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很好,很容易給人安全感,而且長得很帥。”
對,尤其是最後一句,長得確實很帥。
蕭燼川差點被最後一句話嗆住,他見過了內斂含蓄的女子,這麼直白的還真是少見。
“宋小姐,你在嗎?”
外麵突然響起葛靜蘭的聲音,宋雲卿隨便扒拉了兩口就出了門。
蕭燼川看著她全無形象地擦嘴,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有時候真的覺得她好像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葛靜蘭站在門口,看著宋雲卿嘴角還殘留著饅頭渣,當即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吃飯了?”
宋雲卿趕緊搖頭:“我已經吃完了,還有,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宋小姐了,怪生分的,叫我雲卿,怎麼樣?”
葛靜蘭還有點羞澀:“雲卿,那你以後也彆叫我葛大嫂了,叫我靜蘭就行,我比你大不了幾歲。”
葛靜蘭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這個年代的人都結婚早,所以雖然隻比她大幾歲,但是已經是當媽的人了。
“你吃了沒,要不要進來吃點?”
葛靜蘭連忙搖手:“我吃過了,就是來問問你,你之前說想跟著去趕海,我明早要去,你去不去?”
趕海啊!
宋雲卿立馬來了興致:“當然要去,正好明天早上沒什麼事,你到時候來叫我,我們一起。”
葛靜蘭心裡也高興,忙不迭地應下。
“這次有你作伴,我就不害怕了。”
葛靜蘭笑容有些淡,她不愛與人深交,自然也就沒辦法融入她們的世界。
有很多時候趕海都是隻有她一個人。
“放心,以後你想乾什麼,就來找我,我陪你,你可是我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
葛靜蘭被感動得淚眼汪汪:“好好好,你這話我記下了,以後我要是來找你,可不許覺得我煩。”
宋雲卿都應下。
“你等等,我給你拿點東西。”
她跑回屋內,直奔廚房。
“找什麼”
蕭燼川看著她完全沒有理自己的意思,又默默收回了剩下的話,開始吃飯。
怎麼感覺她對誰都比對自己好。
過了一會,宋雲卿捧著個小瓶子走了出來。
“這是我前幾天炒的辣醬,正打算給你送過去呢,你嘗嘗吃不吃得慣,喜歡的話我這還有。”
葛靜蘭看著滿滿一罐頭瓶,有點受寵若驚:“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說著她往宋雲卿懷裡推。
“你就拿著吧,我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不知道你們家都能不能吃辣,辣椒放得少了一點,你嘗嘗,不夠辣的話記得告訴我,我下次多放點。”
葛靜蘭便也不再推辭,拿著辣椒醬回去了。
宋雲卿拍拍手,回到桌前繼續吃飯。
“我怎麼不知道你炒了辣椒醬啊?”
“今天中午炒的,我看那辣椒都變紅了,再不吃就壞了,乾脆炒成辣椒醬,好儲存嘛。”
蕭燼川默默將最後一口饅頭吃完:“你怎麼也沒跟我說。”
宋雲卿一臉理所當然:“你不是吃不成辣椒嗎?”
蕭燼川:
“其實也沒那麼不能吃”
“那行,明天給你下麵條,你嘗嘗。”
第二天一早,葛靜蘭就來門口叫她。
“雲卿,快起床了,今天大退潮!”
宋雲卿匆匆套上外套,拿上準備得好的工具就出了門。
錢秀芬被這一嗓子喊得氣不打一處來,朝著外麵大喊一聲。
“大清早的喊什麼喊,喊魂啊!”
宋雲卿沒理她,隨手塞給葛靜蘭一個白麵饅頭。
“快吃,吃完了才有力氣帶我玩。”
葛靜蘭看到的時候都有點驚訝,這可是白麵饅頭啊!
“你吃吧,我在家吃過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自己隻不過是叫她去趕海,居然就給她白麵饅頭。
“你就拿著吧,我跟蕭燼川都吃過了,這個是專門給你留的。”
蕭燼川不讓她太張揚,每次饞了也就是蒸幾個饅頭解解饞,不敢蒸多。
葛靜蘭摸了又摸:“還是裝起來回家給孩子吃吧。”
“彆啊,我還有呢,給孩子的留著呢,你吃,我們做大人的也要對自己好一點啊!”
葛靜蘭在她的勸說下還是吃完了饅頭,心裡暗下決定。
要是今天能找到好的海鮮,就都給宋雲卿。
到了海邊,潮水果然已經退了。
宋雲卿拎著竹籃,穿著粗布衣褲,褲腳卷到膝蓋,赤腳踩在沙灘上。
腳下綿軟的觸感讓她格外興奮。
葛靜蘭看她這樣子,明顯就是來玩的,有點哭笑不得:“你怎麼看起來還跟小孩子一樣啊,我們家那兩個帶到沙灘上就喜歡踩沙子玩。”
“沒見過嘛,以前沒機會來海邊。”
葛靜蘭笑容中帶著一點苦意:“沒機會來說明生活得好,我們靠海吃海,有時候它發脾氣殺死幾個人,我們還不是要靠著它生活。”
宋雲卿知道她說的是之前台風的事,心裡也有點沉重。
“沒事,要相信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
葛靜蘭看她這幅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你這麼緊繃著臉,有一種人小鬼大的感覺。”
宋雲卿噘嘴:“不跟你說了。”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腳底下,沒一會就看見一隻不小的螃蟹。
用夾子輕鬆夾起,扔進竹簍裡,今晚可以吃海鮮宴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突然聽見前麵傳來爭執聲。
這片沙灘很大,遠處也有不少趕海的人。
“這海參明明就是我先看到的。”
“放屁,是我先翻的石頭,當然是我的。”
“你耍無賴是不是?”
“我就耍了怎麼了,先來後到懂不懂?”
宋雲卿和葛靜蘭走近了一點,看到兩個漁民正為一隻肥碩的海參爭吵。
其中一人背影修長,皮膚被海風吹得黝黑,脖子上掛著一枚褪色的紅繩銅錢。
相熟的感覺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宋雲卿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沒多少印象。
“怎麼了?你認識?”
宋雲卿搖搖頭:“就是覺得好像有點眼熟。”
葛靜蘭笑笑:“可能之前見過,吵架是常有的事,有時候吵得凶了還打架呢!”
宋雲卿趕緊拉著葛靜蘭打算從旁邊繞過去。
“那我們快點走,彆惹火上身。”
沒想到她剛一轉身,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雲卿?”
宋雲卿腳步一頓,狐疑地轉頭。
隻見剛才還吵得很凶的男人,眼神從震驚變成狂喜。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宋雲卿麵前,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來人短寸頭,顯得野性難馴,皮膚常年被海風和烈日打磨成古銅色,精瘦但結實
“雲卿,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
宋雲卿心裡一凜,這難道是原主認識的人嗎,但是她在原主的記憶裡沒找到啊。
怎麼辦,要是認不出來會不會被識破身份?
宋雲卿緊張地咬唇,正在想辦法怎麼糊弄過去的時候,葛靜蘭突然往前一步,擋在她前麵。
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啊,彆來這裡套近乎,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看著宋雲卿防備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應該認識你嗎?”
男人上前一步,將脖子上的那根紅繩扯下來:“那這個呢?你也忘了?”
宋雲卿定定地看著那枚銅錢,好像有什麼記憶要從腦子裡破土而出。
“我啊,薑磊,你真的忘了嗎?”
“薑磊”
一段久遠的記憶突然竄進宋雲卿的腦海裡。
十二歲的宋雲卿蹲在石庫門的天井裡,白裙子上沾滿泥點子。
正在用樹枝逗弄一隻斷腿的蟋蟀,頭頂突然籠罩下一片陰影。
“笨,他活不了了。”
十三歲的薑磊提著鐵皮桶,褲腳還滴著水:“看我抓的螃蟹!”
小宋雲卿歪著腦袋看著他:“你是誰啊?”
“我叫薑磊,是新來的。”
“薑磊!”
兩種聲音重合,麵前的人終於也跟記憶中的那個小混世魔王對上了。
“是你啊,我們都很多年沒見了,我都沒認出來你。”
薑磊見她想起來了,嘴角咧開,扯出一個臭屁的笑。
“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忘了我,就算忘了我,這枚銅錢肯定也忘不了。”
宋雲卿想起來了,當初薑磊一家搬來不久就離開了,臨走前,小宋雲卿把自己身上唯一的一枚銅錢送給了最好的玩伴。
“你們家當時搬走得太急了,也沒想起來留個聯係方式。”
薑磊哪裡還有剛才的凶狠,嘴上的笑容都沒下來過。
“我爸那年工作調動,沒辦法,上麵的命令下得急,現在想想,我們都快七八年沒見過了,沒想到你都長這麼高了。”
薑磊伸手比了比宋雲卿的頭頂:“我記得當時你還是個小矮子來著。”
“胡說八道,我才不是小矮子。”
“好,你不是,我是,行了吧?”
宋雲卿看看一米八的大高個,沒理他。
薑磊看著她的臉,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其實前幾天我回去過一次,但是你爸媽說你被接走了,具體什麼情況也沒跟我說。”
“但是他們不是說,你去京市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宋雲卿還沒說話,葛靜蘭倒是覺得不太對,連忙說:“她愛人工作調動,來島上當團長,雲卿肯定也要跟著來啊!”
“什麼?”