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會根據部隊需要,以及你個人的具體情況進行綜合考慮,放心,你是咱們團的功臣,肯定會給你妥善安置。”領導繞來繞去還是沒透露信息。
王延光也不好多問,隻是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太對,晚上耿金來過來的時候,他就感覺更不對了,因為耿金來的安排早已定下。
“首長考慮到我在部隊的時間比較長,又有一定基層指揮經驗,便決定提拔我擔任無線通信排的排長,等過段時間就可以正式上任了。”
彆看班長和排長似乎隻差了一點兒,實際上卻有著本質的區彆,班長是“兵頭將尾”,通常由資曆較深、表現較為突出的老誌願兵擔任,嚴格意義上來講依舊是士兵而非軍官。
排長則是軍官的,當上排長就意味著脫離了士兵的身份,正式納入軍官序列,換成日後恢複軍銜製的年代,班長是士官,而排長通常會被授予少尉軍銜,有些甚至會成為中尉。
耿金來資曆夠,之前又帶領全班立了功,現在升任排長合情合理,王延光才來部隊還不到一年,就算提了乾,如何安排也是一件很頭疼的事兒。
當排長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沒這個資曆也沒這個能力,技術路線似乎也不太行,他來通信連才幾個月,技術遠稱不上嫻熟,當技術乾部無法服眾。
現在在領導麵前不好問,如今遇到班長,王延光忍不住問了出來,“班長,團裡到底打算咋安置我啊?剛才我問人家,人家也沒直說。”
“你的情況確實有些特殊。”耿金來下意識瞟了一眼王延光受傷的腿,“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團裡麵既然給你提了乾,那就肯定有辦法安置,等流程走完,你就不用拿八塊錢的津貼了,起碼也是一個月52塊的排長待遇,就算扣了15塊的夥食費,還有37塊。”
王延光捕捉到了這個小細節,頓時急了,“班長,我的腿咋了?是不是沒辦法恢複?團裡要白白養我?”
“沒有的事!你彆亂想,肯定能恢複。”耿金來斬釘截鐵地回答。
可王延光現在怎麼也不信了,先前他就覺得劉大夫、連長、指導員等人的反應有點不對,現在耿金來說話的時候又刻意看著他的腿,這肯定是有事兒啊。
“班長,你就直說吧,我能承受!”
“嗨,你咋不信呢,真沒事兒!”
“沒事兒咋還沒確定我的安排?班長,你就說實話吧,不然我提心吊膽的更難受。”
糾纏一番,耿金來實在是沒招了,“得得得,我說啥你都不信,那就讓劉大夫來告訴你吧!”
過了一會兒,劉大夫帶著一摞x光片過來了,展示給王延光看,“小王,你的腿確實可以恢複,不信你看這些片子,是不是沒傷到骨頭?”
“骨頭確實沒事兒,可看不到筋啊?不是斷了吧?”這些片子依舊沒能解除王延光的疑惑。
x光片不能直接看到筋腱、韌帶,後世臨床一般用超聲、核磁共振進行檢查,而現在這些技術才剛剛起步,國內比較少見,起碼這家軍醫院沒有。
但這並不意味著筋腱、韌帶的損傷就無法檢查,“給你縫合的時候我跟其他醫生都看過了,這些都好著呢,就算是肌肉、筋膜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不信你下床走走,看看現在是不是能恢複走路了?”
王延光在耿金來的攙扶下起來試了試,右腳著地的時候依舊有點不舒服,卻不會再跟之前那樣疼了,由此可見恢複的確實不錯。
“那為啥我的工作安排還沒下來?”
劉大夫和耿金來交換了個眼神,見實在是瞞不過去了,也隻能實話實說,“你的腿確實可以完全恢複,就是需要一些時間。”
“你的傷勢從手術到完全恢複一般分為幾個階段,首先是皮膚及皮下組織愈合,一般約 24周就可以拆線,深層肌肉、筋膜修複需 13個月,現在這一階段已經完成。”
“接著是功能恢複,這個需要的時間就要長一些,恢複正常行走、屈膝等基礎功能需要23個月,你現在正處於這個階段的尾聲。”
“進行跑步、跳躍等劇烈運動需要36個月,在此期間要注意康複,避免瘢痕牽拉或肌肉力量不足。”
“神經末斷裂、挫傷修複同樣需要36個月,要是沒恢複好,可能會影響肢體的精細操作,一些複雜的動作就做不出來了,就算恢複的慢,一年時間也足夠了,就是在此期間依舊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
“所以所以”王延光有點明白了。
耿金來有些不忍心,但也隻能實話實說,“延光,咱們通信兵的訓練強度很大,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在短期內是承受不了的,所以團裡決定給你安排個對體力要求稍微小點的工作。”
“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養傷,多多學習理論知識,等身體完全恢複後,再向上級申請回到老部隊,到時候我們連也會熱烈歡迎你的回歸。”
“原來是這樣。”王延光恍然大悟,既慶幸又有一點兒遺憾。
慶幸的是自己的傷就是稍微麻煩了點、恢複的時間長了點,並沒有留下不可挽回的損傷,他現在已經養了兩個多月,最多再修養十個月,就能完全恢複正常,要是快點,說不定三四個月就夠了。
遺憾的是他的服役時間一共隻有三年,要是一年多都無法正常服役,那不就少了三分之一時間?
“那團裡給我安排了啥工作?”
“對於因傷暫時無法承擔正常工作的一線士兵,團裡一般會安排機關業務崗位或者專業技術崗位,考慮到你的個人情況,團裡準備在提乾後安排你負責通信設備的管理、維護工作。”
“每次領設備的那個倉庫還記得吧?等出院後你就去那兒一邊工作一邊養傷,等完全恢複再回歸一線。”
“我記得。”王延光點點頭,團裡這個安排確實合適,然而他總有些不甘心,又轉頭問道,“劉大夫,團裡以前都是這麼安置傷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