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乃我宗先賢長眠之地,洞虛境以上皆可留傳承。萬古滄桑,禁地內機緣如星羅棋布。”
“選拔過後,無論內外門弟子,皆有一次劍塚悟道的機會。”
陳芷若青絲輕揚,認真叮囑道,“你是我外門東院的弟子,今日午時三刻,入劍塚,彆忘了。”
“外門弟子唯此一次機緣。”
她頓了頓,隨手畫了個大餅:“理論上,若能得先賢垂青成為顧宗主親傳也並非不可能。”
“師姐放心,我自會準時。”
江晏鄭重點頭。
劍宗作為不朽傳承,塚內藏有仙道遺澤。
傳聞乃開山祖師所留,十萬年來天驕如雨,卻無人能啟。
歲月流轉,此秘漸被塵封,唯劍宗高層知曉。
有了悟性逆天這等天賦,江晏本就準備請師尊引路,看看能否得此機緣。
此番悟道大會,倒是省去諸多周折。
至於危險?
那人定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加上有師尊暗中遮蔽天機,即便那人此刻站在麵前,也絕不可能認出他!
這也是江晏敢去劍塚的底氣。
更何況,劍塚的那些苟延殘喘的活化石,有諸多限製,絕非想出手便出手
不久後。
他回到玉清峰,本想向師尊問安,順便看看那蠢萌師妹是否歸來,可眼前一幕卻讓他腳步猛然頓住,表情凝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師尊怎會做出這種事?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可眼前景象絲毫未變。
劍廬內,顧清寒慵懶地倚在竹椅上,玉腿交疊,雪足輕翹,顯然心情極佳。
她胸脯沉甸甸地壓在桌案,麵前擺著一隻乾淨得像是被舔過的瓷碗,小菜幾乎被掃蕩一空,隻剩幾片被挑出的蘑菇和些許殘湯。
“唔——”
她玉頸微揚,美眸輕眯,喉間滾動,將最後一勺白粥咽下
江晏呼吸一滯,表情古怪至極。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自己確認師妹林子衿不在之後,隻準備了兩碗白粥,幾個小菜。
如今飯菜一空,也就是說
“嗝~~”
顧清寒細細回味著唇齒間的餘香,素手輕撫微微隆起的小腹,舌尖不經意地舔過唇角,似還有些意猶未儘。
可就在她目光遊移間,忽然瞥見一道身影,清冷的麵容驟然一僵。
——她竟未察覺逆徒的到來!
顧清寒本隻想淺嘗輒止,可千年辟穀,一朝食欲再起,竟讓她一時沉溺其中,難以自持。
幻顏千麵乃江晏化凡入世的倚仗,不僅能改換容貌,更能完美遮掩氣息。
可偏偏今日,顧清寒竟因一時疏忽,被這逆徒撞破……
“”
空氣驟然凝固。
沉默片刻,顧清寒緩緩放下瓷碗,眸光如霜,冷冷掃向江晏,寒意刺骨,令人如墜冰窟。
從前,她隻是清心寡欲。
如今……她已有了斷塵緣、斬儘七情之念。
“師尊,徒兒有罪!”
江晏忽感脊背生寒,當即抱拳半跪,神色虔誠至極。
——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
顧清寒眸光微凝,冷聲道:“你何時有罪?”
“徒兒不該因急著參加選拔,完成師尊交代的任務,便疏忽了飲食之事,竟讓師尊屈尊降貴,替徒兒收拾殘局浪費糧食,罪該萬死!”
顧清寒神色一滯,眸中有幾分錯愕:“你當真這般想?”
“師尊這是何意?”
江晏臉上困惑恰到好處,“師尊於玉清峰靜修,素來節儉,見不得糧食浪費,難道……還另有深意?”
見逆徒目光灼灼似要穿透自己心思,顧清寒廣袖下的指尖驟然收緊。
“並並無深意,莫要妄加揣測。”
忽感失態,師尊趕忙端起清冷架子,將青絲攏回耳後,“你既知錯,便起身吧,下次注意便是。”
江晏鬆了口氣,起身撣去灰塵,心中嘀咕:這軟飯也不好吃啊,一個便如此難對付,若是多來幾個
正想著,忽聞一縷幽香掠過。
江晏抬眸間,隻見顧清寒心虛之下,玉足輕點,竟欲遁走。
“師尊去乾嘛?”他故意調戲。
顧清寒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嗓音清冷:“為師做事,何須向你解釋?”
江晏唇角微揚,慢悠悠道:“即如此,徒兒午時隻需準備一人餐食便可。”
話音未落,顧清寒身形一僵,足尖懸在半空,半晌才冷冷丟下一句:“備兩份。”
“為何?”
江晏故作不解,“師尊不是向來不重口腹之欲?若是準備多了,恐怕會浪費糧食。”
“午時”
顧清寒袖中手指微攥,終是傲嬌冷哼:“午時,為師親自考驗你的手藝。”
“如今離午時不遠,師尊現在離去?”
“捉、山、雞!”
她咬牙擠出三個字,隨即快步離去,背影透著幾分惱意。
不多時。
飯菜香氣便彌漫開來。
江晏風卷殘雲,很快就解決了午膳。
他放下碗筷,抬眸間掃過師尊閨房緊閉的門口。
自先前說要親自品鑒徒兒手藝後,顧清寒丟給他一隻山雞便再未現身。
江晏大抵能猜到顧清寒的想法。
——多半是覺得之前被徒兒發現吃他剩下的很丟人,所以師尊打算以後吃剩飯時,不讓徒兒發現?
嗯
反正是不準備和自己一張桌子吃飯。
“師尊,外門‘悟道大會’將至,徒兒先行告退,您慢用。”
江晏朝內室朗聲道,隨即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
床榻上。
盤膝打坐的顧清寒緩緩睜開眸子,散開神識,掃過庭院,確認徒兒真的離開,並未咋自己後,她喉結滾動,急不可耐的起身。
——正如江晏猜測,先前那等羞恥之事過後,顧清寒豈會和逆徒同桌共食。
吱呀!
她推開門扉。
嗅著那其中若有若無的鮮香,顧清寒像是隻被牽著鼻子的小獸,聞著味尋到煲著雞湯的砂鍋。
她瓊鼻微動,一縷鮮香便鑽了進來。
顧清寒玉白手指懸在砂鍋上方三寸,又觸電般縮回。
“為師隻是隻是考驗弟子手藝。”
“對!”
“我才不是想吃他的雞。”
自我說服數遍後,她美眸緊閉,猛地掀開鍋蓋!
“嗤——”
掀開鍋蓋的瞬間,蒸騰熱氣模糊了她清冷麵容。
待霧氣散儘,顧清寒原本欣喜的麵孔垮了下去,好似被一盆冷水撲過。
堂堂大乘至尊,竟險些被一鍋雞湯壞了道心!
“江!晏!!”
“誰準你在雞湯裡放香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