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一閃。
小王蛛邁著八條輕快的蛛腿,幾下便重新躍回了陳平淵的掌心。
小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指節,六顆黑曜石般的複眼眨巴著,充滿了期待。
似乎在說:還想吃。
“小東西,胃口還真不小。”
陳平淵搖頭笑笑,能吃是好事,說明潛力足。
但一級巔峰的星源晶核可不是街邊的大白菜,他現在也就隻剩下十幾枚而已。
這東西,他要留著以備萬一。
畢竟,接末日初期,除了喪屍之外,1級異獸還真的算的是上稀缺貨。
他再也不可能像之前在動物園那般,讓他肆無忌憚地收割了。
看來,隻能先用那些低階晶核喂喂它了。
陳平淵這麼想著,轉身看向之前堆放低階晶核的工作台。
下一秒,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工作台上,空空如也。
原本堆積如山,足有數百顆的各色低階晶核,此刻連一顆碎渣都沒剩下。
陳平淵的呼吸一滯,猛地低頭,視線如利劍般刺向掌心中的那個白色小家夥。
“……都被你吃了?”
“唧唧!”
小王蛛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質問,竟極其人性化地直立起上半身。
它用兩隻鋒利的鐮刀狀前足,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還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一股無比精純的能量氣息,隨著那個飽嗝,在它的口器中一閃而逝。
陳平淵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心,在滴血!
虧他還以為這小東西天賦異稟,一出生就星源凝實,戰力強悍。
感情,全都是用他那數百枚晶核堆出來的!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吞了這麼多能量,這家夥的等階,竟然連一級都不是!
媽的!
就算是頭豬,吞了這麼多晶核也該被硬生生催化成一級豬妖了!
陳平淵的腦海中,第一次閃過想把它捏死的衝動。
還好……還好自己隨手把一級晶核鎖進了保險櫃。
不然,他連接下來用來引誘吞天噬骨蠕的誘餌都沒了!
“以後,不準再偷吃了!”
陳平淵刻意板起臉,語氣森然。
“唧……”
小王蛛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怒火,
六顆複眼裡的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它委屈地低鳴一聲,化作一道白影,從他掌心一躍而下。
但它沒有走遠。
而是熟門熟路地再次趴回了那個裝著“神石”的特製鉛盒上,將身體蜷縮起來。
儼然已經把那個地方,當成了它的窩。
陳平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火氣,不再去看它。
事已至此,再生氣也無濟於事。
隻希望這個小東西的潛力,彆辜負了它吞下去的那些資源。
他從保險櫃中取出兩枚一級星源晶核,熟練地提取出星源原液。
沒有絲毫猶豫,仰頭一飲而儘。
為了防備那隻恐怖的吞天噬骨蠕,他之前在地下躲藏的十幾個小時裡,星鎧幾乎一刻都沒有解除過。
體內星源之力早已處於瀕臨枯竭的狀態。
這種虛弱,讓他極度沒有安全感。
轟!
一股精純的能量洪流,瞬間從喉嚨炸開,沿著他的食道擴散開來,衝刷著他的四肢百骸!
乾涸的經脈,如同龜裂的大地迎來了甘霖,被瘋狂地滋養。
短短數秒,他消耗的星源之力便恢複了近三成。
熟悉的力量感重新回歸身體,讓陳平淵因晶核被偷吃而煩躁的情緒,也隨之消散了幾分。
他抬眼,看了一眼牆壁上懸掛的機械鐘。
下午一點十五分。
日期,20號。
距離末日全麵爆發,隻剩下最後……三十個小時。
永寧市境內,有價值的異界融合空間已經被他清掃一空。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在這裡乾等著。
三十天來,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變強的機會。
如今他三級星源已成,距離四級遙遙無期,單純的獵殺低階異獸,效率已經太低。
是時候,轉變一下目標了。
秘境沒有了。
但是人,一直都在。
他的腦海中,幾張熟悉又憎惡的麵孔一一閃過。
那些人在前世末日初期,曾對他“照顧有加”,讓他“刻骨銘心”的幾位“大善人”。
他們的笑容,他們的聲音,他們那副得虛偽的嘴臉,此刻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若不能讓他們好好體驗一下自己曾經的絕望……
他這重生,便毫無意義!
是的。
狩獵異獸的時代暫時告一段落。
最後的這三十個小時。
該狩獵人了。
越野車在空曠的高速路上疾馳,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
陳平淵的肩膀上,小王蛛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不快,正興奮地“唧唧”直叫。
陳平淵的目光,穿透車窗,落在遠處一座摩天大樓上。
環球金融中心。
永寧市的地標性建築之一。
其頂層,是一家名為“雲頂天宮”的私人會所,是這座城市真正的權貴們紙醉金迷的銷金窟。
他的第一個目標,就在那裡。
魏峰。
這個名字,就像一根毒刺,在他的靈魂深處紮了整整二十年。
每當午夜夢回,他似乎還能聞到那混雜著鮮血與內臟的腥臭。
那是一個笑裡藏刀,吃人不吐骨頭的商人。
末世初期,魏峰憑借著遠超常人的狠辣與資源,迅速拉攏了一批亡命徒,建立起一個幸存者營地。
當時的陳平淵,隻是一個在死亡線上掙紮的普通人。
他帶著自己的小隊,用命去廢墟中搜集物資,隻為從魏峰手裡兌換那最低階的星源晶核。
起初,魏峰表現得像個救世主。
慷慨,公正,讓所有人都對他感恩戴德。
直到那一天。
他們的小隊被異獸群圍困,隊長嘶吼著通過對講機向營地苦苦求援。
而坐擁強大火力的魏峰,在冰冷地計算出救援的成本高於他們小隊能創造的價值後,毫不猶豫地關閉了通訊。
陳平淵永遠也忘不了。
通訊被切斷前,從對講機裡傳出的,魏峰那帶著一絲輕蔑與不耐煩的冷漠聲音,仿佛在處理一筆虧本的買賣。
“幾條賤命而已,哪裡有我的子彈值錢。”
那句話,成為了他二十年噩夢的開端。
若非他反應夠快,用隊友的屍體做掩護,僥幸逃得一命,恐怕早已化作了獸群的糞便。
這份恩情,他記了二十年。
如今,他回來了。
該收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