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悉瑾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挺拔的身姿恢複了一貫的冷峻疏離,仿佛方才角落裡的失控隻是一場幻影。
待反應過來後,他又感到一絲不甘,他憑什麼心虛?就算讓他知道了又怎麼樣?
白欽南停在兩人麵前,目光帶著審視在嵐悉瑾略顯淩亂的領口和緊繃的下頜線上掃過,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瑾,你在這做什麼?”
“和我們未來的單會長,”嵐悉瑾語氣平淡無波,“討論一下……交接儀式的‘細節’。” “細節”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長。
“是麼……” 白欽南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顯然並未全信。
“既然單會長還有彆的‘要事’急著去‘忙’,”
嵐悉瑾刻意加重了“要事”和“忙”字,唇角勾起一抹帶著冷意的弧度,“那我就不打擾了。”
他邁開長腿離開,背影帶著刻意為之的瀟灑與決絕。
單知影這才抬眸,平靜地看向白欽南:“找我有事麼,欽南?”
“有禮物給你。”白欽南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像是冰雪消融,那份對待外人的冷漠蕩然無存。
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盒子,輕輕打開。
盒內,靜靜躺著一枚項鏈。
吊墜是一朵線條極其流暢優美的玫瑰花苞,花心處鑲嵌著一顆純淨度極高的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火彩。
沒有品牌烙印,卻處處透著獨一無二的手工匠心與沉甸甸的價值。
“昨天……就想給你了。”
白欽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
這條項鏈,是他三年前親手設計、委托頂級工匠製作的。那時,他不敢將心中所想說給她,唯恐一旦說破,連默默守護的資格都將失去。
廢棄教室裡的那個吻,才終於給了他勇氣,將這珍藏已久的珍寶,獻給它的主人。
“謝謝。”
單知影的目光在那條精致的項鏈上停留了不足一秒,伸手將盒子合攏,收進了隨身的包裡。
動作乾脆利落,不帶半分珍視。
白欽南眼中的光芒,在她如此冷淡的反應下,瞬間黯淡。
【警告:目標任務秦灼好感度100,任務時限:6h32】
“對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白欽南剛想開口,便被單知影毫無波瀾的聲音打斷。
她甚至沒看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快步與他擦肩而過,身影迅速消失在樓梯拐角的人潮中。
——
市中心·bcklight會所
震耳欲聾的重低音如同拳頭,瘋狂捶打著胸腔。空氣裡混雜著昂貴香檳、雪茄和荷爾蒙蒸騰的欲望氣息。
這裡是放縱的樂園,也是藏汙納垢的角落。
在這片喧囂的燈紅酒綠中,唯有一處角落散發著格格不入的氣息。
區邊緣的陰影裡,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女人獨自坐著。
她雙手環抱,帽簷壓得很低,周身散發出的冰冷肅殺之氣,如同無形的屏障,將周圍所有的浮華與喧囂隔絕在外。
膽怯的服務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遞上酒單的手卻在看清帽簷下那張臉時,猛地一抖,差點將酒單掉落。
她的大半張臉從左側額角一直蔓延到脖頸,覆蓋著大片極其駭人的的猙獰疤痕!
皮膚扭曲糾結,呈現出一種暗紅與焦黑交織的恐怖色澤,如同被強行縫合的玩偶。
帽簷陰影下,那雙與恐怖麵容格格不入的桃花眼異常清冷銳利。
“……您、您需要點什麼?”服務生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乾馬天尼。”嘶啞的聲音響起,冰冷得不帶一絲情緒。
“好……好的!”服務生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
單知影無視了周遭或厭惡、或恐懼、或好奇的窺探目光。
她的視線穿透迷離的光影與晃動的人影,牢牢鎖定在不遠處最中心的那一桌。
秦灼如同眾星捧月般陷在柔軟的沙發裡,昂貴的烈酒一杯接一杯灌下。
幾個身材火辣,穿著清涼的美女嬌笑著往他身上貼,試圖引起這位秦家少爺的注意。
他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譏笑,享受著簇擁。
“灼哥,”一個染著紅毛,眼神機敏的小弟湊近,壓低聲音,帶著幾分不安,“角落裡那個……疤臉女人,盯了咱們這邊快一晚了,眼神邪乎得很。”
秦灼慵懶地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地順著小弟的示意望去。待看到帽簷下那張恐怖的臉中妖冶的桃花眼時微微蹙眉。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如同電流般竄過秦灼的脊背。
這雙眼睛……他絕對在哪裡見過。
強烈的違和感讓他眉心緊蹙。他眼底的慵懶瞬間褪去,銳利的精光一閃而過。
“嗬,”他嗤笑一聲,壓下心頭那點異樣,重新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麵具,將杯中殘酒一飲而儘,“不用管她。”
語氣輕蔑,但他的身體卻微微調整了坐姿,肌肉不易察覺地繃緊,如同一隻察覺到危險的獵豹。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想要乾什麼。
喧囂持續,時間流逝。
臨近淩晨,紙醉金迷的狂歡終於接近尾聲。
秦灼那桌的人大多已醉得東倒西歪,被保鏢或同伴攙扶著,搖搖晃晃地離開。
秦灼拒絕了身邊人的攙扶,腳步踉蹌虛浮,看似漫無目的地朝著酒吧後門那條幽深的窄巷走去。
嗒…嗒…嗒…
細微到幾乎被風聲掩蓋的腳步聲,悄無聲息地在他身後跟隨。
若非他出身黑道世家,接受過最嚴苛的反跟蹤與暗殺訓練,對環境的感知早已刻入骨髓,恐怕也難以捕捉到這如同貓兒潛行般的動靜。
秦灼的腳步在巷子深處停下。他緩緩轉過身,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磚牆,姿態看似隨意,實則全身肌肉已調整至最佳的爆發狀態。
他銳利的目光穿透巷口昏暗路燈投下的微弱光暈,精準地鎖定了那個一步步靠近的身影。
“出來吧,跟了一路,不累麼?”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誰派你來的?大哥?還是我親愛的二哥?”
麵對秦灼帶著輕蔑的質問和試探,陰影中的身影沒有任何回應。
她隻是微微抬起了帽簷,讓巷口那點微弱的光線,更清晰地映亮疤痕環繞中那雙清冷、妖冶的桃花眼。
這雙眼睛!
秦灼的心臟猛地一縮,那股強烈的熟悉感和被毒蛇鎖定的冰冷感再次席卷而來。
她不是大哥二哥派來的普通殺手,那種級彆的殺手,不會有這種……對生命漠然的眼神。
就在秦灼心神劇震的刹那,對麵的身影動了。
咻!
那道黑影已如同鬼魅般欺身而至,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帶著黑色手套的拳頭,角度刁鑽,朝秦灼襲來。
“操!” 秦灼怒罵一聲,倉促間隻能雙臂交叉格擋在胸前。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重擊。
“呃——!” 他喉頭一甜,整個人重重撞在身後的牆壁上,背脊劇痛,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秦灼心中的驚駭無以複加,他是秦家年輕一代公認的身手最強者。
可在這個女人麵前,他的反應、力量、速度……完全被碾壓!
他強忍劇痛,眼中凶光畢露,一記淩厲的鞭腿帶著勁風,狠狠掃向對方。
然而,對方的身影隻是微微一晃,秦灼那勢大力沉的鞭腿便堪堪擦著她的腰腹掠過。
好機會!
秦灼經曆過這麼多暗殺和反暗殺,一擊落空,對方的破綻出現。
他眼中厲色一閃,借著鞭腿落空,手肘狠狠砸向對方因後仰而暴露出的要害。
然而,對方仿佛有所察覺,她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如同水蛇般猛地向前一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秦灼的手肘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驚人的飽滿弧度與柔軟觸感,隔著薄薄的衣物傳遞過來。
他動作瞬間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僵硬和錯愕。
而這零點一秒的錯愕,就是致命的破綻!
“哼。” 一聲帶著冰冷嘲諷的哼聲響起。
那“疤麵女”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藤蔓般瞬間纏繞而上。
兩人以一種極其曖昧又致命的姿勢緊緊糾纏在一起。
秦灼的鼻尖甚至能聞到一絲淡淡的雪鬆香味。
然而對方卻像是在刻意玩弄他一般,鬆開了對他的鉗製,新的攻勢再次襲來。
一招一式優雅地仿佛是藝術家的畫作,令人賞心悅目卻招招致命。
秦灼被製服在地上,咽喉處一個閃著寒光的冰冷刀片抵住,傳來隱隱刺痛。
他抬起頭,視野模糊中,隻看到那個戴著鴨舌帽,頂著可怖疤痕的身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那雙清冷的桃花眼裡,沒有任何勝利者的得意,沒有憐憫,甚至沒有殺意。隻有一片漠然的平靜,仿佛剛才隻是隨手碾死了一隻礙眼的蟲子。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