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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橘柚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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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木棉花正開得爛漫火烈。

老市民們總會早早起床,趁著環衛工還沒有及時打掃滿地的木棉花去撿起來回家煲湯。

木棉花可能帶些毒性,要斬去其根部,然後加些鹽浸泡一會,最後就可以加上一些豬肉,土茯苓等等進瓦煲煲,煲好了就可以端上餐桌,可以祛濕排毒。

在一家醫院的普通病房裡,許嵩還躺在床上,隔壁空床上兩男一女正在一邊鬥地主一邊嘮嗑。

許嵩緩緩睜開了眼,並沒有著急起床,而是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上的電風扇,思緒也隨著電風扇的轉動而飄散在那晚。

心臟並不疼,但是卻非常的悶,好像在水裡一樣,喘不過氣來。

許嵩忽然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好像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哎,孫子,醒了啊!”胖子劉波傑顯得很高興,一把甩掉手中即將大敗的爛牌,殷勤地走到許嵩身邊。

劉波傑見許嵩滿臉陰沉,心情好像很糟糕,笑嘻嘻的臉也不由得沉默起來。

蝶衣和另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陳塵也放下了手中的撲克,走到許嵩的身邊。

“小嵩子,怎麼了,還在愧疚嗎,沒事的啦,姐姐到時候給你殺個幾千上百個。”蝶衣故作輕鬆,拍了拍許嵩的肩膀。

“沒錯,我也可以幫你。”陳塵開口道。

蝶衣見許嵩還是難過雙目無神,頓時著急起來。

“哎啊,不要這樣啦,這樣吧,我請你喝奶茶怎麼樣,隨便你挑,還有小料。”蝶衣很心疼的樣子,偷偷打開一隻眼看許嵩的狀態。

“那感情好,許嵩啊,蝶衣請喝奶茶喲,這可不常見,不去我給你喝了。”劉波傑笑著說。

“你們去吧。”許嵩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幾個人急了,七嘴八舌地安慰許嵩,胖子劉波傑則想儘辦法讓許嵩開心笑起來,陳塵則用不利索的嘴安慰許嵩,乾脆拿出他不舍得喝的酒。

黃金城內,巨大的龍宮。

一輛加長版的轎車駛入進來,一個身穿黑袍內襯是蟒,臉上戴著半神半鬼麵具的人把身上的武器卸下給一個身穿官服的人,隨即恭恭敬敬地步入宮中,跪倒在地上。

“拜見吾皇。”黑袍人敬畏地行跪拜禮。

“無需多禮,說說最近的情況吧。”身穿五爪紫金龍袍的中年男人坐在龍椅上,威嚴無比,令人生畏。

“謝吾皇。”黑袍人不緊不慢地起身,站好後,拿出了一個卷軸將影像放射在牆上,再次開口:“吾皇請觀看。”

皇帝靜靜地觀看錄像,結束後,豪邁地大笑起來。

“不錯,這才是我們的華夏的皇帝,去吧,去見證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吧,這是你的榮耀!”

豪邁,威嚴的聲音,令黑袍人心頭一顫,他不會質疑皇帝的命令,緩步退出宮中。

此時,一位身穿綢緞麵料的三爪蟒袍的男子走進宮中,樣子雖然精瘦,但目光卻銳利似鷹。

男子並沒有行跪拜禮,而是簡單的行了個禮。

在荒古九世家中,隻有王侯和元老會的成員見到皇帝無需行跪拜禮。

“王權家,尋我何事?”皇帝揉著眼睛,並沒有抬頭去看。

“皇帝陛下,在下呈交王權家這季度的財務流水。”男子的聲音不大,卻儘顯銳利鋒芒。

男子將手中的賬單放在了皇帝的桌子上,隨後退後幾步走到了宮殿中央。

皇帝看了幾眼賬單後,微微皺眉:“為何流水年年下降了,並且花銷卻年年增大。”

“陛下,王權家主要產業能源業生意慘淡,由於中東局勢影響到了,導致價格下降銷量同樣。”男子不慌不忙地說。

“這個理由我並不完全認同,近來歐洲的需求應當上升的,我希望你能清理乾淨家中的蛀蟲,不然就是你的無能了。”皇帝威嚴毫不退讓。

男子點頭答應,冷冷地說:“是的陛下,我會儘快處理家中問題,儘快上交新的賬單。”

男子拿起賬單冷哼一聲,快速步出宮中。

皇帝坐在龍椅上,極度奢華的宮中冷冷清清,他那如猛虎般的目光望向宮外烏雲密布的天空,目光忽然柔和下來。

許嵩一行人此時正在沙縣小吃大吃一頓,因為太久沒吃東西了,許嵩吃了兩盅烏雞湯,兩份雞腿飯,兩份蒸餃,還有一個蔥油拌麵,連破兩百斤的劉波傑都自愧不如。

蝶衣一邊喝著店裡的豆奶,一邊看著手機,突然開口道:“對了,許嵩,等一下還要去部裡培訓哦。”

許嵩輕輕點頭,劉波傑則露出苦逼的表情,嘴裡嚷嚷著:“又要去訓練啊,這教官的實戰訓練簡直不把我們當人的,什麼時候才能不去啊。”

蝶衣皺起眉頭,不滿地教訓劉波傑:“你看看你,再不去運動都變頭豬了。”

“什麼話,什麼話,我才不胖,明明是健壯,而且我已經在減肥了。”

“什麼人減肥吃這麼多,正常人吃這些胰島素都救不了了。”

蝶衣和劉波傑冤家路窄,開始爭吵掐架。

許嵩並沒有管他們而是獨自走出店門口。

夏日炎炎,正午時分,陽光毒辣地照在許嵩清秀的臉龐上,斑斑駁駁的光線射在淡褐色的眼睛上,顯得像海一樣清澈。

許嵩感覺到身體暖暖的,活著真好,可以吃好吃的,可以曬太陽,總之很好。

想起這些,許嵩不由得黯然神傷,老李,將軍……

都怪自己太弱小了,什麼人都保護不了,連自己都是拖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啊,我不要再體會這種無力的感覺了,我要成為很強的人,能保護世界上的好人。

蝶衣和劉波傑,陳塵見許嵩在門口很傷心,不再爭吵,而是默默地走了出來。

陳塵拍了拍許嵩的肩膀,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隻能說一句:“許嵩,傷心的話我請你喝酒吃肉。”

許嵩搖搖頭,陳塵真是不會安慰彆人啊,不過他傷心的時候又有誰安慰他呢。

想到這裡,許嵩感激地說了句,謝謝。

想了想,許嵩慢慢地說:“我想先去拿回我的小電驢,你們可以自己去部裡,不用管我。”

“我們陪你去,嘿嘿。”蝶衣說完,又拉著劉波傑準備離去的手,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劉波傑,“對吧,胖子。”

“對對,小嵩子,我們陪你去,朋友怎麼能自己走呢,你淋雨我就不撐傘。”劉波傑立刻笑嗬嗬的說,各種溜須拍馬。

於是,許嵩一行人出發拿回許嵩的小電驢。

蝶衣和劉波傑嬉戲玩鬨,陳塵則還在琢磨些什麼,許嵩則在享受生命。

正午陽光異常毒辣,寬大的街上沒有行人,連頑皮的孩子都會找個涼爽的地方避暑,偶爾隻有一兩個人匆匆而過。

四人的身影在樹蔭下藏匿,偶爾會在露出的光斑中顯現,有時刮起一陣涼風,幾人就十分享受這一點點的清涼。

很快,四人來到了那晚的街道。

街道仍然如往常一樣熱鬨,似乎什麼也沒發生,政府以施工為由短暫封鎖了這裡一段時間,普通人根本沒有記憶了。

蝶衣喊著問許嵩想喝什麼奶茶,一邊和劉波傑陳塵去奶茶店消費。

許嵩一眼發現了他的“奔馳”立標電動車,急忙走了過去,如遇見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抱住了小電驢。

忽然一陣風吹過,許嵩聞到一股惡臭。

許嵩循著味走到車箱,發現上次顧客的鮑魚還沒有丟,這麼熱的天,臭得離譜。

許嵩一隻手拿著袋子把他丟進垃圾桶,一隻手捂著鼻子,生怕碰到一點。

“服了,我靠。”許嵩感覺很是無語。

這時,陳塵拎著兩瓶奶茶走了過來,劉波傑和蝶衣還在打鬨。

陳塵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隻是拍了拍許嵩的肩膀,示做安慰。

陳塵明白許嵩現在一定很難過,很自責。

在四人中,陳塵是天賦最高,性格最沉穩冷漠的人,陳塵是當中唯一的 a加級血脈的人,已經是準乾部了。

因為三人是同事而且還是好朋友,所以合租了一間房子,許嵩常常在深夜上廁所時看見陳塵一人在陽台裡獨坐,那雙漆黑的眼睛竟然如此的悲鳴和懦弱。

許嵩也是微笑著朝他點頭,於是兩人就這樣蹲坐在馬路邊。

這時,蝶衣和劉波傑也玩夠,蝶衣過來詢問:“喂喂,木頭塵,等一下你們怎麼去分部啊?”

“那你怎麼去?”陳塵反問道。

“嘿嘿,本小姐打了車,是我的好朋友的車。”蝶衣得意地笑。

“那我們怎麼去啊?要不打車?波傑。”陳塵扭過頭問劉波傑。

“你傻啊!”劉波傑拍了拍陳塵的腦袋,然後不滿地罵陳塵:“打車得百來塊,這裡隔著一個區呢!”

“那怎麼去啊?”陳塵很是無奈。

突然兩人不約而同地壞笑著看向許嵩的小電驢。

許嵩意識不對,連忙說:“不行不行,超載了,會被交警逮捕的!”

“不怕,出了事我幫你。”劉波傑拍著胸口,大義地說。

這個死胖子,見到交警怕是跑得比車都快,許嵩心想。

“好了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好兄弟嘛!”劉波傑勾住許嵩的肩,陳塵搭許嵩的背,這讓許嵩很窘迫。

最終,許嵩還是拗不過這兩人,讓三人搭上小電驢

而且因為許嵩身型最小,被迫蹲在小電驢的空檔裡,駕駛的任務則交給了劉波傑,陳塵也是興奮地坐在車後,時不時還偷偷看許嵩兩眼然後捂著嘴偷笑。

陳塵和劉波傑是窮得叮當響的人,是不可能把錢花在交通上的。

陳塵花錢大手大腳的,頗有貴公子風範,整天喝酒抽煙洗腳按摩的,或者花錢健身和在分部買裝備武器,經常還沒到月底就花光了。

劉波傑則是摳搜至極的人,除了吃喝拉撒,彆的是分幣不花,整天蹭許嵩的洗頭水沐浴露。

所以一個月四五千工資的許嵩反而是三人最富有的人啦。

但顯然富有也不是什麼好事,現在的許嵩則是一臉便秘地蹲在小電驢的空位裡,忍受著眾人的奇異目光,這劉波傑和陳塵卻是興奮高興,一邊大喊著:什麼船員們,什麼船什麼的準備出發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三人終於到了分部。

陳塵和劉波傑一點沒有吃水不忘挖井人的精神,到了就把車一丟就像沒事人一樣走了。

倒是許嵩則是推著小電驢,在這個偽造城中村裡滿頭大汗地尋找充電樁。

下到了分部總部,就聽見了部管辦公室正發生激烈爭吵,那些穿著白衣的研究員避之不及。

劉波傑撇撇嘴,肯定地說道:“肯定是部管那個老家夥又在研究什麼破玩意?”

果真隻見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氣衝衝地走了出來,部管雲夢文峰則拿著一個掃帚一樣的東西跟在男人後麵。

這個中年人是廣州分部的副部長皇甫衛軍,為人謹慎認真,勤勞能乾,就是太固執了,負責管理分部的財政、人員、資源、裝備等等分配,反正部長就像甩手掌櫃一樣全給他管理了。

而副部長還要管理家族在廣州的企業,每天忙來忙去的,三人就沒見過他停下來過。

“嘿嘿,衛軍啊,你看我的最新煉金科技啊多好啊,應用起來一定大發光芒!”雲夢雲峰嘿嘿地笑著,有些阿諛奉承。

“這是什麼破玩意,我就沒見過這麼爛的煉金科技。”皇甫衛軍氣衝衝地說,一邊快步走著。

忽然副部長見到了三人,好像想起了什麼事,說道:“哎,許嵩,你們三個去部長辦公室吧,部長有事找你們。”

“什麼事啊?”劉波傑疑惑。

“不知道,你們去到了就知道了。”副部長急忙說完,急忙走了。

“哎,老軍,我的探測儀不好嗎,給一點經費也好啊。”部管對著副部長離開的位置喊道。

“哎呀,真是好馬難遇知己啊!”部管感慨。

幾人麵麵相覷,生怕被這個老家夥忽悠進什麼投資項目,快速走了。

部長辦公室內,一個穿著白衣白裙的女子坐在部長辦公桌前,部長神色有些窘迫。

女子麵容清冷高潔,長相像是冰山封藏的仙女一樣,高冷美麗,皮膚很白,纖纖玉手,聲音冰冷婉轉。

“部長大人—”美麗女子開口被部長打斷。

“停,彆這樣,彆這樣稱呼,如果不嫌棄,叫我小正就好了。”部長太和正說。

“你都幾歲了,還裝嫩。”女子毫不給麵子,開口打擊。

“嘿嘿,開個玩笑,隻是雲雪大美女,彆來無恙啊。”部長笑著說。

“我來這裡,為了個人。”

“不知道是誰啊?”

“雲夢蝶衣,對,就是這個人。”女子回答。

“額—”部長顯得有些為難,撓了撓頭,有些窘迫地說:“可是,他爸爸有些不舍得女兒啊,雖然我也知道她在星象方麵很有天賦,但還是要征求父女的意見吧。”

“那是自然,如今國際形勢風雲變幻,很是危險,皇帝有令,要征召全國有天賦的人到黃金城。”

“黃金城!那是個好地方啊!”部長有些感慨,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

“那是自然,不僅如此,我還要收她做徒弟!”

“我會儘力去做好思想工作的。”

“但是她爸爸可能不能隨同。”青雲雪說道。

“這怕是有點難辦了。”部長摸著下巴思考,然後歎了口氣。

“我當然希望我的學生們能成為大英雄,可也得尊重他們的旨意吧。”

部長站了起來,有些猥瑣地笑著說:“剛剛我說的話就當聊聊天而已,就當是放鬆啦,我做不了任何事,還請您回去吧。”

青雲雪惱怒了,正想繼續說下去,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劉波傑和陳塵的說話聲。

“看來是我的部員來了,青女士,恕不能陪了。”部長故作委婉的說,隨即又喊了聲:“好了,推門進來吧。”

青雲雪雖然很惱怒,可不好發作,隻能拎起包包準備走人。

她暗暗記下了這個“目中無人”的部長,決定日後再來收拾。

三人推門而入,剛好撞見青雲雪。

三人看著這個漂亮阿姨和部長,又聯想部長最近在招聘秘書,立刻想入非非。

“沒想到,看起來正義的部長也是個衣冠禽獸,好色之徒。”劉波傑不由得想。

隨後劉波傑用鄙夷的目光打量著這個漂亮阿姨。

“喂喂喂,你這個胖子看什麼呢,懶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心老娘把你送進去蹲幾天。”青雲雪本就生氣,再看到這個胖子竟然打量自己,立刻發作了。

“還有啊,你們部的絕密種子,才是個b級的呆子,未免太過寒酸了。”青雲雪又評價劉波傑旁邊的許嵩。

劉波傑立刻不忿了,回懟道:“你這個老女人,看著漂漂亮亮的,沒想到說話這麼粗魯,說我就算了,還說我兄弟,我可不慣著你。”

當然劉波傑還是介意青雲雪說他,說許嵩是呆子,他還忍不住偷笑呢。

“老女人”這三個字無疑是觸犯了青雲雪的逆鱗。

歲月是把殺豬刀,讓青雲雪真正感到憂慮,縱使自己年輕時有多好看,多飄飄欲仙,還不是會變成糟老太婆,每天去菜攤上為幾塊幾毛地罵街,然後晚上去廣場上跳著土到極致的舞。

恐怖,太恐怖了。

青雲雪立刻將深深的恐懼轉化為無儘的怒火,立刻破口大罵起來,像個潑婦似的對著劉波傑破口大罵,完全忘記了自己以往高冷女神的形象。

這把三人和部長嚇到了,三人感覺這比鬼還要恐怖,許嵩和陳塵都見過鬼將,這時卻感覺這女人和鬼將那張恐怖猙獰的臉有得一比。

還是部長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立刻反應過來,立馬上前安慰起來。

陳塵和許嵩也立馬出言道歉和安慰,在幾人的誠懇道歉下,這才漸漸平息了青雲雪的怒火,把她送了出去。

“唉。”部長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拿出手帕擦汗,如釋重負般地歎了口氣。

部長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神色複雜地看向劉波傑。

得罪這個女人真不是有趣的事,這個死胖子也真是個麻煩,三番兩頭闖禍,甚至弄丟過裝備,如果不是裝備部那有定位,不然就要被小孩拿來當玩具了。

“部長,什麼事啊?”陳塵開口問道。

部長咳了幾聲,調整好情緒,緩緩開口:“是這樣的,我們華南地區每年會舉辦一次精英乾部大賽,由專員和一些見習乾部參加的,我決定派出你們。”

“由荒嵩,姬塵,皇甫波傑和雲夢蝶衣組成一支小隊前往江西的武功山參加大賽。”

“至於為什麼選你們幾個,你們也知道吧。”太和正故作高深,故意停頓,見三人沒有反應,失望了一下。

又接著說:“你們幾個,一個是家族的絕密種子,一個是格鬥強大的a級天賦,一個漂亮對於星象有很高天賦的蝶衣,還有一個會煉金的胖子。”

“什麼意思啊,就我是這樣評價。”胖子憤憤不平。

“評價隻是個人看法罷了,至於自己怎麼樣還是要看自己的,還有什麼問題儘管說吧。”

幾人七嘴八舌地問起問題,把太和正搞得有點頭疼,最後隻能挑幾個重點問題回答。

“比賽成功了,可以直接晉級精英乾部,還有豐厚獎金。”

“對了對了,以後你們幾個的格鬥訓練之類的,由我負責。”

劉波傑不以為然,覺得都差不多吧,而陳塵則很高興,他覺得太和正也算不錯的將軍,自己跟著他一定能強不少。

許嵩也暗下決心,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下來。

太和正見大家這樣很是滿意,起身開口說:“既然這樣,大家先回去照常跟著原來的導師訓練上課吧。”

三人起身,議論紛紛地討論起來。

“荒嵩,你留下來,我有話跟你說。”太和正示意許嵩留下。

“什麼事啊?”許嵩見劉波傑和陳塵走了,有些緊張地看著部長。

“放輕鬆,沒事的。”太和正拍了拍許嵩的肩膀,把她摁在椅子上。

“就是專員皇甫李東的事。”

“嗯?什麼事?”

許嵩一聽見這個名字,心不由得極速下沉,好像沉沒海底一般,讓人喘不過氣。

許嵩的眼睛是那種渾厚的褐色,就像是大地般的眼睛,這雙眼睛很是清澈渾厚,此時卻是這麼地懦弱。

“這是他的生平檔案和他的個人陳述,對了他的家鑰匙和他的骨灰放在太平間了,我想他一定會高興的。”

“好了好了,今天批準你不用訓練,你去料理他的後事吧。”

許嵩拿著文件慢慢地起身離開,部長辦公室輕輕的玻璃門重重地關上了。

個人信息:皇甫李東,四十四歲,原名李東,二十一歲曾在幾名專員的邀請下逃跑了,四十六歲時主動加入,封存編號:gda3ce97606ld。

個人陳述:我是李東,不姓什麼皇甫,啊哈哈,是皇甫這個姓太尊貴了,不配小人。

四十九歲了,人生已經過了一大半了,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常常回憶過去做了什麼事。

小時候家裡很窮,讀書也不好,當然也是太調皮了,我本來是湘西大山的孩子,常常聽那些見過大世麵的人說,東南西北中,發財到廣東,於是兜裡揣著兩百塊錢和一些乾糧就來了這裡。

來到這裡,年少輕狂,總以為自己無限可能,但沒文化,沒見識,沒人脈,隻能在工廠裡打工,說實話,我在廠裡每天十二小時日夜班輪上,不能思考,遠動,學習,我真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了。

哈哈,我真的很高興遇見了她。

哪年冬天啊,我在深秋的時候就辭去了工作,決定做生意,可惜屢屢碰壁,兜裡隻剩下一床被子和千把塊錢,幸好廣東冬天凍不死人,於是我把被子棉服都賣了,在學校搞起了煎餅生意。

我很快搞起了一個老湘煎餅,在一家高中前,學校門口很多人搞生意,加上我的手法技藝不好,所以生意慘淡,我覺得這次生意如果又失敗了,就回去種地。

這天下午,一個女學生走了過來,找我買了個煎餅。

我頓時很高興,已經很久沒開張了,我決心做一個完美的煎餅。

可是我手忙腳亂的,很是笨拙,彆說完美了,根本就是個破布一樣,還糊了。

我真的很沮喪,我連一個餅都煎不圓,我這種人也許真的啥也做不了吧。

沒想到,那個女孩卻咯咯地笑了起來,還說這餅雖然難看但一定很好吃,要是再練練外觀就好了。

我急忙回答,其實我也想練的,可是沒有材料可以浪費了。

女孩低下頭,好像在想什麼東西,隨後認真的對我說:“那我每天都來吃,你就當做練習吧。”

“啊,這怎麼行。”我有點難堪,我知道自己做的煎餅確實不好吃,但又確實想要練習。

“沒事啦,小哥,我就當吃早餐或者午餐啦!”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對著我笑了笑。

“那好吧,不過如果確實不好吃的話一定要找我換哦!”我也很認真地說。

“好!”

我的攤位就在學校的一棵木棉花樹下,紅色的花落下,像是女子臉上的腮紅,你女孩穿著素白的衣服站在紅色的木棉花落下的海中,那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

後來女孩整整在我這吃吃了兩年煎餅,除了放假或什麼事以外從未缺席。

女孩有時帶著同學朋友來吃,有時一個人來,和我聊聊天開開玩笑,還教我一些知識。

我的攤位也日漸紅火,還開了個小店,賣的東西也多了,主要是我怕女孩吃膩了,但是她卻從來沒換過,每天都是招牌煎餅。

後來,女孩上了大學,我賣了店鋪,重新推起小車去女孩的學校賣煎餅。

女孩剛開學見到我,很是驚訝,問我:“欸,小哥,你怎麼來了。”

我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支支吾吾地說:“額,額。”

“小哥,是舍不得我嗎?”女孩笑了出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我點了點頭。

“那你是要給我做一輩子煎餅嗎?”女孩問。

“那,好啊!”我鼓起勇氣,回答道。

女孩很是驚訝,但又紅著臉說:“那你可不許跑,不許賣其他的。”

“那你不會膩嗎?”

“不會啊!”女孩坐在馬路上的石墩子,望著前麵的車水馬龍。

等一會,女孩又突然說道:“喜歡怎麼會膩呢。”

我們就這樣確定了關係,從一對情侶變成了老夫老妻。

我確實不是個勇敢的人,我不是個英雄,或者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就是一條鹹魚。

當家族來邀請我的時候,我跑了。

後來我有了兒子,就更加不可能去了,更加擔心那群人找上門。

不過,家族在沒有找過我。

我的兒子也漸漸長大,想像我年輕一樣,血氣方剛,什麼也不怕,誓要闖出一番事業。

有一天,兒子回家了,突然告訴我,他辭去工作了,不再姓李了,而是姓皇甫。

聽到這樣的話,我如遭五雷轟頂,命運不會放過自己的。

我嚴辭拒絕,不給兒子加入。

兒子一貫看不起我慫又沒本事,現在我們的矛盾徹底爆發了。

我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兒子從此就沒回來了。

那時我也未曾想到那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麵。

幸好妻子還能夠聯係到他,我常常將省下來的錢通過妻子打給他。

讓我欣慰的是,兒子說等不久就能買個大彆墅了,讓我們夫妻倆舒舒服服地度過晚年。

我的妻子總是對他說,爸爸媽媽才不用這些,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爸爸媽媽都很想你呢。

兒子卻說,切,爸爸有什麼想我的。

我心裡不高興,很是失落。

不過,等我出息了,我就找爸爸吧,我會證明,我是對的。

其實,出不出息又能怎樣呢,我才不在乎,隻要回來能看看老爸,給老爸生個大胖小子就行了。

再一次見麵,是在分部的太平間裡。

唯一的遺物是一張全家福,我們沒拍過一張完整的全家福,這張還是我非拉著兒子畢業禮上我拉著拍的,沒想到不喜歡拍照的兒子竟然會留著。

妻子直接哭暈了過去,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妻子抬回去。

從此妻子便鬱鬱寡歡,茶飯不思,以前無論我說什麼無趣的笑話,妻子總會咯咯地笑個不停。

妻子的身體日漸消瘦,白發也長出來,我看出來妻子老了。

我辭去工作,日夜陪在妻子身邊。

有一天,妻子突然想吃我做的煎餅,我趕緊出去找了個煎餅攤,然後出高價,要求自己親手做煎餅。

我很急,真的很急,我感覺妻子快不行了,我真怕她吃不上了。

因為太急了,失誤頻頻,不僅又醜又破,還糊了,但我顧不上太多,急忙送去給妻子。

我紅了眼眶,怕妻子抱怨煎餅難吃,帶著遺憾離開。

妻子卻突然反常地笑了出來,用著虛弱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煎餅真的很好吃,就像以前我們在木棉花樹下一樣,很幸福。”

我突然恍惚了,思緒宛如回到過去,一個紮著馬尾,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的年輕女孩,站在一棵巨大的木棉花樹下,看到我推著小車過來,對著我甜甜一笑。

又突然間變成了女孩和我坐在台階上,女孩認真地教我讀書,我又偷偷看女孩的側顏。

像過了很久,又像是剛剛發生一樣,像在天涯海角,又像近在咫尺。

女孩忽然抱住了我,我才發現妻子已經輕輕地抱住了我,而又輕輕地倒了下去。

我不敢相信,反應過來就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我自詡是個樂觀的人,在過去幾十年裡,我從未哭泣過,但這次卻像是要把幾十年的委屈與不甘通通發泄出來。

於是我加入了家族,雖然我還是不肯姓皇甫,萬一我在天上的壽命簿上姓這個妻子找不到我了怎麼辦。

加入了幾年,我碰見了一個很像我兒子的年輕人,叫什麼許嵩,也是b級,也是差不多歲數,我兒子當年加入時也是這個歲數了,我兒子要是還在一定了不起了。

我的家人,我最愛卻又是最愧疚的人。

這就是我的個人陳述。

我的一生。

許嵩把老李的骨灰埋在地下,將這張全家福和個人陳述一起埋在墓碑下,與他的家人一起。

這是一座矮矮的小山,有三個墓碑,是老李一家人,位置和全家福的擺放一樣,他和他的妻子在兩邊,兒子在中間。

這裡的風景很美,是一片木棉花樹林,很茂盛,現在正是開花的時候,風輕輕一吹,就重重地撒了下來。

這樣他們一家也能重新在木棉花樹下重逢吧。

參加葬禮的人不多,是幾個很遠的親戚和一些朋友,不久人就走完了。

許嵩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小山上,閉著眼睛。

在幾十年後,誕生了著名的自傳文《昭武自傳》,其中記載了一件事,昭武帝去世前,命眾臣編纂這篇宏偉的自傳,卻非要將這個小人物的故事一同編入。

眾臣皆上書反對,認為這是普通人再簡單不過的愛情故事,這會降低這篇自傳的宏偉性,讓後人覺得昭武自傳很沒有拿得出手的人。

昭武帝看著反對自己的眾臣,沉默不語,隻是抱著這部自傳回到了養心殿。

正值史官之首的禦史大夫太和遷正拿著眾大臣聯名血書的奏折,想進去再次勸誡昭武帝時,卻發現昭武帝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桌上的蠟燭還在燃燒,可即將殆儘,昭武帝的手還緊緊地壓著這篇小人物的自傳,並將其取名為橘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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