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腳下的波濤時急時緩,或狹或寬,曲折蜒蜿。
眼前的風景從群山到荒灘,又到雪山,再到古樹遍布的叢林,不斷變換。
薑明哲和阿紫在飛天蜈皇的背上,已經度過了好幾個日升月落。
乾糧吃了大半,葫蘆裡的水早已喝完,阿紫嫌棄蜈蚣劃過的水太臟,取繩索綁著葫蘆遠遠擲出,打那清淨的江水飲用。
又不時駕馭巨蜈衝波掀浪,驚得魚兒躍出水麵,伸手捕捉。
兩人還學會了趁著巨蜈不備,飛快的交換手套,一個人把控巨蜈,另一個人趁機運功修煉。
薑明哲出發前,把剩下的五寶花蜜酒都帶在了背簍裡,此時拿出和阿紫分享,幾天下來,阿紫連開四處穴竅,卻仍是氣鼓鼓的,敲著自己腦袋嫌自己笨。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薑明哲這幾天又開十七處穴竅。
加上先前所開的十二個,以及融毒那日所開三個,共計開穴三十二處。
除了最初所開任脈五穴,其餘二十七個穴竅,都是一水兒的金屬性。
開穴之餘,他在蜈蚣山所得的蜈蚣,也都儘數用來融毒入竅。
隻是這一次,卻沒有用那讓蜈蚣咬手再逼毒的笨辦法。
此前星宿派都是用活人融毒,哪裡在乎疼痛死活,但薑明哲彆辟新徑,想出了用自家血液融毒的方法,效果卻還更好。
阿紫看後,若有所思,她沒有薑明哲先天毒體,這般融毒,吸收的毒性更多,難免走火,但是事後細想,既怕毒性多,少抹一些毒血,不就是了?
況且她見薑明哲寧肯忍疼,也不願害活人,也隱隱擔心自己以舊法融毒,會讓薑明哲不喜——
當然這番念頭絕不肯宣之於口,甚至自己心裡也不願承認。
後來她提出讓薑明哲融飛天蜈皇毒液,薑明哲說怕咬斷了手,阿紫一下想到個妙法:剖出毒物的毒囊,以人血混合,製成“人工毒血”,用以融毒!
此時說給薑明哲聽,薑明哲連讚她聰明,便由阿紫持刀,剖出蜈蚣毒囊,擠破在玉碗中,薑明哲割出鮮血與毒液拌勻,塗在掌上運功一試,果然可行。
阿紫照樣施為,把先前所捉紅蜈蚣都剖出毒囊,混上自己鮮血,一點一點融入體內,雖然比薑明哲要慢上許多,但比她以往靠彆人鮮血融毒,效率卻是提升了太多,不由大喜道:“這般下去,最多兩三年,摘星子也未必是我對手,哈哈,我要做大師姐啦!”
練功之餘,薑明哲也和阿紫說了後羿射日嫦娥偷藥、豬八戒娶媳婦兩個故事,引出了唐三藏、孫悟空、高翠蘭等全新人物。
阿紫越聽越是喜歡,薑明哲經不住她盤根問底,隻好從頭講起全本西遊記來——
他沒看過原著,說的自然是電視劇版本,目前已說到女兒國這一段,說罷撓首弄姿,給阿紫唱了一段:“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
阿紫從未聽過這般悱惻纏綿小曲兒,一時間驚為天人:“大生薑,你真正是個大才子,會寫詩,還會作曲,天呐,到底有什麼是你不會的麼?”
薑明哲連關關雎鳩都擔下了,名下再添這首女兒情,內心毫無波瀾。
嫻熟的和她商業胡吹:“師姐也是聰明至極的女子啊,單單創新這融毒之法,一旦普及,每年要少死多少人呀?寫詩唱曲算什麼,師姐這才叫功德無量。”
阿紫不在乎什麼功德無量,隻是見薑明哲由衷喜悅,也自得意。
趁機撒嬌,催著他把女兒情一連唱了七八遍,直到完全學會這才滿足。
對於那個全是女人的國度,阿紫也是極為神往,眉飛色舞展開暢想:我若是女兒國國王,才不要唐三藏那個呆和尚,到時候我就納這大生薑做王妃,讓他多喝點子母河河水,給本王生幾個胖娃娃,嗚哇哈哈哈哈哈!
這少女越想越覺有趣,打了一葫蘆河水,硬逼著薑明哲喝了幾口,然後就陷入幻想不可自拔,不時帶著鬼畜的笑容,打量著薑明哲的肚子:王妃,你肚子怎麼還不變大?
可這麼有趣的日子,終究也不能事事完美,主要的問題是,人有三急。
尿尿還好解決,飛天蜈皇背部空間雖然有限,好歹能分出個前後。
前麵的人不許回頭,後麵的人趁著浪疾風高的當口嘩嘩一番,聲音都被水聲遮掩,氣味也因頂風難存,臉皮厚一厚,大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便便則成了巨大難題。
阿紫心裡和薑明哲再親近,也沒法當著他麵行此壯舉。
就是薑明哲老臉皮厚,也不願意公然拉屎。
好在兩人內功都有火候,少吃點東西,鎮壓一下腸胃倒也不難。
如此過了七天,兩人都瘦了一圈。
薑明哲長期混跡酒場,雖仗著年輕不曾發福,多少也有些贅肉,經此一瘦,下顎線清晰如刀劈斧鑿,五官愈發立體,身形更趨精健,本就極高的顏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惹得阿紫不時望著他走神。
而阿紫本來就有些單薄,如今這麼一瘦,風大一些都怕把她吹走,兩隻大眼睛顯得又大一圈,原本還顯得俏皮機變,此刻全成了楚楚可憐。
薑明哲覺得不能再漂流下去了,必須要上岸,該拉拉,該吃吃,不然阿紫真成紙片人了。
他自忖這幾日功力大進,巨蜈此刻有氣無力,合二人之力,未必不能一戰。
思忖定了,正待和阿紫商議,忽然背後簍筐中,傳來小生薑躁動的尖叫聲。
阿紫喜道:“呀,這個誤事的東西總算醒了!”
蜈蚣山一役,這猴兒大發神威,一己之力震懾滿山毒蟲,吃了個腸滿肚兒圓,怕是自有蜂猴這個品種以來,也沒哪隻蜂猴像它這般大吃過。
尤其所吃都是罕見劇毒的蜈蚣,更是奢侈的隻吃最毒的腦袋,直接吃得承受不了,一睡了事,直到此刻才醒來。
這猴兒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修了吃福,眼睛剛睜,便嗅見飛天蜈皇的味道,這於他而言,乃是曠世難逢的美味,急切之心,比當初見六翅鐵蜈時還要鼎沸十倍。
巨蜈的觸角此刻被薑明哲緊攥,因禍得福,倒沒有立刻被小生薑鳴聲麻痹,但是也感知到了天敵存在,陡然發起狂來,數十長腳一陣亂劃,恰好遇見水流拐彎處,一頭直撞上岸去。
薑明哲和阿紫這幾日輪流掌舵,始終平安無事,難免放鬆,不料巨蜈突然發狂,頓時被甩得跌出,撞到身後阿紫,雙雙落下蜈背。
那巨蜈金須一甩,複得自由,立刻便要逃跑,可惜小生薑叫聲不斷,巨蜈衝出不足三米,周身一顫,就此癱軟。
阿紫哈哈大笑,拋出小刀給薑明哲:“你剖出他的毒囊,擠出毒液和你鮮血融合,應該便能融毒。”
說罷一溜煙鑽進了莽莽叢林——多半是上廁所去了。
薑明哲操刀上前,按住巨蜈兩顆大牙,喀嚓喀嚓,強行切開硬甲,嫻熟的扭拽拔出。
毒牙之後,各自連著一枚棗兒大小的青黑色球體,正是蜈蚣的毒囊。
蜈蚣這兩顆尖銳發黑的大牙,其實並不是牙齒,而是異化的前肢,毒囊生於其後,前肢刺入獵物肉體,即可源源不斷注入毒汁。
毒囊一出,小生薑叫聲更急,薑明哲也不理會,找出玉碗,顧自擠毒、放血,然後把兩個癟癟的毒囊塞給了小生薑,告訴它道:“你彆看這蜈蚣塊頭兒大,毒液倒是不多,將就著吃吃吧。”
小生薑抓在手裡聞了聞,似乎嫌少,但以它的智商,萬萬想不出人類的騷操作,隻得委屈巴巴塞進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薑明哲見它不計較,嘿嘿一笑,盤膝坐下,塗血融毒。
這頭飛天蜈皇毒液既毒,毒力又強,薑明哲陸陸續續放了好幾次血,耗費了大半天辰光,才儘數融入體內。
他睜開眼,阿紫早已回來,羨慕道:“先天毒體當真厲害無比,這麼多毒,若是我隻怕一個月也融不完。”
隨即露出興奮神色道:“大生薑,剛才我看見一個小姑娘,捉了好多毒蛇,我們去搶了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