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小心翼翼走過去。
左右躲不過被打,先道歉反倒還能少挨點罵。
墨染垂著頭這樣想著,卻倏地看到一雙手撩開了他兩鬢的長發。
“什麼錯不錯的,你這傷口再不處理就真的要留疤了。”蘇苒一邊將墨染散下來的長發挽起,一邊拉著他的手把人帶到凳子上坐下。
墨染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怔怔地望著蘇苒扣在他手腕的手,木訥的坐下。
待到他感受到蘇苒的體溫正透過手腕處接觸的皮膚傳過來時,蘇苒的手已經鬆開,隻留一點餘溫轉瞬消散。
“家裡有什麼止血祛疤的草藥嗎?”
蘇苒看著墨染身上的傷口有些犯難。
她在地球沒死之前學的就是醫學,對於處理傷口這件事可謂得心應手。
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會的再多,也沒辦法在這個窮到連水都沒有的家裡為墨染處理傷口。
墨染聽到蘇苒的話,輕輕搖頭:“妻主,我的傷很快就能愈合的,不需要那些東西。”
對於負傷這件事墨染已經習慣了。
以前蘇苒不開心就會打人,身上帶傷已經是家常便飯,眼下這點小傷他休息一晚就能愈合。
“不行。”蘇苒看著墨染肩頭格外深的一條傷口搖頭,“傷口不處理好會感染發炎,嚴重會死人的。”
雖然這個世界裡雄性體質會比地球人好一些,但到底他們都是肉做的。
再怎麼好,也不是金剛不壞、百毒不侵之身。
況且原主苛待這五個獸夫許久,大家都不是那麼健康。
墨染怔愣地眨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蘇苒。
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也被白止誤傷到腦袋了。
蘇苒這是在關心他?
“你先不要亂動,等金溟挑水回來我幫你清理一下傷口,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蘇苒決定去村子裡的張大夫那裡借點藥回來。
可她叮囑完剛要出去,就看到金溟挑水回來了。
金溟赤裸著上半身,露出精勁的腰身,展開一對金色翅膀飛回來。
他將水倒進水缸後,斂回羽翼,重新穿好衣服。
“妻主,這些水夠嗎?”
水缸堪堪填至半滿。
金溟摸不清蘇苒的脾氣,怕直接挑滿了惹她不快,便找蘇苒去問。
蘇苒點點頭,眼下這些水也還算夠用。
“金溟,你去外麵撿些柴火回來。”蘇苒吩咐。
金溟狐疑地看著蘇苒,又看了看一旁同樣滿臉疑惑的墨染。
“妻主……要撿多少?”
這雌性不會因為白止棄她而去氣瘋了,想要把他們都殺了燉成湯吧?
金溟忐忑,腳步發虛,腦海裡飛速旋轉,思索著逃跑辦法。
蘇苒走去灶台,掀開落了一層灰的鍋蓋。
“能把水燒開了就行,我準備給墨染清理一下傷口。”
“開水清理?”金溟被嚇的一顫,他連連退後三步,手扶著門框,不可置信地質問蘇苒。
“蘇苒……你就算再喜歡白止,再討厭墨染,也不能用這種辦法對待他吧?墨染隻不過是想拿回護心麟,他根本沒碰到白止。”
金溟急到連妻主都不說了,直接稱呼大名。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判定蘇苒燒水就是為了報複墨染。
墨染聽到金溟的話後,微微抬眸看向蘇苒。
他眸底深沉,卻又盛著窗外灑進來的夕陽餘暉在死潭裡蕩開點點漣漪,似是期盼,又像是做最後的掙紮。
“啊?”蘇苒被金溟一長串的話說的發懵。
什麼白止黑止的?
她隻不過就是想煮點乾淨的水好給墨染擦拭身體。
“金溟。”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誤解了,蘇苒決定坦白,“我燒水不是想燙死誰虐待誰。”
“我承認,之前我對你們不好,是我的錯。”
“但今天我醒悟了,與其讓大家和我都這麼痛苦的活著,不如一起改變,我以後好好對待你們,我也希望你們可以接納我。”
蘇苒一番話講完,換來的是良久的沉默。
金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蘇苒,唯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微瞪,似乎是不敢相信蘇苒說的話。
相比於金溟的反應,墨染就要沉穩許多。
他望著蘇苒的背影,深沉漆黑的眸色在夕陽下折射出幾分光彩。
眼波流轉間,墨染出聲打破沉默。
“妻主,我信你。”
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但至少此刻的蘇苒的確和以前不同。
墨染對於怎麼生活和誰生活要求並不高。
他隻期望蘇苒不再毆打自己就足夠了。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聽到墨染說信自己,蘇苒立馬揚起一個笑臉。
看來這關係也沒惡劣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嘛……
蘇苒心底美滋滋地想著,卻聽到金溟幽幽說道。
“你先改了再說。”
金溟說完,最後看了一眼墨染,隨後出了門離開。
蘇苒看著飛走了的金溟,心底無奈歎息。
她還以為小鳥會比小蛇更好哄一些。
“妻主,需要我幫忙做什麼嗎?”墨染望著蘇苒的背影問。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好。”蘇苒說著轉過身,結果被眼前的景象美得一怔。
夕陽餘暉透過窗欞灑在墨染的身上,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那裡,長發散落在肩頭,抬起一張清雋的臉深深地凝望著她。
拋開以往的小心翼翼和畏懼,墨染無論是臉還是身材都是一頂一的好。
隻可惜,人被困在原主身邊蹉跎成了那副樣子。
蘇苒微微歎息。
見蘇苒一直看著自己還輕歎口氣,墨染下意識以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他連忙道歉,垂下眉眼用長發擋住身上的傷。
“對不起妻主,我不該這麼看你。”
蘇苒擺擺手:“墨染,我沒有生氣,你也沒做錯什麼。”
說完,金溟帶著一捆枯樹枝飛回來。
“妻主。”金溟沒再直呼蘇苒大名。
他將柴火放下後,就退到一邊蹲著。
蘇苒朝金溟道謝後,開始擦鍋點火燒水。
水燒開後,蘇苒舀出來一些放在一邊。
隨後她去原主房間翻出一塊還算乾淨的麻布,洗乾淨後沾了些溫水為墨染擦拭身體。
溫熱的觸感透過肌膚傳遞,蘇苒擦的投入,絲毫沒注意到墨染越來越紅的耳廓和他逐漸繃緊的身子。
“咳咳咳——”
身後傳來咳嗽聲。
金溟見到來人,連忙站起來去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