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芸極其自然地拉開白欽南對麵的椅子坐下,無視了白欽南瞬間沉下的臉色。
她拿過菜單,隻隨意掃了兩眼,便扭頭對侍者吩咐,語氣帶著刻意的熟稔,“我和白部長一樣。”
仿佛在宣告某種主權。
白欽南眉頭緊鎖,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沈部長,我和單會長、柏部長有重要事情商討。請你離開。”
他和沈青芸絕無任何曖昧關係,他的疏離和冷漠對她並沒有用。
沈青芸似乎認定自己比他的所有追求者都要強,他一定會屬於她,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沈青芸這才仿佛剛注意到單知影一般,抱著手臂,慢悠悠地抬了抬眼皮,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輕慢和挑釁。
“哦?我也剛好有‘重要事情’要找單會長商討呢。” 她刻意加重了“重要事情”。
“網球部的報告單會長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沈青芸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緊緊鎖定單知影,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我們網球部等著這筆經費維持運轉呢。還請單會長高抬貴手,儘快把預算批下來。否則,”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聲音拔高,確保周圍幾桌都能聽見,“要是影響了正常的訓練進度,導致下個月在八校聯盟錦標賽上丟了學院的臉……單會長,您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威脅!
赤裸裸地用學院聲譽來威脅新任會長。
“沈青芸!” 白欽南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一向清冷淡漠的臉上此刻盛滿了冰冷的怒意,眼神銳利,“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辭!”
沈青芸被白欽南從未有過的疾言厲色嚇了一跳,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維護和怒火,更是覺得心頭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她死死咬著下唇,看向單知影的目光裡,嫉恨幾乎要溢出來!
她家族前兩年因為權力鬥爭失利才轉移到a洲,她也是兩年前才從b洲的埃斯學院轉來莫裡斯。
她對單知影過去的輝煌成就知之甚少,更未曾親曆她帶領單家站在巔峰的時刻。
在她眼裡,單知影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靠著一次月考翻身的前“廢物”。即使現在看起來光鮮亮麗,骨子裡還是那個荒唐可笑的單知影。
她憑什麼得到白欽南的維護和另眼相待?
“報告?” 單知影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她抬了抬眼皮,迎上沈青芸充滿敵意和威脅的目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聲音清晰而平靜。
“看到了。已經扔進垃圾桶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當眾狠狠抽在沈青芸臉上。
扔進垃圾桶?這不隻是否定她的報告,這是把她沈青芸,把她網球部部長的尊嚴和臉麵,一同扔進了垃圾堆。
“你……” 沈青芸拍案而起。
“沈部長的報告,” 單知影慢條斯理地繼續,無視她的暴怒,目光如同審視一件劣質品。
“敷衍潦草,數據不清,預算虛高,毫無誠意可言。這種東西,就是垃圾。”
“你懂什麼?!” 沈青芸被徹底激怒,理智被焚燒殆儘,她引以為傲的網球成就成了她此刻唯一反擊的武器。
“你一個連網球拍都沒摸過幾次的外行,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報告?”
“你根本不懂我們網球部需要什麼!不懂一場頂級賽事需要怎樣的投入和保障!”
她將“外行”、“不懂”的帽子狠狠扣向單知影,試圖用自己專業領域的權威來碾壓對方。
“如果預算三天內批不下來,整個網球部將退出八校聯盟大賽。”
八校聯盟大賽是整個大陸的八個頂尖貴族學院之間的綜合性大賽。
最後的結果不僅代表每個學院的榮譽更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整個大洲的未來可能性。
近年來,莫裡斯學院第一的位置雖然沒有改變,但差距越來越小。
網球作為貴族體育賽事中最受關注的比賽,涉及了多塊獎牌,甚至能決定最終學院排名。
餐廳裡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場新會長與網球部長的激烈衝突。
柏溪依舊噙著那抹玩味的笑意,白欽南則臉色鐵青,眼中怒火更盛,正要再次嗬斥。
然而,單知影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沒有動怒,反而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帶著一種仿佛聽到什麼極其有趣事情的愉悅。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頭,眼神裡充滿了……憐憫?
“外行?” 她重複著沈青芸的話,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濃濃的嘲諷。
然後,她緩緩站起身。
修長的身影在餐廳柔和的光線下投下一道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她走到沈青芸麵前,兩人距離極近,單知影那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的目光,讓處於暴怒中的沈青芸都愣了一下,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沈青芸,” 單知影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餐廳,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權威,“既然你這麼篤定我的‘不懂’會毀了你的網球部……”
她頓了頓,紅唇輕啟,拋下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提議,“不如……我和你打一場?讓我看看網球部這天價的預算到底值不值得?”
沈青芸瞬間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宇宙級笑話。反應過來後,她直接不屑地嗤笑出聲,笑聲裡充滿了荒謬和鄙夷。
“和你打?單會長,”她誇張地拖長了音調,眼神像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小醜,“恐怕……你還沒那個資格。”
她抱著手臂,下巴微揚,用施舍般的語氣道,“我們網球部人才濟濟,隨便拉出一個預備隊員,都能‘教教’會長大人什麼叫術業有專攻。要不要……讓他們陪你玩玩?免得說我們欺負單會長。”
真是可笑,一個外行想要挑戰她?真以為月考中那些理論的科目考的還可以就代表體育項目也可以嗎?
她六歲握拍,人生就是網球鑄就的。單知影這種無知無畏的挑釁,在她眼裡簡直是對網球的褻瀆!
單知影完全無視她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輕蔑和不屑,仿佛她那些刻薄的話不過是蚊子聲。
她用那平靜到令人心底發寒的聲音,清晰地說道,“可以。規則你定,人數你挑。網球部派出任何人,隻要贏了我……”
單知影無視她眼中的不屑,繼續用那平靜到可怕的聲音說道,“預算,立刻批給你。”
“甚至,” 她微微加重語氣,“以後網球部的預算,學生會絕不過問細節。”
這沈青芸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和必勝的光芒,這和白送有什麼區彆?
“但是,” 單知影話鋒一轉,一字一句,如同宣判,“如果網球部輸了。”
“未來預算,砍掉三分之二半。場地由學生會統一管理,網球部必須無條件配合。”
“成交!” 沈青芸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瞥了單知影一眼,嘴角勾起勝券在握的弧度。
“晚上六點,中心網球場。單會長,希望你彆嚇得……臨陣脫逃!” 說完,她不再停留,帶著一身張揚的自信和迫不及待去“點兵點將”的興奮,轉身快步離去。
沈青芸離開後,餐廳裡緊繃壓抑的氣氛才稍稍鬆動。
“影……” 白欽南抿了抿薄唇,看向單知影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擔憂。
網球……那是沈青芸浸淫了十幾年的領域。他張了張口,想解釋沈青芸的糾纏,想提醒她沈青芸在網球上的可怕實力……
但礙於旁邊柏溪含著玩味笑意的目光,他喉頭滾動了幾下,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口,隻是眉頭鎖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