道:“桑珠,不許你求這邪惡的妖女,反正我也不想嫁給德祖袞那個老東西,讓她劃畫我的臉,殺了本宮便是。”
阿紫見她這麼硬氣,反而遲疑起來,薑明哲趁機笑道:“咦,這個公主身上,好像藏著什麼有趣的故事,哎,不過也不重要了,反正都要死了。”
阿紫見薑明哲全不在意此女生死,也不管自己劃她臉孔,心裡仿佛一塊石頭落地,隻覺天藍草綠,忽然就不想殺人傷人了。
露出笑臉道:“大生薑,你想聽故事嗎?那我們先讓她說故事,再殺她也不遲呀。”
公主怒道:“誰要和你們這些惡人說什麼故事,快殺了本宮,唃廝囉的後裔,可沒有貪生怕死的孬種。”
“唃廝囉?哦,青唐吐蕃的締造者,我想想啊……”薑明哲忽然開口,仰起頭回想著導遊做過的介紹。
總算日子相隔不遠,大致能記起一些,薑明哲淡淡說道:“唃廝囉,吐蕃讚普的後裔,原名,原名什麼來了?算了,反正改名叫了唃廝囉,意思就是佛子,在青唐(即後世西寧)建立了政權,還被宋朝冊封為西平王、大將軍、節度使,幫著宋朝對付西夏……他死了之後兒子即位,兒子叫什麼來著?毛氈?”
阿紫佩服道:“大生薑,你懂得可真多!哈哈,怎麼會有人叫毛氈這麼傻的名字。“
公主見他對自家來曆如數家珍,暗自吃驚,又聽阿紫笑話自己爺爺的名字,凶巴巴瞪著阿紫,發怒道:“他隻是胡說罷了,本宮的祖父,大名叫做董氈。”
阿紫也瞪起眼睛針鋒相對:“大生薑才不會說錯,你祖父就是叫毛氈,毛氈毛氈臭毛氈!”
公主眼神冒火,阿紫滿眼挑釁,四隻大眼睛比賽一般,誰都不肯眨一下,對視了一會,阿紫覺得眼睛發乾,生怕輸了,立刻開口威脅:“你再敢這麼看我,我就把你喝掉!”
薑明哲頓時嚇了一跳,看了一眼叉著腰和人鬥眼的阿紫,心想這小妞不會是穿越的前輩吧?
忍不住試探道:“師姐,旺仔牛奶?”
阿紫趁機放棄了比賽,詫異看向薑明哲:“什麼?你想喝牛奶了麼?可是為什麼偏偏要忘了崽子的牛?”
薑明哲鬆一口氣,笑道:“你聽錯了,我是說你堂堂昆侖山大蛇妖白素貞,就算生氣,也該是把她吃掉,怎麼能喝掉呢?”
阿紫得意看了一眼公主,囂張道:“我就喝她!這個小妞這麼白這麼軟,好像牛奶熬成的米粥,我白素貞咕嘟嘟一吸,就把她喝掉了。”
公主怒道:“妖女,你要殺就殺,不必嚇唬本宮,唃廝囉的後裔……”
話沒說完就被薑明哲打斷:“姑娘,你也彆和我們吹牛了,董氈既然是你祖父,那你爹應該是青唐吐蕃第三代國主阿裡骨吧?誰不知道阿裡骨隻是董氈收的養子,人家唃廝囉的血統,跟你有一點關係麼?”
阿裡骨是董氈養子一事,便在青塘吐蕃國內,也隻有少數高層知悉,薑明哲一個漢人卻輕描淡寫說出,驚得這公主目瞪口呆,原本高傲的氣焰頓時不再。
阿紫見薑明哲懟的公主臉色發白,心花怒放,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公主哪有這麼好碰上,原來這小妞是個假貨!”
薑明哲含笑看她一眼,心想公主有什麼不好碰上,你這小妞不也是堂堂大理國公主麼,隻是你自家不知道罷了。
想想卻也有趣,這青唐公主的年紀當在十六七歲,跟稚氣未脫的少女阿紫相比,無論體型、氣質都要成熟得多,阿紫個頭比人矮半截,身形比人窄一圈,居然還大咧咧叫人家小妞。
公主不理阿紫奚落,盯著薑明哲道:“你胡說,這些謠言,你從何處聽來!”
阿紫立刻反駁道:“他是曲阜的大才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還會作詩,不信我背給你聽……”
薑明哲魂飛魄散,他一共隻“作”了兩首詩,一首寫給小生薑的,已被阿紫拿走了版權,此刻要念的,隻能是關關雎鳩。
這公主雖然是個番邦貨,但一身氣質文華內斂,沒讀過這首詩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不要!”薑明哲下意識大叫,見阿紫不解的望來,連忙找補:“那是我寫給你的詩,不喜歡彆的女人聽見!”
“是呀!”阿紫一瞬間容光煥發,整個人仿佛都發出光來,饒是站在這天仙下凡般的公主麵前,也自有一番光彩。
小腦袋點的跟吃米的小雞一樣:“你說得很對,她這個假貨公主,哪裡配聽這首好詩。”
公主驚訝的看了一眼薑明哲,倒是沒想到這個年輕土匪竟還是個詩人,可惜說的話句句讓她不喜,神情冷冷的說道:“你就是念我也並不稀罕聽,一個小賊罷了,還不知道哪裡抄來的詩句。”
薑明哲背冒冷汗,哈哈笑道:“詩可以抄來,你家這些秘密,也是我抄來的麼?”
阿紫樂道:“嘿嘿,你這小妞也不必好奇他怎麼知道你家秘密,我是昆侖山大白蛇成精,叫做白素貞,他呢,是昆侖山,嗯,一隻大青蠍子成精,叫做……大青!”
她心想大生薑的武功早晚要超過我,哪有小青比白素貞還強的道理?要是大青,那就說得通啦。
薑明哲聽得笑出聲來,心想妙哉,方才還說了我是曲阜才子,現在就成了昆侖山大蠍子精,嗯,蠍子精蛇精都有了,什麼時候冒出葫蘆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